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梅花糕

苋霜缓缓转身,抬眼看去。

白鹤尾虽是冲着方见说的,可眼神却漫不经心的流连在苋霜身上。

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让苋霜不敢再有所动作。

她说冬萤虫能解萤香的毒是假的,反而被萤虫咬到的人会短暂的神志不清,就像刚才方见那样,至于方见身上的伤,则是苋霜悄悄动手疗愈的。

苋霜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天衣无缝,只是眼下众人没空细想而已。而她要做的,就是趁着这次了结方见,以防有后顾之忧。

可现在,白鹤尾的眼神让她心生畏惧,就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能被他看穿一样。

有长老站了出来,恭敬地对着白鹤尾,然后说道:“既然现在已经查明了刺客是谁,就要审出幕后指使之人,方能安心。”

齐乐附和道:“不错,不如君上将此事交与我吧,我定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白鹤尾终于从苋霜身上收回目光,对着齐乐说道:“那此事便交由你去查吧。”

齐乐虚虚的朝着白鹤尾一拜:“遵命。”

倒在地上的方见早已说不出话,被人带了下去,而一旁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云竹,往方见被带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阴了又阴。

不过须臾片刻,又恢复如常。

她施施然看向苋霜,说道:“那此女又该如何处置呢?”

云竹说着走到苋霜身旁,道:“后殿被火烧了,你一时怕是也没别的差事,我看你倒觉得很是不错。”

云竹说完又朝着白鹤尾道:“君上,能否将这婢女赏赐给我呢?”

白鹤尾还没开口,齐乐先道:“你那会儿不还对这小婢女疾言厉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喜欢上了?”

云竹懒得理他:“你管我?”转头便问向苋霜:“来做我的侍女,你可愿意?”

听着好似是询问,可语气里分明有不容质疑的霸道。

苋霜朝云竹行了个礼,说道:“能被云竹长老看上,是奴婢的荣幸,可奴婢更想继续留在朝鹤殿,服侍君上。”

苋霜拿白鹤尾当挡箭牌,云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又冲着白鹤尾道:“想来君上并不差这一个小婢女,不如就赏了我吧。”

白鹤尾没说话,苋霜也不想等他发落。

眼一闭,直挺挺倒在地上,假装昏了过去。

白鹤尾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既然这婢女有心想留在朝鹤殿继续侍奉,那便让她以后待在我身边近身服侍吧。”

齐乐挑了挑眉,盯着倒在地上的苋霜多看了两眼,现在的发展好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云竹本欲再说些什么,想想又忍住了。不过一个侍婢,还能翻了天不成?

而苋霜就这样被白鹤尾亲自带走。

虽说方才是假晕,但为了做局使自己身上的伤看起来不惹人怀疑,苋霜也是对自己下了死手的,她现在确实受了不小的伤。

迷迷糊糊中苋霜感觉自己躺到了一张床上,睁开眼,发现白鹤尾就站在自己床前。

苋霜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此时她还穿着那身沾有血迹的衣裳,整个人狼狈不堪。她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应承的话,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白鹤尾打断了。

他开始为她疗伤。

一时之间苋霜还没反应过来,怔愣的看着白鹤尾。

白鹤尾倒没什么反应,淡淡的道:“这里是本君的寝宫,除我之外再无他人。你这一身伤我不治也没旁人治了。”

苋霜反应过来,说道:“多谢魔君。”

白鹤尾收回灵力,将药膏放在苋霜床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屋子。

留下苋霜一个人坐在床上,她看了看白鹤尾留下的药膏,给自己上了药。湖面上吹来阵阵冷风,苋霜回头看去,她的床靠着窗户,窗户没关,一眼望去,是清澈的湖水。

苋霜觉得这风吹得空气很是新鲜,虽然冷,但她很喜欢。

从昨晚到现在,苋霜一夜无眠,眼下困意席卷而来,苋霜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了。

苋霜起身出了房间,眼下还是冬天,但这会儿天边的夕阳余晖落在湖面上别有一番景致。

但还是冷。

苋霜裹紧了自己身上新换的衣裳,继续向外走去。

上一次苋霜来这儿时,是摸黑悄咪咪过来的,去的是最大的那间寝殿,这次虽不是偷摸来的,但是苋霜并不熟悉路,从自己的小屋出来,转转悠悠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见到白鹤尾的那间寝殿。

殿门开着,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苋霜走了过去,待走到门外,苋霜探头往里看,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人去哪儿了?

苋霜正欲进殿查看,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在看什么?”

苋霜转身,白鹤尾就静静站在她身后,手上还拿着刚刚收拢起来的白鹤伞。

苋霜心里疑惑,今日并未下雪,怎么好端端打了伞?

见她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伞,白鹤尾把伞举到她眼前:“怎么,喜欢?”

苋霜赶忙低头行礼,道:“不是,奴婢只是想着今日好像并没有下雪,君上为何会打伞呢?”

静了两秒,苋霜突然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声,但又不言语,苋霜小心抬眼看了看,对上了白鹤尾的眼神。

那是苋霜第一次看到白鹤尾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探究的意味。

苋霜被看的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有什么不妥吗?”

白鹤尾收了自己手中的伞,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殿内,淡淡道:“无妨,只是下次再下雪时,本君亲自把你叫起来看。”

苋霜心里一个激灵,是啊,自己今天睡了一天,就算外面下雪了,自己又怎么看到呢?

苋霜灰溜溜的跟进了殿内。

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苋霜等着别人来给魔君送饭,可左等右等,给白鹤尾奉的茶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见有人来。

苋霜忍不住问道:“君上,已到了该用膳食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传膳呢?”

白鹤尾:“我不是说了,这里除了我,没有旁人吗?”

苋霜想了想,讨好的说:“……所以,晚饭是需要我给您做吗?”

白鹤尾看着苋霜,对方脸上带着试探和讨好的神情,一双清亮的眼眸盯着他看。

白鹤尾:“是,需要你去做。”

苋霜笑了起来:“诺,奴婢这就去做。”

看着苋霜带着雀跃的步伐跑出了殿外,白鹤尾的意味不明的提了下嘴角。

而此时在厨房捣鼓的的苋霜,正在想着要不要待会儿就把那枚药丸下在白鹤尾的饭菜里。

她之前找时间研究过这枚药丸,毒性凶猛,常人服下必死无疑。

但她不确定,白鹤尾服下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苋霜总觉得,像白鹤尾这样的人,不会因为这一枚小小的药丸,就真的挂了。

可不论白鹤尾会不会因为这枚药丸而死,苋霜觉得自己活命的几率也不会大多少。

魔君出了事,她作为近身侍婢,第一个要问责的便是她,就算有幸没事,齐乐又真的会给她解药吗?

想想在地牢被杀的那些人,苋霜觉得不会,齐乐恐怕也只会杀她灭口。

苋霜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白色药丸,掌心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不多时,苋霜拿着做好的粥和糕点去了白鹤尾的寝殿。

虽说是寝殿,但殿内布局却也不单是寝殿。苋霜进去的时候,白鹤尾在窗边站着。

殿内很大,窗户有好几个,此时全开着,搞得室内全是冷气,苋霜缩了缩脖子,把膳食放到桌子上。

“君上,可以用膳了。”苋霜说道。

白鹤尾从窗边走过来,坐回位置上,看了看眼前的饭食。

一碟梅花糕,,一条清蒸鲈鱼,和一碗普通的白粥。

苋霜站在一旁,说道:“奴婢的手艺一般,希望能合君上的胃口。”

白鹤尾没吭声,在苋霜的注视下夹了一筷子鲈鱼。

苋霜等着白鹤尾给出评价,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就着白粥又吃了些鱼肉。

苋霜看他只吃鱼喝粥,梅花糕一点儿也不动,就这么从头吃到尾。

等到白鹤尾放下碗筷,苋霜终于说道:“君上若是觉得鱼肉吃腻了,可以尝尝这梅花糕,最是清甜解腻。”

白鹤尾:“是么?”

苋霜低身伏在桌边,拿起一块梅花糕举起来给白鹤尾看:“真的,这梅花糕我平日最拿手,味道很不错的,君上要不尝尝?”

眼前的梅花糕小巧精致,白色糕身上有层淡淡的红,看起来是很诱人。许是苋霜举得近,白鹤尾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他的视线从梅花糕转移到苋霜脸上,对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好似很是希望自己能尝一尝这梅花糕。

白鹤尾从苋霜手里接过梅花糕,然后……在苋霜希冀的眼神中,一把把梅花糕捏碎了。

苋霜心里一个咯噔,只听见白鹤尾冰冷的声音:“我不喜欢吃甜食,以后不用再做了。”

苋霜稳着自己的声音,低头答道:“是。”

外面忽然又下起了大雪,气温骤降,苋霜冷的打了个寒颤。

白鹤尾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裳,随即道:“找时间去领几身冬衣。”

说完起身往后殿走去,苋霜也从一开始的伏在桌边变成了跪在地上。她看着白鹤尾捏碎,残留在桌面上的粉末,眼里的神色暗了暗。

又是一夜大雪,苋霜一早起来,发现湖面竟结了层薄薄的冰。

她用着白鹤尾给她的药膏给自己没好全的伤口敷上,准备今日去领冬衣。

苋霜本就畏寒,如今住跟着白鹤尾住在湖心,只觉得更加寒冷,要是再不领两身厚衣裳,苋霜觉得自己能被冻死。

但她还是先秉着自己是魔君侍婢的原则,先去了白鹤尾的寝殿。

依旧没人。

虽说白鹤尾让她做了近身侍婢,可实际上,白鹤尾真正让她伺候的时候很少,一天下来几乎很难能见到他。

可留给苋霜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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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风霜
连载中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