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是天域的龙族？！”
“是啊，天下哪还有第二个龙族？听闻舜崖未决是龙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他竟也来了。”
赤断霜心中一惊，面容却无波澜。
历史上并无龙凤联姻的先例，所以在座每个人都十分诧异，唯有凤帝除外。
“未决，你上前来。”凤帝唤他，这是她今日第一次与擢选的公子搭话，不免惹来众人侧目。
舜崖未决点头，温和有礼上前去，拜道:“来时母帝与我说，许久未与陛下相见，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好孩子。”凤帝笑着，又唤赤断霜。
“霜儿，未决这孩子，你们少时见过的，可还记得？”
赤断霜看向他，快速打量了一番，实在是记不起来。然众目睽睽之下，她若说自己记不起在何处见过舜崖未决，无异折了龙母的面子。
“儿臣…”她思考着最为得体措辞，而舜崖未决先一步转向她。
“两千年前，我曾与帝女殿下一同在无折潭求学。”
记忆慢慢浮上心头，赤断霜眉心松了松，未决只是看着她，目光期待着。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渐渐与某个故人重合。
“小…葫芦？”赤断霜试探道。
“看来殿下还记得我。”未决放心笑了。
赤断霜恍然大悟，那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年，时常跟在她后头问东问西，如今也出落的这般成熟稳重了。
两人叙旧几句，未决又回到原处。
当名册上的名字全部念完，很多事情的本质在她心中已有个大概。
墨泽迎是帝夫送上来的人，用意了然，想让墨氏的荣耀延绵，出未来的第二任帝夫。
狰族世代为灵域重臣，若选了邝无盐，则代表着将邝风霞和她背后的邝氏稳稳收入囊中，未来更不必担心狰族有谋反之意，因为邝无盐坐于她身侧，可为人质。
唯独舜崖未决的来意她并不清楚，到此她只能看出未决是母帝属意的人选。
可促成龙凤联姻，母帝的目的又是什么？现在的两域的关系在她看来是刚好的，虽她认为应当促进交流，可用帝女和龙子的姻亲之事相说，是否太近了？
赤断霜观察母亲的神色，瞧不出半分喜怒。
右脸突然有些炙热，赤断霜用余光就能分辨出人群中那道最特别的目光。
妄沼的眼底那般落寞，好似盼着她能瞧他一眼，算给他一颗定心丸。
赤断霜重重凝眸，没有回望。
“人已全数到齐。”梧怨将名册摊开在桌上:“学识心境可以修养，才有学院的存在，若有些条件不到…那便只能可惜了。”
邝风霞展臂，那名册突然飞到空中，册上的名字一个个飞出来，按序排好，放大。
“入院有四关，若各位公子四关全过，便能成为正式学子，若不能过，只要失了一关，便会被当即请离。”梧怨道。
数位宫人拿着长尺入场，每名公子旁，皆站着一位。
“这第一关为量身长。”梧怨解释着:“请各位公子脱去鞋靴，站在地毯上，不满八尺，即视为不过。”
“咳。”邝风霞咳一声:“若有人用幻术悄摸给自己加上那么几寸，本将军可不会留情面。”
语毕，宫人甩开长尺，从众位公子的头顶起量。
未决端站着，八尺长度正正好好。
邝无盐使劲梗直脖子，也填满了高度。
妄沼在八尺量下仍有盈余。
尘玉见尺子的下顶端只能够到自己脚后跟，好奇朝为他测量的宫人打听。
“大哥，为啥来这儿上学要量身高，有什么讲究吗？”
宫人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扫过他，举手代表通过。
尘玉本想再问问，可人群中已经有人陆续离去。
孔雀族的王子摸着眼泪从旁边走过:“怎不量量谁尾巴长呢，真不公平呜呜呜。”
一场测量，大约有七八人离去，尘玉虽摸不着头脑，但过了关就很高兴。
高兴还没有多久，梧怨又开口:“第二关，要量肩宽，一个雄性，若肩宽不够何以称胸怀，胸怀不广何以有气量？想做雄性中的翘楚，定要胸有大志，海纳百川。”
邝无盐挺起胸，握拳砸砸自己结实的肩头，第一个过关。
尘玉也达到了标准，忽地，脚下甩过来一块弯弯的布垫。
“垫肩？你是当本将军不存在？”邝风霞插腰怒斥，鳄鱼族的王子狼狈逃开，走时不忘捡走自己的垫肩。
在场所有小心思都被邝将军一嗓子吼回去，于是这场过后又少了十几人，广场肉眼可见空荡许多。
“这第三场…是要验一验各位的**是否能达到标准。”梧怨拿来一根玉条，约有成年雄性一竖掌之长:“这便是标准。”
话落，每个公子头顶突然降下一块四四方方的帐子，将人完全围住。
尘玉还没反应过来，那宫人手已经摸上他的腰带。
尘玉不知为何要量这个，也知问并没有用，便一脸羞耻地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裳，捂住。
“哎呀，”宫人有点不耐烦却也提醒道:“您别捂着呀，想做人上人，得能经住考验。”
“我…”尘玉面色红的跟个火炉子一样:“我如果不量，是不是就不能入学了？”
“那肯定，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陛下都搁那坐着呢。”宫人面上泛着不屑:“您是不是…不够啊。”
“什么不够！”尘玉又气又恼，一松懈，被宫人抓到空子，布料撕扯的声音悄然拉开。
“哦吼，”宫人向下瞥着，瞳孔亮了亮:“还可以嘛，不好意思什么呀。”
合格的手举起，尘玉跟在宫人后头出来，哭丧个脸。
本就破烂的衣裳这下更破烂了，他用腰带系了半天才能完全蔽体。
“啧啧。”先一步出来的邝无盐再度发出嘲笑:“你还上什么学，你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去大街上要饭。”
“呵。”尘玉脸一阴，闷闷回道:“你最要紧的任务是吵赢妄沼公子。”
“嘿，你这个宠物。”邝无盐并不爽他顶嘴的行为:“真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敢来顶撞我？”
“你打我啊。”尘玉握握拳头，一脸倔犟道:“贵人们就坐在那里，你打我我就告诉她们，你欺负人！”
听罢，邝无盐抱着臂，狠狠瞪他:“你给我等着，等帝女走了，我得收拾你。”
他气到手指在空气中不停点着:“我得收拾死你，你这只死猫，没有腚眼的玩意。”
尘玉往身后瞧一眼，台上，帝女正巧侧过脸，和凤帝交谈着。
“原来你害怕帝女殿下。”尘玉找到他的弱点，说话更有底气“你再造谣我没有腚眼的话，我就专门去找帝女殿下，让她主持公道。”
邝无盐还没来得及回嘴，尘玉又补充道:“而且，你也不许再欺负墨泽迎。”
“你在跟我谈条件？”邝无盐无语，尘玉则忽视他的存在，盯着墨泽迎的帐布。
这会儿所有人都穿戴整齐出来了，只有他还没有动静。
“土鳖，你还找墨泽迎？他们蛇族需量两次。”邝无盐嘴皮都快咬破:“这方面，是给他赢了去。”
尘玉自然听不懂他又在发什么癫，待墨泽迎迟迟出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这场考验过后，广场上只剩下二十几人。
尘玉对未知的第四关有些拿不准，他猜不到一会儿又会测量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要测量脚趾头怎么办？他的大脚趾和二脚趾差不多长，不符合标准就完了。
正纠结着，梧怨挥袖，面前出现一道石门，她庄重的声音在尘玉头顶上盘旋。
“侍凰学院，非处男不得入学。”
尘玉听见的第一反应是长舒口气，庆幸没有测量脚趾头。转头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来不及思索更多了。
“心要清，身亦要净。这最后一场要验明诸位公子是不是处子之身，若是，石门就会显现蓝色，若不是，石门会显现黄色。”梧怨道:“待此关过，便可正式成为学院的学子。”
舜崖未决作为表率，第一个踏入门中，石门亮了亮，蓝色的光平静地围绕在周围。
接着邝无盐等几人也顺利在蓝光中到达门后的那一端。
到这里，所有好奇的眼睛都放在妄沼身上，众人对她和帝女的关系心照不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通过那道门的。
邝无盐等着看妄沼笑话，哪知凤帝将梧怨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梧怨点点头，特意叫了妄沼的名字。
“妄沼公子，可绕过这扇门。”
邝无盐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只能眼瞧着妄沼大摇大摆从他旁边路过，忍不住暗骂一句。
“你这个贱男人，不会连陛下都哄去了吧。”
“邝公子出言要慎重。”妄沼面上并无羞色，低声:“您有所不知，殿下总唤我，怕瞧不见我，我还哪有空去陛下面前得脸呢。”
邝无盐白眼翻到天上去。
尘玉则对那扇门很好奇，正仰头看着，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墨泽迎站在他身后，额间有些虚汗。
“苗公子，你…可以先我一步进去。”
看台上，赤封烟袖下的指尖忐忑点着。
她与守在门旁的宫人交换个眼神，宫人瞥眼墨泽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