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药铺与玩具

之前说到,幼时常常光顾药铺,恰巧近来生病,在现□□会了城市医疗服务之寒心,倒让我想起来以前看病的经历。

我生来体弱,成长起来生活习惯也不好,前些年又无甚可吃,就这样总是生病。小病诸如感冒,一般都去立爷的药铺看。立爷开着全村唯一一家药铺,一个小院子,栽一颗巨大的槐花树,以便挂药瓶。四下屋子里都是床和板凳交车,立爷在主屋看诊。有时候病的不很严重,只需打个小针,朝屁股上扎一针就能回家了。说起这件事,我又想起一个人,她家情况复杂,从小她就是顶独立的一个女孩,从来都是自己操办着所有的事,妈妈总要提起,说她呀,一个人走很远来药铺打针,打完了就一个人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去。要是再严重一点,就是挂吊瓶。小小孩一般扎额头,或者扎脚丫,防止扎手上不老实乱动鼓针。再大一点扎手背,拿一块纸壳板标起来,也是防鼓针。也有大人扎手腕的,每每看着只觉好像自己的手腕子也在痛。我是最麻烦扎的病患之一,不因我好动,因我太瘦弱,手腕细的像竹竿,血管也细得不好看,须得仔仔细细才能隐约看见一抹青色。扎针前还得做皮试,往手腕子上扎一针,好判断是否用药过敏,扎过针的地方鼓起一个小包,痒痒的,又不能去抓挠。开始打针时,立爷先往我胳膊肘下扎一根橡胶管,血液阻滞,血管明显一点,然后让我攥拳,拍一拍我的手背,这样总算能扎针了,先是一抹凉凉的感觉,是涂了消毒酒精,然后针头刺入皮肤,微微有点回血,再放一团棉球在针头处,然后贴上胶布,标上纸板,把吊瓶挂在树杈上,坐在交车上安静地等待。有一段时间,阿柒竟很是希望生病,只因生病了会买零嘴哄她,就为了那五毛钱的零嘴。我那时候好很多,自然也不会为了这而喜欢生病,更何况生病对我来说太过频繁,只会令我闷闷不乐。当然我也不会无理取闹,总归给大人添了麻烦的是我。药铺对面就是一家小卖铺,的确是有需求就会有供应,生意一只不错。偶尔妈妈会给我买包瓜子吃一吃打发无聊的时间,可惜我不会拿嘴嗑,一只手又被限制,只能将瓜子全放进嘴里咬碎,细细地品,把壳剔除来吐掉。妈妈看到了会给我剥,剥好了递到我手里,龟裂的手指沾上瓜子壳的碎屑,变得有些发黑,我手里的确是白白净净的瓜子米。我不舍得一口吃掉,就一颗一颗捻着慢慢吃。除了零食,甚至还给我买过玩具,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拒绝了的,从小我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不敢说要,真不想要的会坚定地说不,真想要的也会犹豫地说不。总之最后我拥有了第一个玩具,是一匹长翅膀的小马,有一根拐杖样的杆连接着,推一推会咔哒咔哒响,翅膀还会上下扇动。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一个有趣的玩具。还有一次买过一个茶壶小糖,其它细节我已记不清,但小壶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还有我揣着它走到电线杆下的时候,那样的场景清晰地像昨天才发生。挂完针,妈妈还会给我要吊瓶和小玻璃瓶玩。回到家我和阿柒就用这些玩过家家,往药瓶里灌水,挂在石榴树上,给小熊扎针,后来小熊就发霉了。

记忆里我生过几次重病,常常是半夜发高烧,烧到四十多度,妈妈把我裹进小被子,抱着去找立爷。立爷说,不行,烧太严重了,看不了,赶紧去县里吧。妈妈又只好把阿柒晃起来告诉她你妹妹又发高烧了,没法子只好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到处托人把我们送到县医院,县医院那么大,我们初来乍到也找活不清,我烧得迷迷糊糊,都是妈妈一个人忙前忙后。后来每次想想,觉得自己能长这么大也是很不容易,何况脑子还没烧坏,已是万幸。写到这里,又想起昨日妈妈估计从阿柒那里知道我又病了,发短信来问候我,又说我是一到考试就要大病一场,字里行间为我担忧,中秋佳节也无法见面,实是令我感伤,能做的又少之又少,所以朋友们,珍惜和身边人在一起的时光吧,只有这,才当得上是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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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上
连载中百里辰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