一个时辰后。
菩飒脸色铁黑地从棺材里坐起来,万分后悔找了图伽这个搭档。
“你就忍忍吧。”图伽得意地笑道,“若非小陶姑娘同意,你以为能瞒得过门口那群守卫?”
“不不不,恩人言重了……”小陶脸一红,青涩的面庞染上几分羞涩,“多亏恩人相助,家父才能得以安葬。”
……
菩飒没功夫听她们一答一和,刚想闭目养神。
“喂。”图伽叫他,“小陶问你话呢,你就不能应一声?”
菩飒睁开眼:“什么?”
小陶走到他面前,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阁下长得真好看。”
图伽听得惊掉下巴:“他?”
小陶认真地点了点头。
菩飒习惯了他人的青睐,更不想背负一位少女的芳心暗许,示意图伽赶快打发走人。
图伽不甘示弱蹬了回去,凭什么让她当这个坏人?
小陶偷笑:“两位大善人的兄妹感情真好。”
“什么兄妹?”图伽不服气地说,“他少说也比我大二十岁,我叫他大叔都算便宜他了。”
听到这话,小陶摸了摸脑袋,忽然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了。
“小陶,这次多谢你相助。”图伽郑重道,“但我们得就此别过了。”
“为什么?”小陶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失措地望向菩飒,“因为我说错话了吗?”
“不是。”菩飒缓缓睁开双眼,平静地望着她:“是路途艰险,难以保证姑娘的安危。”
见他心意已决,小陶只好点了点头:“那恩人们多加保重。”
送走小陶后,天色将晚。图伽望着天边的颓日,开始忧心过夜的问题。
菩飒却是神情倦淡:“给我找身干净衣服,找个客栈将就过夜吧。”
图伽皱起眉:“我们不是应该分道扬镳了?”
菩飒看了她一眼,抽出配刀。
图伽:“……”
好,明白,遵命。
-
图伽起初并没有看出来菩飒的伤势有多严重。
直到她把他扶到榻上,发现他腰部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浸透了整片衣角时,才慌了神。
明明伤这么重,他怎么这么能装?
“别急。”慌忙中,菩飒摁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倦意,“这伤死不了我。”
“别说话!”图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三两下就扒拉开他的外衣。
她出门前顺了父王不少药草,刚倒出一些要给他覆上,就见菩飒阖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泛了一层细汗,显然虚弱得厉害。
“大叔?”图伽小声唤了一声。
对方没动静。
“……大叔?”图伽声音带上一点紧张,伸手要去探他鼻息。
幼白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
菩飒睁开双眼,眼底静水流深:“我还没死呢。”
那双眼让图伽联想到漠南边境旱林里奇特的泉眼。
他提醒她:“要上药就早点上。”
图伽忍不住想开口怼他,菩飒却闭上眼,呼吸渐匀,昏睡过去。
图伽睡意全无,倚靠在榻边神游,不知不觉想起白日里小陶姑娘的那句话。
这漠北王,长得很好看么?
她爬起来,目光逐渐凝聚在那人的脸上。
他不算是正统长相,双眼狭长,眸尾上挑,看起来妖冶乖张。明明睡着了,却像是假寐,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玩味似的打量着你。
视线再偏移到他的手上。
那上面有一个扳指,纹路精妙,似乎刻着异族的图腾,看着有些年头了。
图伽百无聊赖地撑起下巴。
能成功混进城门固然是好事,可她非但没有感到些许轻松,反倒更加忧虑。
两部联合叛变,菩飒又负伤在身。即便他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逆转局势。
况且她曾听阿塔说过,莫塞部的部长苏勒蛮奴隶出身,弑主上位,手段极其狠厉。
眼下朝阳郡主婚事在即,城中守卫必定更加森严。
菩飒冒死混进城,究竟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客栈外忽然亮起火光。
不好,官兵追来了!
图伽竭尽全力地拖起菩飒,可凌乱的脚步声已经从走廊长驱直入。
她急得手忙脚乱,来不及反应,房门就被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