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尽挑起眉:“打进了渝州?”他冷哼道:“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你倒敢这么想了。”
老板猛一擦冷汗,干笑连忙鞠躬赔罪道:“道长赎罪啊!小人、小人也只是……”
闻人尽却懒的再听他的一派胡言了,站起身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要舌头还是眼睛?”
老板一愣:“什、什么?”
闻人尽抽出桃木剑,随意的比划了下:“不说?”
“那我只好自己随便选一个了。”闻人尽真的就只比划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张嘴,不要动。”
老板猛的睁大眼,嘴巴不受控制的慢慢张大,他身体猛的痉挛弹跳了下,像是被什么不可抗力死死钉在原地,只能轻轻颤抖,居然连动也动不了了。
闻人尽慢条斯理道:“我真伤心,要是早知道你是乱说的,就直接在你说越罄是狗的时候把你舌头挖了。”
他提起剑,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出现类似不耐烦的神色:“木剑……”
不好洗干净啊。
真麻烦。
闻人尽望向眼珠惊恐转动,嘴巴里疯狂流诞水的老板:“可能要辛苦一下您了。”
“唔……啊,啊啊……嘶不……求……”
老板的咽喉压出几个模糊的字眼,闻人尽笑了笑:“越罄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评价。”
老板的四处乱转的眼珠渐渐充血,瞳孔压紧成一条直线。
“……啊,啊啊……”
“下辈子注意啊。”
出来的时候,闻人尽在很用力的擦木剑尖。
真烦。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越罄能不能早点来啊。
闻人尽极为嫌弃的想:早知道就不用剑捅了……
烦死了。
闻人尽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心里想起那赌场老板说的“不清不楚”“天生魔物”,更烦了。
所以这几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生母身患重疾”。
还“渡劫失败”。
还与“天生魔物”“不清不楚”!那“天生魔物”居然还打进了渝州!
渝州是什么地方?
居然还真有人信区区一个天生魔物能打进渝州……脑子里都是撞散了的豆花吧?
一群蠢货。
还有越罄……到底怎么还没来?!
闻人尽最终忍无可忍的对这桃木剑使了个清洁术,只稍稍休整后又踏上桃木剑开启了飞行模式。
芜湖~
飞吧皮卡丘!
飞了挺久,直到不知道第几个半夜,闻人尽体力耗空,他才被迫摇摇晃晃的落在一座荒山野岭里。
闻人尽落地不慎,猛的扎进灌木丛里,尖锐的枝丫刺的他痛的嘶了一声,但闻人尽却再没有力气把自己拔出来了。
就这样吧。
烦死了。
闻人尽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反正事情也不能再坏了。
一觉醒来身处异乡,化神期修为化为乌有,给挚友传的消息也没个着落……
还有那什么“不清不楚”!
闻人尽都快被气炸了。
没瘫一会儿,他听到了踩短树枝和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人尽没管。
可能是什么大型野兽。闻人尽漫不经心的想。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野兽在半夜出行。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闻人尽高高挑起眉——这声音听起来,不像野兽啊。
……倒更像是人。
……两个,还是两个男的?
这么晚了在荒山野岭干什么?刨坟?还是约会?
人声模模糊糊的从远处传来。
——“主人,您……”
“废话,只是……演练一下……”
“……还有,叫我小姐,小姐知道吗?……冬瓜……”
一男一女?
闻人尽眯眼,还是对主仆……听声音居然好像还是两名修士……
不过居然是一男一女……
声音慢慢近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挨近了闻人尽。
闻人尽皱眉,心道:那两人是没路吗?怎么偏偏走到我这里?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心中冷笑起来,虽说他现在体力不支,但随便弄死两只修为连金丹都没达到的蝼蚁也是绰绰有余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闻人尽感觉到有什么玩意踩到自己的伸出去的右脚了。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好痛!
一个细弱的男声传来:“主、小姐,我刚刚好像踩到什么东……”
闻人尽闭了闭眼,就听那细弱男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这、这里有个死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野惊起一片飞鸟。
闻人尽终于忍不住了,鲤鱼打挺而起,抄起桃木剑:“你踩哪儿不好踩我脚干嘛?!”
“这山这么大一片你怎么就偏偏走这里?!”
他怒吼:“你是故意的吧?!你肯定是故意的吧!!”
那两人惊呆了,那男的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的也一脸惊恐:“我、我那个、也不是、不是故意的……”
还挺有礼貌,闻人尽都快被气笑了。
他上上下下扫视俩人一眼,目光一顿,落在那女的额头的花钿上。
鲜红精细,但在闻人尽眼里却莫名狰狞。
闻人尽:“三更半夜的私奔呢?”
也不怪闻人尽这么猜测,那瘦弱的男仆背着一个大包袱,那比男仆还高一截的女生手上一个,背上一个,不知道还以为搬家呢。
男仆惊恐摇头:“不、不是!小姐只是……”
小姐打断他的话道:“不是私奔,我们只是被仇家追杀,去、去南方投奔亲戚而已!”
闻人尽笑了:“南方?你一个北方的女子去南方?还找亲戚?你当我是傻的吗?!”
他脚腕被踩的生疼,这笔账还没算呢,闻人尽可不想就这么了了之。
还有那花钿……
直接弄死太简单了。
要是越罄在就好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闻人尽不耐烦的臭着脸:“你两个夜半三更在荒山野岭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怎么这么像……
那女的立马掩面哭泣:“道、道长有所不知啊……”她一边哭还一边用力的用手肘狠狠的倒囊了下一旁呆呆望着她的小男仆。
“贫……”她转头咳嗽了下,一双丹凤眼含泪,楚楚可怜:“妾身乃是双柳城一名乐师,十三学得琵琶成,十五嫁做商人妇,商人前些日子破产、不是,他说不小心得罪了人,家产都被抢光了,人也不知所踪,妾身、呜呜呜,妾身只好出其下策了……”
她装模作样的点了点眼角,那小男仆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的点头:“是啊!我家小姐命可苦了!以前什么都被人捧着,现在变成连路都只能靠自己走了!”
那女子仿佛不忍再听似的:“够了,阿弥,往事不堪回首,你又何必再谈!”
女子抬眼可怜兮兮的觑了眼闻人尽,哽咽道:“妾身与道长在此处相遇,也是缘分所在……若是、若是道长不嫌弃,妾身愿意舍痛割爱……”
她眉目如画,五官精巧,身躯曼妙……在那男仆举起的火把的照耀下,格外动人、格外楚楚可怜……
闻人尽笑了:“编的还挺像。”
他用剑尖点了点那女子,嗤笑:“一个男的,还是修士,你装什么装?”
那女子——男子脸色立马苍白:“我、我……”
那小男仆也愣住了:“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家小姐还用了法宝呢……”
那男的一咬牙:“道长!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恨声道:“我父母被奸人所杀,但我修为不比杀父仇人!”他双目含泪:“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只能遵循家母遗言去往渝州拜师学艺!”
那男的还挺入戏,猛的一擦眼泪,愤愤道:“只待学成之后为父母饮恨!”
“方才女装也不过权宜之计罢了!”男的锵锵有力的抱拳:“欺骗了道长您,是我的错!还请道长谅解!”
闻人尽面不改色的拍了拍掌:“好演技。”
那男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闻人尽对这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兄台还有他额上的花钿产生了点兴趣,笑道:“不过,你是要去渝州?”
兄台点点头紧张的干巴巴道:“嗯……”
闻人尽:“渝州倒是个好地方,兄台去那里不是为了学艺罢?”
小男仆目瞪口呆的看着闻人尽,又看那兄台:“主……”
“自然不是学艺的。”兄台察觉出闻人尽语气微妙的变化,依旧不敢放松:“那个,是去避难的……”
他难看扯了扯嘴角,表情极惹人怜惜:“遇到仇家了。”
他心里的算盘打的飞快,可怜兮兮道:“道长也是去渝州的吗?”
不得不说,这男子姿色甚为惊人,斩女,但更斩男。
闻人尽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是去渝州。”
男子脸上出现纠结神色:“若是道长不嫌弃小弟……”
闻人尽道:“怎么会?”
他看着这男子姣好的容颜,想起江氏有个一直对他摆脸色的长老好男色。
他温柔的笑了起来。
等到了渝州,若是你路上露出了马脚……
“不如我们一起结伴而行?”闻人尽温和笑道:“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男子感激涕零:“道长您真是慈悲为怀!请受小弟一拜!”
闻人尽温和点点头:“我与你一见如故,我姓闻,单名顷字。”
闻?
男子心中一顿,面上却不显,拱手道:“小弟姓纪,纪洛澜。”
他抬首笑了笑,火光照耀下,美眸生辉:“能与闻兄您相识,是纪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闻人尽笑笑不说话。
纪洛澜指了指旁边的小男仆,笑道:“这位是我贴身仆从,闻兄您叫他阿弥就可以……”
他脸上出现类似难为情的神色:“阿弥他从小脑子不太好……今后还得请闻兄对担待担待了。”
闻人尽自然对待宰的肥羊百依百顺:“你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是你的人,我自然好好待他。”
纪洛澜双颊可疑的飞上两抹薄红,似乎很害羞:“那就多谢闻兄了……”
“还有……”纪洛澜觑了眼闻人尽,轻声道:“若是闻兄不嫌弃,大可唤我一声阿澜……”
这话一说完,纪洛澜脸更红了。
更显美人娇俏。
闻人尽依旧含笑道:“可以。”
闻人尽双眸微眯,仿佛微微动情,嗓音微哑:“阿澜。”
纪洛澜脸更红了,声音如蚊呐:“闻、闻兄……”
阿弥已经傻了,这小傻子嘴巴开开合合,CPU都烧干也没理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刚刚不是还在……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纪洛澜却仿佛有预知能力似的,趁闻人尽没注意狠狠的瞪了阿弥一眼。
阿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闭嘴!不准说话!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阿弥蠢,阿弥笨,但阿弥老实。
闻人尽觉得纪洛澜挺有用的。
要是昨晚他直接把纪洛澜跟他的小跟班宰了,肯定看也不看一眼就施施然的走了。
来时穷的一批,走时穷的也自在。
肯定不会发现纪洛澜这人居然是个隐形富豪。
他实在是太有钱了!
闻人尽都觉得离谱。
昨晚黑灯瞎火的没看清纪洛澜身上的装饰,现在天一亮就发现发现这人身上穿的女装是一万上品灵石一匹的四春布!
与缚冬衣使用的布料不相上下。
闻人尽觉得很有趣,看纪洛澜这样子应该是哪个世家大族里大能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瞒着家里人出来闯荡江湖。
那可得留着好好敲诈一笔了。
得亏碰上的是他。
闻人尽想。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尽(刚刚):记得宗门里有个好男色的长老……
闻人尽(发现受害者是个富豪后):还得是我。骄傲转圈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