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⑥章

苏十一慌乱中随便抓了一件卫衣套上,着急地去敲段可溪的房门,眼看没有反应,她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房卡,前台肯定有房卡。

她打开自己的迷你手电快步下楼,闪身绕进前台,感受得到自己心脏砰砰地跳动,事关人命,苏十一非常紧张。翻看之后发现除了好些本子和杂物,根本没见到房卡,还剩下一个上锁的抽屉,她使了很大的劲也没有拉开,胡乱中抹了一把额头,细细密密都是汗。

手电晃来晃去,照到前台旁边的房间,她瞬间停下动作跑过去,一下比一下猛地敲门:“荣哥!荣哥!快开门!”

她敲得又急又快,丝毫没感觉到手上的疼痛。等门终于被打开,黑黢黢的房间没开灯,她看见一个人影在门后,便使劲抓住焦急地摇晃:“快,荣哥,房卡给我,快啊!”

房间里的人愣了片刻说道:“你有完没完,疯了吗,看看现在几点。”

这声音不大对,房灯随后被人按开,苏十一才看清眼前的人。

“叶...老板?”

顾不上别的,苏十一只惊讶了一秒,连忙说:“你有房卡吧!快!给我,现在来不及解释。”

苏十一努力不让自己跳脚,一手推搡着他。

“大半夜你要房卡干什么。” 叶栎莫名其妙,自己睡得好好的被吵起来,听到这种要求,火气直冲天灵盖。

“前台的抽屉是不是有房卡?”苏十一急的眉毛紧促,脸皱成一团,也根本不管叶栎问什么。

看叶栎站在原地不动,她不管不顾,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闪身从他身旁钻进房间,四处翻找。

不回答他,还自说自话,现在甚至直接冲进房间,叶栎整个脸色非常臭,反身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可没想到苏十一手腕一转,使巧劲灵活挣开。他才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浊咖啡,这女人就警觉地用手肘拐他。

“抽屉钥匙,钥匙。”她像失去理智一般急促地念叨。

看苏十一急急忙忙把所有东西都直接翻出来,叶栎又上前去,这会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压住苏十一的肩膀,他矮下头直直盯着苏十一地眼睛:“停下来,你冷静一些,现在是凌晨,你发神经闹别人起来要房卡做什么?”

这次她的烦躁压过了着急,抬头盯着叶栎重重地说了一句:“闪开。”

苏十一下一秒就想甩开叶栎。但她还刚要动作,房门处冒出来一个柔柔的女声:“叶哥,你们在干什么?”

苏十一不服气的向上望着叶栎,心里的气刚想撒出来,只听叶栎轻飘飘传来两个字,重重锤打她的鼓膜。

“可溪......”叶栎回头,双手随即从苏十一肩膀拿下来。

“不可能......”苏十一不自觉轻吐几个字,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把你闹醒了?”叶栎的声音变得柔和。

“我听见楼下动静很大,来看看怎么回事,你们?”段可溪对二人的距离和举动很在意,毕竟她从没看过叶栎和其他女人距离如此近,除了她以外。

任凭段可溪的心里千回百转。苏十一只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门口站的人,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们说的话,她迟疑了好一会,内心慢慢沉静下来。才走到段可溪面前,她抿了下嘴唇真诚地看着她:“可溪,你常戴的那个手串,能给我看看吗?”

叶栎对苏十一整个行为都摸不着头脑,刚刚还疯了一样,现在又关心手串。

段可溪也很不解:“是有什么问题吗?你现在要看?”

“对,现在。我也有一个相似的手串,对我非常重要。”苏十一脸上没有半点玩笑意味,沉静如水,顾不上多加掩饰,又步步紧逼着说:“你现在去拿给我?”

段可溪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苏十一低声开口:“有问题吗?”

段可溪用很小的声音说:“给小江了。”段可溪不经意瞅了眼叶栎连忙解释:“他非要送我手镯,我就把那个手串褪下来回礼。”

瞬间,苏十一感觉被一桶凉水浇透,一股酸涩的味道泛上心头,脑海里回荡着一个问题:小江昨天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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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打开大门瞅了几眼,天已经快亮了,下着绵绵细雨,街上人影全无,各家都还紧闭门户。

苏十一出去好一会儿了,他转过身把大门虚掩,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十一到底出去干什么?街上连个鬼都没有!”

荣哥昨晚在二楼睡得很香,小长假客人应接不暇,每晚都有接连不断的事情找到他,没睡过个囫囵觉,这几天好不容易叶栎能来分担点,自己却被敲门声搞得迷迷糊糊,过了会又听见楼下的动静,只好强撑着睡意和一肚子火,摸索着下楼,心想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楼下吵吵。

下来后还以为眼屎眯了眼,怎么三个人在尴尬地站着,揉揉眼睛才看见确实都在房门口僵着,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坏了。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薅叶栎:“你小子,月黑风高,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叶栎猝不及防被荣哥拽着衣领矮下来,连忙把住荣哥的手惊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

他俩闹起来,苏十一才终于开口:“荣哥,开大门,我要出去。”

荣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这多危险啊,这会儿出去干嘛?”

苏十一眼睛通红地看向他不语。

想到这荣哥看了眼叶栎,他抱着双臂靠在前台不语:“是十一投怀送抱,还是你忍辱负重多年,终于兽性大发?”

叶栎语塞,无奈地挠挠眉心。

荣哥拍了下叶栎的肩头:“说话,她出去干啥?到底发生什么了?”

“想知道跟过去问她呗,你给开的门,出了事也跟我没关系。”

“不是,她没看见她那样子?”荣哥话锋一转,反问:“怎么着,我可是帮你小子解围,你们仨人站那儿,我又不知道情况,就看可溪脸拉老长,我不得先说说你?你叶栎啥时候成那种跟姑娘拉拉扯扯的人了?”

“不是那么回事,苏十一疯疯癫癫闯进来,我就是拉了她一下。” 叶栎从半倚着的姿势站直,他可受不得这种猜疑,激烈地为自己鸣不平。

“说你两句还不爱听,行行行,那到底怎么回事。”

“她大半夜的冲进来找房卡,换了你不觉得奇怪?后来她看见可溪,又不发疯了,问什么手串,谁知道她要干嘛!”叶栎想着却停顿了一下,眼珠子左右转动,脑子快速思考,突然幽幽地自言自语:“不对,之前怕是我想错了,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荣哥也觉得一头雾水:“手串?难不成女孩子喜欢这种饰品,看着新鲜玩意儿感兴趣?”

“你看着新鲜玩意儿半夜想起来感兴趣了?”叶栎反问,无语看着荣哥。

荣哥瘪瘪嘴唇:“依我看,等十一回来再问她,兴许有什么难处,情绪起伏这么大,指不定是心理有问题,现在人这儿多少有点病,你没见着她的表情。”荣哥说着指了指脑袋。

“老荣,不用我提醒吧,做你的生意,人走了就桥归桥,路归路,她有难处有病你还能帮着解决了?”

“知道,就唠嗑,我又不多管闲事。”

二人坐在前台一时间没有言语,突然间木门被拉开,荣哥和叶栎闻声转头去看,发现苏十一身上几乎淋湿,她跨进门来,顺手把伞插进一旁的陶缸里。

荣哥忙说:“去哪儿了,打伞还淋成这样,赶紧擦擦。”说罢连忙从前台拿了一包抽纸递给她。

苏十一摇头摆手:“不用,我回房冲冲。”

“没事儿吧?”荣哥关心地凑上去。

苏十一抿唇微笑不答,往楼上走。

荣哥没回头盯着苏十一身影消失,冷不丁问叶栎一句:“那手串什么来历?

叶栎脸色沉沉,笼罩在前台的阴影处:“问过可溪,说可能是别人送的。”

“啥叫可能,送不送的她不知道?”荣哥皱眉。

“快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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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衣服扔在洗漱台,苏十一站在花洒下,让热水直直淋到身上,好几分钟后才感觉到体温上升,身体逐渐回暖。

荣哥给她开门后,她忙奔万福客栈去。客栈大门同样紧闭,她往后退几步,用小手电往二楼窗户照了一下。

万福一楼的大厅门向外凸出,上方是一块窄窄的露台,有扇窗刚好在露台上去一米左右。看样子是走廊,手电往那处照,她看见窗户没有关死,留了一个缝。

不行,不能翻进去。刚刚冒头的想法被苏十一摁下去。

虽然现在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只要手串在他身上,不会错的。现下苏十一才真正接受这个事实,她呆在原地,握着手电的手顿感无力,颓然垂到身侧。

怎么会这样......

她设想过很多次段可溪死的原因,身边的人都不是没怀疑过,结果却狠狠摆了她一道,连人都搞错了。

苏十一想摆脱这种无力的情绪,抛开之前假设的一切,如果小江确实出事了,她着急也没用,她本来也不是可以救人于水火,没那么大本事。

如果他没事,虽然苏十一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她更应该冷静。

镇定下来一思考,她反而分外清晰了些。

小江在这里同样毫无社会关系,有什么理由被害?昨晚他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梦突然闪过脑海。“和水有关?”她嘟囔道,梦里的窒息感把这个想法浮至心上。

水乡到处都是水。她自己摇摇头,不应该啊,太引人注目了,沿河都是重要商铺,先不说往来的游客,开店的总还是在铺子里坐着,但凡有人落水势必会引来人围观。

此外,好几座桥都是游玩景点,前后一望,一条水路就尽收眼底,这里面的水静得很,有个重物落水没理由注意不到。

那如果是再偏远一点,空间大一点,声响是不是就小得多,更可以悄无声息,不引人注目?

苏十一沿着水路走,一边想:小江出门走得急匆匆,什么都没带,绝对不是要走多远,周围大大小小的湖确实不少,但最近的只有一个——白水荡。

那岸边树木掩映,晚上暗影幢幢,深一点的犄角旮旯没人会往里走。她加快脚步,一路走一路观察着水里,得找到那个东西。

然后是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由段可溪变成了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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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蝶度厄
连载中寻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