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风扇吱嘎吱嘎的响,还有不少人趴在桌上休息,这些都是家里远在学校附近就餐的学生。
其中就包括了孟胜还有宇文宇这两个和陆昭远关系最铁的。
看着陆昭远提着一大袋零食进教室,他们跟看见了菩萨救世一样。
屁还没放出一个,陆昭远就往他们脸上甩了几包零食,薯片、辣条、可乐。
班里的同学自然也不能不顾及,没一会就只剩半袋了。
樊振东追悔莫及,一时间和陆昭远感同身受了起来,感觉肉疼。
“你发了啊?买这么多,这得好几百呢!”孟胜说。
“他买的。”陆昭远指了指樊振东。
孟胜这才注意到樊振东,上下打量起来,只觉得这小伙很壮,打起架来肯定牛。
“这是?”
“祖宗!?”
陆昭远还没介绍,孟胜已经猜到了。他丢下薯片,上前要跟樊振东握手,樊振东后退半步,盯着他沾满油渍的手。
孟胜也不觉得尴尬,哈哈笑起来,然后找东西擦干净(宇文宇的校服),这才跟樊振东握手。
“兄弟,你哪人?等周末我带你玩去!”
“广东的。”
“噢,和昭远是老乡啊!你会粤语不?昭远是个塑料广东人,粤语说的还没我好呢!”
樊振东被扯着聊了几句,突然摸着肚子,脸有些红的站起来附耳与陆昭远说。
“我饿了。”
陆昭远“噗嗤”笑了出声,说:“那咱找个地吃饭吧。”
陆昭远没带着其他人,就拉着樊振东走了,他担心樊振东会尴尬,因为从樊振东进校门再到教室就感觉挺拘谨。
“你以前在学校都吃什么?”
“粉,面,或者自助餐。”
樊振东惊讶了。
陆昭远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么朴实无华。”
“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我以为你肯定天天麦当劳肯德基或者下馆子呢。”
“如果我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话。”
自助餐店,十五元一位,菜品还很多。陆昭远拿着盘子打了点红烧肉和豆角炒肉丝,樊振东则是把肉菜几乎全刮了个遍。
“小远,你每天就吃这么点?”樊振东脸颊鼓囊着,说话含糊不清。
“我认为我的饭量属于正常人范围之内。”陆昭远抬头,看了眼樊振东的碗说:“你的饭量在猪里边也不算多见。”
“你嘴真恶毒。”
“承认,谁叫我生来就尖酸刻薄呢?所以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在北京读书。”
陆昭远没说话,低头专心吃饭。
樊振东如鲠在喉,有些话说不出来,他没见过陆昭远的后妈,不知道这人是否好坏。
但从家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樊振东知道这些是陆昭远一个人的选择。
“我五点才放学,你要一直等吗?”
“等呗。”
樊振东突然想起陶喆的那首《普通朋友》,不过身份不太适合,人家是暗恋,可他们是连关系都模糊的两个十四岁男孩。
不太熟悉对方的发小,这种关系挺塑料的。
或许樊振东进了国家队,他们就又要走在陌路中了。
吃完饭,陆昭远带着樊振东回了学校,在操场树荫下小睡了一会就要回去上课了。
“你在操场这些地方转悠就行,热了就去体育馆或者阶梯教室。阶梯教室有空调,去那最好。”
陆昭远拿出了随身听,给了樊振东就走了。
樊振东戴上了耳机,在树荫下听起歌。
他发现陆昭远爱听陈奕迅、孙燕姿和周杰伦,歌单里大部分都是这几个歌手的歌。在这呆完第一节课下课,樊振东去了阶梯教室吹空调。
阶梯教室和教学楼分隔两地,樊振东从窗户看去刚好能看见陆昭远,他坐在窗户边和同学有说有笑。
樊振东就这样,从下课等到了上课,看着陆昭远上课时候的认真,开小差,说小话,打瞌睡。
这十几年来,樊振东第一次这么细致的观察一个人,静静的看上一个多小时,却没有觉得枯燥乏味,时间悄悄走了,把他带到了快要下课的时候。
耳机里恰好响起那首《普通朋友》,陆昭远恰好看过来,他们相隔很远的对视了。
陆昭远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写了什么,他把一张纸贴在窗上,上面画了一张很大的猪头。
樊振东不气不恼,耸了耸肩。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爱做一种傻逼事,那就是无缘无故逗一个女孩,惹她生气,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樊振东和陆昭远很像这样的关系,他们互骂,有时候互相看不上,但好像都是为了吸引彼此的注意力。
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女孩的注意力。这很脑残不是吗?
扯头发,藏书包,拿女孩缺点来取笑。
太卑劣了,要喜欢就大方点。
.......
少年感这种东西是模仿不来的,这种感觉油然而生,只是简简单单从那人身上看去就感觉到了青春的悦动和热烈。
陆昭远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单肩背着包,整个人干干净净,笑起来极其热忱。
与张歌他们三五成群的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樊振东插不上话题,听着他们谈天说地。
“这个周末去麦当劳聚聚?”
“行。”
“卧槽,大头哥(物理老师)竟然第一天就讲课,给我听的困死了。”
“可不是吗?他说课总感觉好无聊。”
樊振东凑在陆昭远旁边悄悄问:“大头哥是谁。”
陆昭远回答:“物理老师。”
樊振东又问:“你也打瞌睡吗?”
陆昭远很实诚的点头:“没办法,他教的是物理,讲课跟魔法一样,你防不住。”
樊振东被逗乐。
到了地铁站,大家也就散了,跟他们坐一条线的只有宇文宇。三个人找了个空座,车厢里的冷气让他们舒缓燥热。
宇文宇因为补课的原因才与他们同路,这么算算,宇文宇每天都要十点才能回到家,英语是每天必上的课程,除了这还有钢琴吉他这种才艺课。
陆昭远佩服他,也不仅仅因为他这铁人般的生活。宇文宇性格温良,长的也不差,对朋友两肋插刀,看人也不会仅仅听只言片语。
宇文宇曾经告诉陆昭远,看待生活就要像阅读小说一样,把自己从中抽离出来,这样能看的更全面,也能更好辨清是非。
陆昭远不觉得这样很好,反而觉得这样很累,他告诉宇文宇说:活着就图开心,你活那么累干嘛。
“昭远,以后我们一起去国外留学?”宇文宇问。
“没想好呢,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干嘛?”陆昭远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适应北京的生活,日后还要飞去隔着大海的另一国家就糟心。
是觉得他适应能力很强吗?
宇文宇咧嘴一笑,站了起来,他到站了。
“昭远,明天见!”宇文宇又看向樊振东点头说:“下次见。”
樊振东礼貌的回点头。
天色渐暗,陆昭远去超市买了些菜,打算回家自己做。樊振东说想吃红烧排骨,陆昭远还真没做过,这是一次尝试。
这是一次不自量力的挑战。
锅里的东西糊成一团,焦黑并发出难言难尽的味道。陆昭远围裙上沾满了油烟,捂着口鼻咳嗽,他再也不轻易尝试未知的菜品了。
樊振东给阳台推门打开,把卧室的门紧闭不让油烟飘进去,这个家没他得散......虽然本来就是散的。
陆昭远没了脾气,把炒锅里的东西倒掉重新做了份简单的小炒肉。
“诶,再也不自不量力了。”陆昭远备受打击,有些食欲不振。
“怕什么,我又不笑话你。”樊振东夹了块肉放进碗里,随后问道:“你想出国念书吗?”
陆昭远抬起眸子看他,很快又垂低下去,闷闷的说:“不想。”
樊振东笑了笑,说:“国内挺好的。”
“嗯?你应该去国外比赛过吧?有好玩的地方吗?我高中毕业去旅游,你给推荐一下。”陆昭远突然来了兴致,对着樊振东连珠炮的发问。
“还没去过多好玩的地方呢,等以后我去的地方多了,肯定给你推荐。”樊振东说。
二人收拾完餐桌洗好碗就各自回房了,陆昭远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小说,空调气温开的很低。他有一个坏毛病,喜欢把空调气温调低,然后盖着空调被睡觉。
大概是这个毛病导致陆昭远很怕热,太阳晒两下就有些受不了了。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灯没关,小说躺在他的肚子上,被子也没盖好。
樊振东敲门进来看见人睡着还有些惊讶,他从没见过陆昭远这么早睡,也许是因为开学头天起太早的缘故。
樊振东蹑手蹑脚的进房,把小说放回桌上,为他掖好被子,关上灯就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樊振东捧着历史有关的书籍看,越看越有兴致,十一点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哪怕睡意全无,也强迫自己睡觉。
这个夜晚很寂静。
第二天,天没亮,陆昭远被厨房发出的巨响震醒。他慌慌张张的穿上拖鞋去查看,一到客厅就看见自己当时咬牙买的平底锅躺在厨房瓷砖地板上。
锅里还有煎饺,竟然一个没掉出来。
樊振东好心办坏事,现在心虚的看着陆昭远,等待对方的发落。
他后知后觉把平底锅捡起来,那块瓷砖也碎了,樊振东更心虚了,现在流冷汗。
“你......”
“到底怎么能摔成这样的?饺子完好无损。”
陆昭远拧着眉头,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锅摔在地上,锅里的饺子一个没蹦出来。
樊振东哪知道对方跟他关注的不在一个点上,这一说才恍然大悟,赶紧回答:“因为底糊了。”
陆昭远嘴角抽了抽,“你真是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