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公主无奈点驸马

大秦立国百年,繁华昌盛之下暗流不息,先皇驾崩五年,长公主十五岁摄政,至今芳龄二十未嫁,举国忧心。

“皇姐,你看新科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小皇帝拿着新科中榜的各位士子清单,期待的看着皇姐。

对于这位皇家嫡姐他一向有些畏惧,可自己已经十五,已然加冠不日便该亲政,皇姐却一直不嫁人,把持朝政实在不能不让他担心。

龙椅之上,商九韶稳如泰山,临政五年,她深知手中的权力受人忌惮,其中最害怕的莫过于被她一手扶上皇位,她的五弟商倓了。

她低眸隐去目中讥诮,戏谑道:“陛下可是担心皇姐嫁不出去,小小年纪倒知道操心这些,不如本宫先为你挑选一位皇后如何。”

淡淡一句敲打,足以让不谙世事的小皇帝慌了神。

毕竟皇后人选,他早有主意,要拉拢自己的人,可不能由了皇姐。

“朕还小,不急哈哈。”

待商九韶走后,皇帝恨恨的坐到龙椅上,内侍小叶子上前奉茶,“陛下,这长公主已过云英之身,迟迟不愿嫁人,怕是心思不在婚事上。”

不在婚事上,又在哪里?

不愿嫁人,可笑,当年长公主亲政之时,满朝上下骚动不安,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心血才终于平定那些躁动的人心,让大秦平稳的度过危机,那时,何曾问过她想不想嫁?

如今倒成了她不愿嫁人。

皇帝却深以为然,心中焦虑不安,只能前往慈宁殿找母妃诉苦。

当年,先皇自皇后薨后三年未曾纳妃,可膝下只有一女,满朝文武劝谏的折子雪花似得飞往皇帝的书案,先帝不胜其烦之下最终妥协。

生下皇七子商虔后再不入后宫。

就连驾崩都无声无息,贴身大太监第二日按时叫起陛下,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天子也得回天,万岁活不过百岁。

只是东宫未立,朝上顿时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成了一锅粥,三皇子商嵊、五皇子商倓、七皇子商虔的势力都蠢蠢欲动,几个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生怕不能抢占先机。

京城外又有番将闻风而动,集结兵力,想要一朝踏破皇城,改天换日做江山的主人。

内外交困,母后薨后就在父皇面前听政的大秦长公主商九韶在太皇太后的支持下,一面派使臣与番将议和,调禁卫军守护皇城,一面派暗卫风都夙夜前往青州召卫侯率军入京护驾。

卫侯家是长公主母族,当代侯爷卫青淄是长公主亲舅舅,接令后日赶夜赶总算在半月后赶到,与番将隔护城河相望。

长公主素有威信,番将之前不敢轻举妄动,使臣又将条件来来回回的改个没完,迟疑之间援军已到,当下只能将条件一削再削,拿了军饷返回营地。

平定了京城之患后,已经大权在握的长公主力排众议,立了年幼,母妃最为和顺的商倓,自己则顺理成章上朝摄政,无人敢说个半个不字。

长子三皇子当然不服,奈何商嵊母妃曾向三皇子抱怨长公主目中无人,三皇子当即大言不惭:“哼,皇后娘娘死了那么多年,长公主不过是个女人,再尊贵又如何!早晚得看咱们母子的眼色。”

商九韶自小高傲,不容忤逆,当下只是冷笑,后帮着父皇检查弟妹们功课的时候,却说到三皇子整日耽于玩乐不务正业,功课废疏。

先皇第二日朝上就怒斥其烂泥扶不上墙,不堪重用!

如今,商九韶搬出先皇的话,无人敢有异议。

商嵊和其母妃面如死灰,想要造反,手下却无一兵一卒,反观商九韶,旗下不止有个率领青州军的侯爷舅舅,还有她母后亲训的北衙禁军神武军。

商九韶胜券在握,气定神闲。

不知三弟,要如何让本宫看你的脸色?

***

“母后,你说皇姐她,不会真有那个意思?”

孝慈皇太后自然懂这个意思,当即受了一惊,忙让他噤声,四顾左右。过后也只是连连摇头叹息。

她出身寒微,娘家无人帮扶,只因有几分像先皇后才被皇帝看上,谨小慎微惯了,如此大事,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默默的听儿子抱怨不止,时不时劝阻几句,让他不要冲动。

“五弟,您如今贵为九五至尊,一声令下她商九韶难道还敢抗旨吗?”四公主商虞听着二人对话,实在不过耳,从帘后走出来。

皇上见是商虞,两人一母同胞不必设防,“可、可她毕竟是长姐,她不愿,朕总不能强迫,不然,万民如何看朕。”

商虞为他皇弟的懦弱叹气,“她更是大秦朝的公主,必须以身作则,为大秦女子做好榜样,以为表率,否则,无德之人安能执掌朝纲?”

皇帝眼睛一亮,“四姐可是已有谋划?”

“入夏以来京城旱情严重,百姓哀怨在心,天不降甘霖,您想,会不会是因为有人德不配位,陛下何不请司天监好好测一测,以安民心。”

三日后,司天监上报,紫薇星动,天有异象,恐有女主之祸。

天子朝臣闻风而动,右司谏柳闻道和中书舍人傅梵志联名上书言长公主不婚,把持朝政,心怀叵测,是为不类!

一贯被长公主压制的臣子终于有了由头,当然怎么严重怎么说,怎么难听怎么来。

大秦与士人共治天下,言官有弹劾问责无需察事实真相的权力,中书舍人可就国家大事提出建议提案,皆是位卑权重,且士人团结,不容小觑。

一时天下士人以此为己任,都关心起长公主的婚事。

上朝时,在长公主面前大讲长者不婚,无法给弟妹带好榜样,若因朝政不婚更让百姓以为朝廷不仁;下朝时,上书长公主贵为皇家嫡女,迟迟不婚怡笑坊间。

路过长街时,街头巷尾议论不休,猜测担忧公主擅权之言甚嚣尘上;回殿下榻时,嬷嬷念叨殿下身为女子却操心劳累,还惹人议论,何必?说到最后心疼的泪流不止……

秦嬷嬷是长公主乳母,长公主也只好默默洗漱不言语。

还好池音人美嘴甜,知道为主分忧,主动哄着奶娘回房去,殿中终于清静了,惜言不忿道:“这一个个都跟殿下过不去,谁不知道殿下为何不婚,若不是那宁世子……”

一不小心说到忌讳,惜言冷汗都漫出来,站在一边讷讷不敢多言,长公主将漱口水吐入盆内,闻言没做反应。

闹到最后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一大早急急忙忙把商九韶传到仁寿殿。

若说大秦还有人能让长公主听话,也就是这位长公主心中唯一的亲人,太皇太后了。

下朝后,长公主吩咐亲随在仁寿殿外等候,自己则带着池音、惜言还有几个嬷嬷等人进入。

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行走间裙摆款款,雍容大气,容颜姝丽,若是侧颜没有那么冷然的话,定会被万人追捧。

奈何,威压太重,眼神中透着坚韧和智慧似能将人一眼看穿,让人望而生寒。

士人们一边倾慕向往,一边望而却步,长公主就如那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太皇太后早已在大殿等候多时,难得肃容的样子,殿内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商九韶却恍若未见,行礼后就坐到太皇太后身边,音色清冷却带着柔软:“皇奶奶,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皇奶奶生气了?!”看太皇太后依旧不为所动,还抱住太皇太后的胳膊,“九韶最近忙,忘了来给皇奶奶请安,奶奶不会怪我吧……”

“你少哄我!谁能惹我生气?谁敢?”

除了你,还有谁?

商九韶轻笑,自然是明知故问但不得不问,看皇奶奶的样子好像真的生气了,正想认真宽慰几句。

面前的老太太似乎终于酝酿好了情绪,悲伤一波一波漫上心头,老眼含上热泪,捏起皱纹横生的拳头往自己胸口砸去,“皇奶奶老了,不中用啊,若是以前,他们怎么敢欺负到我宝贝孙女头上,我真是想到就心痛,整宿整宿都不能入睡啊……”手里的拳头配合着一下一下,直砸的商九韶傻了眼。

她想过太皇太后如果直接赐婚她该如何应对,却没想过对方会用苦肉计,……这可如何是好?

“九韶啊,你母后走的早,把你托付给哀家,她是最娴淑不过的女子,要是知道哀家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去了黄泉也得责怪哀家,哀家有何面目下去见她,呜呜呜……”

居然搬出了自己母后,贤良淑德?虽然自己对母后的记忆稀薄,但也曾在本朝史书看过,母后是位响当当的巾帼武将,当年领三千青祤卫荡平敌寇五万守将的夏州,名震朝野,无人不服。

娴淑哪呢?

商九韶心里无奈,可见祖母这回大概是铁了心的要让她嫁人,否则也不会搬出自己母亲,毕竟那可是宫里人心知肚明的一大忌讳。

“皇奶奶,九韶明白了,我自会放在心上的。”旁人的话可以不听,可祖母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她不能不理。

太皇太后喜上心头,拉过商九韶的手,“好好好,你能想通就好了,唉哟,最近瘦了这么多,留下用膳,皇奶奶给你好好补补。”

“谢过皇奶奶,我正好想吃刘嬷嬷做的煎蛋南瓜、蟹黄橙还有酸笋鸡皮汤。”商九韶见老人家终于宽心了,也舒了心,只是成亲嘛,当然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好,都给你做。”

膳后拜别太皇太后,商九韶回昭华宫开始处理奏折,提着笔迅速做出朱批,拿过手中的折子却停了一停,手中的笔迟迟未动。

左羽林军统帅马骆林,与她并无多少交往,但见过几面,且常听人说此人过于耿直,如今却有人弹劾他私下倒卖军械,勾结边将,疑有不轨。

倒是奇事。

她沉吟之间,不知门外有一不速之客,正是太皇太后座下第一人姜丹嬷嬷。

惜言守在外边,见她亲自前来赶紧上前拜见:“请姜嬷嬷安,您怎么有空过来?”

“老身来替太皇太后办事,里面还要多久?”

“公主殿下做起事来您也知道,不过个把时辰是没个停的时候,这一遭怕是要到饭点才会歇下吧。奴婢进去通报一声。”惜言道。

姜丹嬷嬷道:“如此老奴也不敢打扰,你将这图册给长公主殿下送进去,我便在此等候。”

惜言进去说明情况,并呈上大秦男儿肖像册,长公主扶额,前脚刚松口,后脚皇奶奶就整理好了肖像图送来,果然是雷厉风行。

商九韶看了一眼惜言展开的图册,一排式的世家公子,花样美男,她手中还拿着弹劾马都尉的奏本,迟疑片刻后,眸光一定,朱笔一批,驳回再查。

再抬头,素手微举,随意一点:“那就她吧。”

惜言看了一眼,哦,薄探花!

翻牌薄探花,还不速来侍寝!

第1章 长公主无奈点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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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游
连载中九片竹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