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瓮

“你把妙妙弄到哪里去了?”

“谁是妙妙?”闵意安反问。

费檀气急。

世上再没有比眼前这个更黑心的女子,心思玲珑十八弯,简直蛇蝎心肠!

费檀做出让步的模样,“你把她还给我,我不跟你计较。也仍愿意娶你!”如今自己还愿履行婚约娶她,她该感恩戴德。

她出生不好,攀了高枝,还有什么好求的。原本大家都好好的,她与妙妙两人都可以一起入门。偏偏她恬不知耻要独享自己。

商贾就是商贾,贪得无厌!

与他心爱的女子相比,闵意安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费檀便十分憎恨当年的自己。

当年,闵家老大人玩笑问他,要不要娶闵意安。

他当日年少,费家姑娘又貌美,在听闵家老爷这样问,未犹豫应了下来,心中十分欢喜。

弱冠后寻花问柳多了,见的美人也多,转头一想便觉得自己亏了。

行商之人下贱,自己祖辈父辈都是做官的,跟她扯上关系,还要娶为正妻,即便闵意安再好看,那天下好看的女子多了去,自己因何要娶她!

拖三年五载寻个由头取消婚约,自己照样寻花问柳享不尽的福。

妙妙才是自己心甘情愿要娶的人。这个满身铜臭的女人好不容易高攀上自己定不会那么容易放手。费檀越想越是觉得倒了血霉!

面对费檀的逼近,闵意安只拢了拢披风侧过身面相门外的看客,一副蒙在鼓里的模样,“谁是妙妙?”

物议沸腾,热烈到了空前高度。

今日这戏极精彩,够他等茶余饭后谈上一月。再没有比当着当事人议论更刺激的事!

自己一再相让,都愿意娶她了,她不该跪下来感恩戴德三跪九叩吗!

贱人!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妙妙是谁?!”

费檀伸手欲要去抓闵意安,秀秀一个箭步挡在前面,硬生生托住费檀的手。。

闵意安似是才反应过来,像是被吓傻的小白兔,瞪大眼睛,“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她喃喃不可置信。

“我们有婚约的,你心里怎么能有别人?”

“你我二人的婚事我们祖父定下的,你有喜欢的人尽管来提。我一个女子,能说你什么。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有说话的份。”

“可……”她伤心至极地质问眼前的男人,眼泪盈满眼眶掉个不停,咬着唇痛苦至极,苍白的面上梨花带雨。

“可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你不分青红皂白上门一顿羞辱,口口声声让我把妙妙姑娘还给你。那是一个大活人,不是物件,丢了人你不能算到我的头上,这太冤枉我。”

“我是爱慕你,一心以你为先,但绝无可能妒忌一个你喜欢的女子!你爱慕她,心里没有我,我不怪你。你心喜她,我敬你,更敬她。左右你高兴便好,我就是粉身碎骨,只要你能如愿,那我也心甘情愿。”

“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咬咬牙,伤透了心又倔强。

“可是你不能诬陷我!”

“一个女子心里有一个男子,那个女子就一定会妒忌他所爱之人?因为我爱慕你心中有你,所以我便是那黑心的花,毒辣的手,会将你的心爱的妙妙姑娘臧起来?”

“我说了不识得什么妙妙姑娘,你为什么不信我?”

一声一声反问犹如雷亟,砸得人振聋发聩。哭到伤情时天地亦为之动容,好个忍辱负重的痴情女子。

“只因我喜欢你,就要遭你如此羞辱?”

“只因为我阿爹阿娘今日不在家,你便上门来如此欺辱我,是这样吗?”

“费檀,你我二人婚约好歹是长辈定下的。你便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如此辱我。如今我遭你冤枉,我……”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那样你就称心,好与你的妙妙姑娘在一处!”

“我在地下做个鬼,天天给你祈祷,望你长命百岁,前程富贵。”

“谁让我心里有你!”

她捂住脸哭得心碎,望向门前柱子便要撞过去求个清白。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商女怎么了,商女也是人,清白人家的姑娘。造孽了要忍受在这样的羞辱,这把人逼得要死要活的。

当官了不起!

当官的就可以欺负平头百姓!

人群里朝费檀仍东西。

“滚回去,不要欺负小女子!”

“欺人太甚了!”

“好好的姑娘硬往死里逼人家,这费家公子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尽干混账缺德事,不怕生儿子没□□!”

“趁人家兄长父母不在跟前,凶神恶煞的上门来就要吃人。我看,只怕是他自己将人藏起来诬陷人。他原就不满意闵四姑娘,贼喊捉贼,真是黑心肝!”

“你瞧他多威风!还想双娶享齐人之福。我看他一个都捞不着!”

“我就瞧他配不上闵姑娘。金玉其外!生得好看了不起!内里指不定心肺都烂穿了。”

“滚!不要脏了闵家大门。”

“……”

费檀被砸得一身腥臭,闵意安由秀秀护着,主仆三人皆被波及到。但因为火力都是顶着费檀去的,昔日俊美如仙,花名在外的费家二公子被砸得狼狈不堪。

见机,闵意安低声嘱咐秀秀,“你去屋里叫几个小厮出来。”

秀秀有些迟疑。这时候外面正乱,自己走了谁来保护姑娘。

闵意安命令,“快去快回。”

门口越来越乱了,民愤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关键时刻需得有武力镇压,不然事态就会失控。闵意安冷眸乜着费檀,心中自有打算。

秀秀嘱咐流云好好照看姑娘,自己快步进门去。

此情此景真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不,还不是最痛快。

闵意安踱步过去。

费檀望着她,眼睛眦红,漂亮的眼里布满血丝。

“你个毒妇!”

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一巴掌掴在了闵意安的脸上。

“啪!”

闵意安被掌掴在地上,嘴角流出殷红,鲜红的五指印留在白皙的面颊上,半边脸即刻高肿起来。

“小姐!!”

那畜生竟然敢对自家姑娘动手!流云愤愤奔过去,被费檀一脚踹在胸口当即趴在地上。

众人被镇住了。

这么毒的耳光!

费檀犹如气疯的野兽,站在原地得意地看着被自己打得爬不起来的人,那张俊俏面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闵意安被打得两眼昏沉,挣扎了好会子才爬起来。

她捂着脸颤颤巍巍站起身,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用手指触了嘴角的血迹,血红沾在指尖上,蘼艳诡异。

闵意安转过身朝费檀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他身侧,唇微启,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我等你来娶我。”

费檀暴跳如雷。

“闵意安,我要退婚!!”

他掐住她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人退了出去。

你去死吧!

“四姑娘!”秀秀惊呼。

秀秀领着家丁过来便看这情景,费檀疯狂踹着身边的人,同他一道来的仆人被他暴打好几个,敌我不分形如疯狗,没有理智可言。

闵意安感觉一双强劲的手搂住自己,随即跌倒一个温热的怀中。

“嘶!”

肿起的面颊被那人的胸膛挤压变形,痛得她涕泗横流。

巡城军齐刷刷将四周团团围住。

“聂巡使,这些人怎么办?”

闵意安抬起头,这才看清接住自己的人,极少有男子生得那般白,但瓷色没有削弱他的刚毅,只让他冷了几分。

“闹事的人全部拿下,带回京兆尹。”聂含章向随行示意闵家大门口天人相貌又狼狈不堪的费檀。

罪魁祸首还不止一个。

聂含章看了闵意安一眼,皱眉。她脸肿得半边眼睛眯起,嘴角猩红,触目惊心又可怜兮兮。

闵意安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半只眼睛眯得要看不见来人。

聂含章指着她,“你进门洗把脸,擦好药来京兆尹。”说完留下两个轻卫等她,自己和右卫押着一串人浩浩荡荡往京兆府去。

京兆府

里外三层围满了百姓,内里跪了一地人,除了一身着锦衣华服的费檀站着,其他人皆战战兢兢抖得很不得筛下二两糠。

没一会儿旁边小门进来一个女子,由两个巡卫领着直进堂内。

“小女闵意安,叩见大人。”

闵意安恭恭敬敬叩首三个响头。堂上身着绯色团衫领,头戴幞头纱帽的人目光一一扫过堂下或跪着或站着的人,周身似有寒气笼罩,不怒自威。

顾应山见堂下跪着的人高高仲起的脸,皱了眉。

费檀看闵意安,恨恨碎了银牙,恨不能将人撕碎。就是这个泼妇,竟然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走了,嫉妒心强的悍妇,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管自己,真想再给她一巴掌!

不过这里是京兆府,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费檀只能咬牙吞下怨气。但是看着她这样匍匐跪在地上,费檀心里是十分舒爽的。有钱又怎么样,一身铜臭没名没分没地位,见着当官的还不是要折腰挨到地上去,哪像他,世家子弟,有权有势,又是读书人,就是有这个殊荣不用下跪!

这么一想着,费檀心里好受许多,连来的气都消了不少。

顾应山一拍醒木,“费檀、闵意安,你二人当街闹事,扰乱京畿治安,又因此事致踩伤事故,殃及无辜百姓,可知罪?!”

京兆府尹顾应山虽不滥用酷刑,但为人面冷又铁面无私,是也人们对他又敬又怕。

惊堂木一拍,胆小的已经腿肚子打哆嗦了,伏在地上的的闹事者皆弯腰不敢抬头,唯恐触怒官威,招来火力。

“大人,今日之事若非这泼妇故意为之,如何能有今天失控的局面,更不会有无辜之人被踩伤,她还有拐带的嫌疑,私自拐带人口。请大人明察,除了这祸国殃民的东西,还天地一片清净!”费檀指着地上伏跪着的女子道,一腔愤懑,足见恨之入骨。

如何不恨呢,她不就是贪图自己的美貌,才如此嫉妒妙妙!

祸国殃民一词用得狠,一时间堂外热议纷纷。

她一女子,身份本就低微;惹上官司,还被安以祸国殃民的罪名,声名怕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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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纨绔退婚后
连载中春风点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