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污染研究所从一个S级污染物残躯上培育出来的**工具，代号C-01——窥探眼珠，可小规模批量培育。它功能多样，不仅可以检测污染值、觉醒者等级、种类；吞噬人体内污染，一定程度上起到污染治疗目的，最后，它还能吞噬和修改记忆，帮后勤人员处理污染事件亲历者的记忆，从而达到保密的目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方便实用到让污染局产生严重依赖性的**工具。】
系统在路繁星脑中解释说明：【原本对于你来说，这眼珠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它会一眼看穿你的超能力是可怕的——吞噬。你不仅可以通过杀戮得到污染物的能力，还能通过杀戮得到觉醒者的能力。但凡你心怀恶念，就是全觉醒者惧怕的公敌。】
【不过该死的好消息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接受任务，所以你空有能力却无法觉醒，在这个人工培育的低劣窥探者面前，你就是个沾染了污染的普通人。】
玻璃试管里的眼珠盯着路繁星，红色的瞳孔一会收缩，一会扩张，只看了路繁星几秒，便无趣地敲着细长的节肢，在试管里乱转起来。
另一个白大褂盯手里平板上的数据，C-01能看见污染和觉醒，相应的数值则会通过眼珠里的读取器反馈到监测平板上。
现在，路繁星的超凡能力数值为0，污染值为10（临界为100）。
前者正常，后者稍微有些异常。
普通人近距离接触C级污染物后，会根据体质和接触时间不同，沾上不同程度的污染。
像路繁星这样的，跟C级污染物同住长达二十天，发生过直接搏斗，最后还切过C级污染物脑袋的，污染值再怎么也不可能低于五十。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路繁星对污染的抵抗天赋异禀，很适合在处理局打工。可惜不是个觉醒者。
白大褂点了点平板，把结果发给卢高兰，问道：“直接清除记忆吗？”
卢高兰回得很快：“清除。”
试管再次举到路繁星面前，他被要求与眼珠对视。
这次，路繁星看见眼珠的瞳孔在飞速扩张，变成一轮血红色的圆月，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出现在圆月中间。
路繁星意识恍惚了一瞬，又马上清醒过来。
他听见系统发出声冷笑，也看见了一根根半透明的白色丝线，正从眼珠瞳孔里伸出来，像游动的细蛛丝，目标明确地扎向路繁星的大脑。
路繁星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当即便想躲。
【不能躲，我的宝。因为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系统道，【只是假装让它删掉你一段记忆而已，不用担心。】
路繁星生生忍住了躲避的本能，刻意地与眼珠里的漩涡对视，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朦胧混沌。
蛛丝一样的东西抓住了路繁星的头，瞬间，他有种大脑被丝线入侵，脑浆被翻搅搜寻的恐怖感。
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又有什么东西，被留在了路繁星的大脑某处。
困意忽然袭来，路繁星有意配合和伪装，干脆闭眼睡去。
*
潜意识里的戒备让路繁星这一觉睡得非常不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但无力睁眼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扶起，带进另一间屋子躺下休息，还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闲聊说话。
最后是关门声。
他躺在陌生的地方，想睁眼看看周围环境，偏又睁不开，跟鬼压床了似的。
系统安抚道：【睡吧我的宝，这里好歹是污染处理局，很安全的。】
路繁星也如此在心里劝说自己，但终究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的。不过意外的是，路繁星彻底清醒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的发情热褪去大半，信息素味道也淡了下去。
路繁星打量着四周，他睡在处理局宿舍里，四人间，不过只睡了他一个人。开着空调和窗户，所以屋子里味道不大，窗帘半开，初夏明亮的日光照进来，把狭小的宿舍照得很是亮堂。
不知道为何，关于贺嘉景的记忆并没有被删除，所有的事情，路繁星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些从眼珠子里伸出来，最后钻进他大脑里的白丝。
那些白丝在路繁星脑子里留下了一段编造的记忆，将贺嘉景是污染物的事实改成了单纯的变态杀人犯，而路繁星是不幸被盯上的受害者。
仔细想想，那个编号C-01的窥探眼珠十分可怕，竟然能篡改记忆。
“系统。”路繁星道，“为什么那些白色丝线是我不该看见的东西？”
系统道：【当然因为你现在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啊，我的宝。】
这明显不是实话，系统知道什么，但瞒着不愿意告诉路繁星。
路繁星没有追问到底的想法，毕竟他都放弃攻略反派了，关于这个世界另一面的事情，自然与他无关。他只要做好普通人就行了。
一旁的桌上有工作人员之前送来的盒饭与瓶装水，饭已经凉了，路繁星饿得前心贴后背，当即坐下吃了起来。
想着发情期还有最后一天，路繁星很不要脸的在处理局多住了一天，等到第二天下午才离开。他的发情期进入收尾阶段，Omega信息素味道淡了不少。
最后离开时碰见了乔宇奇，对方身上的伤竟然已全部愈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乔宇奇正好要开车出门，顺便把路繁星送到他打工的小超市附近。
公寓变成凶宅，住是不能住了，退租吧，房东本人竟然就是已经死了的贺嘉景。路繁星真是郁闷得要死，三千一月的房租和押金全都拿不回来了。
现在欠了一屁股债，还得额外花钱重新租房。
公寓不能住，房子还没找到，路繁星只能厚着脸皮，在打工的小超市里打地铺。
晚上，他上网找房。
污染处理局所处的位置并非繁华中心，但附近房租价格却也不低，一室一厅得一千五。路繁星看着银行卡里不足一千的余额，心酸地想，他这个月只能住超市了。
系统见缝插针：【你这都不考虑一下抱反派的大腿吗？就算不攻略反派，只是交个朋友，你现在也不至于和老鼠蟑螂一起，睡在超市地板上。】
超市里食品粮油多，夜里无人时，蟑螂老鼠遍地跑。路繁星现在就能看见远处地板上，有只油光水亮的蟑螂一闪而过。
路繁星开始看包吃包住的新工作。
他是过过苦日子的，最苦的时候，一天三顿只能吃压缩饼干，住在阴暗潮湿，虫蚁肆虐的地下室。所以对于路繁星来说，现在这状态，压根算不上苦。
再退一万步，他还可以豁出去脸皮，问他的富豪老爹要点钱。怎么都不至于跑反派面前伏低做小的卖色。
碰上这样的宿主，系统也只能绝望叹气：【看来世界只有毁灭了。】
路繁星对系统的道德绑架无动于衷。
*
重市，郊区。
高二十米，宽四米的围墙之上。
乔宇奇是搭直升机过来的，他浑身的伤口昨天就用药剂泡好了，又歇到今晚，才跟着其他几个觉醒者一起过来支援。
“怎么样了？”乔宇奇问局长力姐。
力姐身高一米八，英姿飒爽，性格干练，但此刻却脸色发黑，眉头紧紧皱着，既萎靡又焦躁。
他们已经在围墙外连续搜索三天了，愣是一点S级污染区的影子都没抓到。
一旁的临时指挥桌子上，竖着支玻璃试管，里面的C-01正恐惧地满试管乱窜，这表明它看见了值数可怕的污染。
力姐看了眼平板上的数值，污染值在几十点和几千点之间来回摆动，说明隐藏的S级污染区就在附近。
这个污染区不仅时近时远地吊着他们，还会毫无预兆的突然拉走他们的人。有时是普通的后勤人员，有时低等级的觉醒者。
每天一个，挑衅十足。
所有人都被搞得一肚子火气，偏偏又找不到这个污染区的确切位置。
见力姐脸色难看，乔宇奇压低声音，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悄悄说：“野神不是在吗，难道连他都搞不定这个污染区？”
江渡野可是唯一一个，仅靠单纯的力量压制就能杀穿S级污染区的觉醒者。他的最狂记录是半小时砍飞了一个污染值10290的S级污染区。
力姐神情复杂地摇头，轻声说：“野神没怎么出手。”
乔宇奇略微一怔，很快明白理由。恐怕是因为江渡野的堕化已经很严重了，所以如今的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使用力量，必须要先锁定好S级污染区的位置。
偏偏这次的污染区狡猾异常，溜了他们几十号人三天了。
力姐看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跟野神打声招呼。”
乔宇奇能御空飞行，可以跟野神临时组队，辅助完成一些基础的探测工作。
围墙上设立了好几个临时据点，江渡野的休息帐篷在距指挥点百米处的地方。
现在江渡野正在帐篷外的躺椅上休息，再过几分钟，白鸟回归，他和乔宇奇会接替污染区的搜寻工作。
乔宇奇很紧张，之前开会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野神，如传言所说，这位大神长相俊美，性格却很是冷漠，架子很大，不好相处。
又听说他脾气很差，乔宇奇不由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惹怒对方。
那位凶名在外的野神正在躺椅上休息，侧身对着乔宇奇两人，一身黑衣几乎融进阴影里，长腿舒展交叠，黑色短靴上的金属叩反射出冷冷的光。
一旁的折叠桌上放有盏露营灯，橘黄的暖光勾出他颜色苍白的侧脸，鼻梁轮廓高挺，英俊漂亮的眉微微皱着，薄唇抿紧，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像是脾气不好的暴戾修罗，哪怕闭着眼，也有股惹我既死的压迫力。
据说，越高等级的污染物，越能维持完美的人形，就像是古老神话里的妖邪，能通过变幻生出精致美丽的人类外壳。
乔宇奇此刻就觉得，眼前这个野神不像是S级觉醒者，更像是S级的污染物。模样俊朗得堪称完美，但又浑身危险的冷气。
视线下移，乔宇奇看向江渡野修长漂亮的脖颈，上面圈着个黑色颈环。那是处理总局专为江渡野打造的控制器。
一旦检测到江渡野力量和精神失控，颈环就会释放出强力电流，从而达到控制江渡野行动的目的。
这个颈环的出现，也直接证明了江渡野的确处于危险的堕化边缘，以至于总局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进行控制。
力姐停下脚步，性格爽朗的她都静默了两秒，才咳了声，不自然地开口：“野神，你醒了吗？”
躺椅上的人没有反应，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力姐视线左右飘了飘，想找到江渡野的专属后勤李双闻，跟那位后勤沟通，可比直接跟江渡野沟通轻松多了。
可惜李双闻不在，力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这位是乔宇奇，你们在会议上见过，C级觉醒者，觉醒方向为自然系-气流控制，他会在接下来的搜寻任务里辅助你。”
躺椅上的人依旧没反应。
力姐看了眼乔宇奇，对方会意，上前一步，干巴巴地笑着道：“野神，我就是乔宇奇。”
他的自我介绍自然没得到回应，力姐也不在意了，把乔宇奇留在这里，自己离开。
乔宇奇尴尬地站了会，在旁边的折叠椅上的坐下。
左右没事，他低头玩起手机。
夜风吹来，柔和的风抚过乔宇奇的身体，又吹向旁边的江渡野。
江渡野忽然睁开漆黑的眼。
他闻到了一股非常淡，淡到快要消失的Omega信息素味道。
那味道他曾短暂的嗅到过一次，但又记忆深刻，深刻到瞬间穿过沉寂了十七年的漫长光阴，唤醒了江渡野埋藏的记忆，与他作为Alpha的本能。
这是那个人的味道。
乔宇奇余光瞥见野神坐起了身，他刚要抬头招呼，便见黑影一闪，脖子被一只利刃般的手大力掐住，后背撞上墙壁。
他被江渡野以一个绝对压制的状态，死死摁在墙壁上。
乔宇奇震惊地撑大眼，借着朦胧的灯光，他看见江渡野的双眸瞬间转变成野兽一样的猩红色，英俊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大片黑色的裂纹，就像是雪白陶瓷在快速崩裂，溢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这是江渡野显性堕化的表现。
乔宇奇满脸恐惧，本能地挣扎，却被压倒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碾住四肢，浑身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呼吸被强制中断，他在窒息里憋红了脸。
江渡野脖子上的黑色颈环发出警鸣，释放电流的同时迅速收缩，强硬地警告他控制情绪。
可江渡野视若不见，脸上的黑色裂纹以不可控的速度急剧扩张，好像身体正在从内部崩裂，庞大的力量气场从裂纹缝隙里涌出来。
空气变得冰冷沉重。
窒息里的紧迫里，乔宇奇听见江渡野冷若寒霜的声音：“你身上的味道，哪里来的？”
是老婆的香味！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