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什么？」
江愉举着手机，乖巧耐心等待眼前人解答。
因为江愉实在不愿说话，所以最后两人达成约定，除了一些简单的词汇靠手语交流其余的都用手机打字。为此江愉特地开了一个名为“我想和你说话”的便签夹。
挑了一个显眼的深蓝色背景，字体是白色的思源宋体。
现在，这个便签夹被点开了，在云雾缭绕之中，发出蓝色的光。
江济的视线顺着江愉的手指看去，是好几株茂盛的灯笼果植株。高度约到江愉的大腿。果实一大半已经成熟，呈现淡黄色，卵球状果萼已经成了薄纸，一捏就碎。
在多瑙森林的低海拔地区，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植物，但江愉失踪以前跟随江家住在祖国中部的首都，失踪之后又去了沿海，没见过很正常。
江济瞥一眼走在前方拿着钢尺测量树木直径的秦宇瞑，见对方专注地埋在工作里，不会转头来。
江济后退几步，走到江愉身边。他没有直接告诉江愉这是什么，而是问他：“你看着他像什么？”
江愉盯着看了半晌，很诚实地摇头，那模样像是面对老师没答对问题的好学生，一脸丧气，好看的眉毛都蹙了起来。
“好吧。”江济说着，语气里倒没有失望。
他伸出手摘了一颗果实，从江愉随身的背包侧面抽出矿泉水。将果实在水流下洗了洗，轻声开口：“张嘴。”
江愉没问为什么，乖乖张开了嘴。
江济一抬眼，愣住了，他确实是太顺口了，这玩意儿能吃，他就想着让没来过这里的江愉尝一尝，没过脑子，一句“张嘴”就直接蹦了出来。
直到抬眼看见对方微张的双唇，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
他直接命令江愉把嘴张开，而不是让对方伸手，这意味着他要亲手把东西喂到对方嘴里。无论是这样的动作还是之后可能会因此而产生的接触。都无可避免的。沾上暧昧。
江愉的唇形很漂亮，饱满却不过分厚实，唇线清晰，天生带着股天真可人的感觉，当这张嘴微微张开时，露出一点湿润
江济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他居然又想到了江愉醉酒的那一夜。
他闭上眼睛又快速地睁开，将头脑里不纯洁的画面清理掉。伸手将淡黄色的灯笼果果实喂到了江愉嘴里。这颗果实偏小，本来就极易触碰到江愉的嘴唇，十分巧合的是，江愉忽然在这一刻垂眼往下看去，大约是在好奇这东西为什么可以食用。
柔软唇瓣与冰冷指腹一触即分。
江愉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他想开口，秦宇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济，给我根电池——还有地图你带没？我要你画的那张！”
“来了！”
江济先是应答了秦宇瞑，接着低头在江愉耳边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江愉点点头，跟着江济站起来，牵着江济衣服下摆，抬手指着前方，这意思是快点跟过去。
秦宇瞑找了快干燥的石头坐下，双腿拆开，手肘抵着膝盖支撑，秦宇明穿着定制的速干裤和冲锋衣，整体黑色的色调衬得他身上带着几丝严肃的气质。
先是接过江济递的地图，抖开，一边找路线，一边拿着马克笔在上面图画标记，涂了几下，他抬起头，要去拿江济递来的电池安在仪器上。
看见了站在江济斜后方小半步的江愉，他皱了皱眉，开口：
“弟弟，你嘴里嚼吧什么东西呢？野外的小花小草小果小蘑菇可不能随便乱吃，要是躺板板了我的好战友就成鳏夫了。”
秦宇瞑这人就爱凑热闹，才和江愉认识没几天，就弟弟弟弟的叫得可欢了，江济拿他没辙，毕竟秦宇瞑这么叫也没问题。
一看见秦宇瞑如此严肃地指责他乱吃东西，江愉顿觉被扣了一大口黑锅，一着急就下意识打手势解释，连秦宇瞑这人对手语一窍不通都忘了。
“我喂他吃的，一颗灯笼果而已。”
江济说完，视线落在地图上：“最后一次给你画了，下次自己去买成品地图。”
“笑话！成品哪有你画的细？要不是知道你是化竞保上来T大的，我都怀疑你是艺术生。”
秦宇瞑一指角落，说：“咱们这儿走，沿途取至少十份以上样品，然后……”
江济：“你随便选的路线？”
秦宇瞑心虚，没抬头：“不然呢？”
“太远了，而且海拔太高，江愉会受不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原定计划没有火山口。”
“好吧。”秦宇瞑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被拒绝了也没有执着。
江愉不懂二人指的地方是什么，视线也没往地图上去，他环视四周，见江济没注意到自己，快速地转身看了一眼刚才那珠被落下的灯笼果。
下意识舔了下唇，回味口腔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忽然脑子里闪过画面，是自己坐在卧室的床上，那卧室的布置和之前在江家看见的自己的卧室一样，而江济站在他面前，端着一碗粥朝他走过来。
江愉看一眼远方的天空，忽然有种强烈的愉悦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很久之前就期待来到这里。
他扯了扯江济的衣服下摆，在对方回过头时拿手指身后的灯笼果。
江济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神，说：“喜欢的话回去给你买，山上的没有外头的熟。”
三人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进，顺利完成今日任务后，他们找了一块平地，铺防水垫，搭好帐篷，江济和江愉同一顶，秦宇瞑另一顶。
按照秦宇瞑平时的性子，这时候大概率是又要满嘴跑火车说些“喜新厌旧”的浑话，但奇怪的是秦宇瞑很安静。
草草解决掉晚餐，江济正将叶片标本规整时，秦宇瞑进来了，这时候江愉在帐篷角落研究他的新便签夹，看见秦宇瞑进来不动声色往边缘挪了挪。
“发生什么了？”
秦宇瞑在江济面前坐下，说：“楚院长让我留个学生，是去年推免进的，提前进组几个月，要换导师。”
“嗯，你收吗？”江济问。
“没想好。”
换平时秦宇瞑肯定直接说不收了，现在回答这个就是还有戏，江济虽然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他随口道：“背景怎么样？”
“本科中9，雅思8，有一篇独立nee。”
江济的动作顿了顿，劝道：“考虑清楚，你要是收了他，看能不能带出来野外试试，刚好咱们缺人手。”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是女的。”
江愉敲字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人。
只见江济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秦宇瞑，接着低头忙活起来：“好吧，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