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果三

蓝思追道:“等到我们下山后,再与村民们一起上山认领尸体。”

蓝景仪点了点头,“嗯,也对。”

叶亭疎闻言,轻笑出声。

蓝景仪扭头看着他,有些不满,“叶亭疎,你笑什么?”

叶亭疎矢口否认,“我没笑啊!我真是觉得你们这种做法未免有些麻烦了。这林中危险,你们自然明白,何况这存放尸体之地,就在我住所的不远处,更不能让村民知晓了。”

蓝景仪道:“那你总不能让我们背他们回去吧!”

蓝思追见状虚心请教,“不知叶公子有何办法?”

叶亭疎笑着看向蓝听前,却发现对方在看着自己,依旧是那般端雅之态,神情淡漠,无一丝波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蓝听前一本正经的高冷,叶亭疎走到他旁边,笑道:“我的方法,小蓝公子应该也能猜到吧!”

蓝听前听出他话中的调笑之意,不在看他,清冷道:“不知。”

叶亭疎略带遗憾,“那好吧。”

没有一丝尴尬之感,随即对众人道:“我觉得,与其让人带那些尸体下山,不如让那些尸体主动跟着我们下山。这样岂不是既省时又省力,一举两得。”

蓝景仪忍不住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倒是做啊!”

叶亭疎一脸正色,“我已经做了啊!”

蓝景仪似是不信,“哼!那我们怎么没看到那些凶尸。”

叶亭疎一咂嘴,“让一群凶尸跟着我们一起走,多影响心情。我让他们走的慢了点,跟在我们后面。”

叶亭疎此言一出,众人都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但多是震惊。

蓝思正问道:“叶公子此话当真?那群凶尸真的在我们身后跟着!”

“那是自然!”叶亭疎对着身后打了个响指,果不其然,一个凶尸跑了出来,众人才看清这是那位已经尸变的大娘。

此时她正垂头站在离众人不远处,披散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一身血污,即使在白天,依然有些瘆人。

望着众人越加惊恐的神情,叶亭疎有些诧异,“你们的神情怎么那么奇怪。”

蓝思追这才道:“亭疎莫要见怪,只是我们从未学过御尸之术,自然是有些惊诧。”

叶亭疎瞟了一眼蓝听前,对方的的神情不变,只不过眉头微皱,眼底有一丝探究。

这个方法很新奇吗?叶亭疎暗想。随即道:“你们若想学,我可以教你们,很简单的。”

闻此言,蓝思追道:“亭疎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姑苏蓝氏家规,不可修习邪术。”

“邪术?你们认为它是邪术!那你们姑苏蓝氏的家规可真是奇怪。”叶亭疎忍不住笑出声。

蓝景仪抓住了重点,“话说,你怎么会这些邪门外道。你不会真的用死人试炼吧!”

叶亭疎从容不迫地否认,“怎么会!实在是山中岁月太过无聊,我就想控制那些产生异变的野兽玩。而凶尸和凶兽的本质差不多,然后我就控制他们了。”

很是轻巧的话,让人无力反驳。

难怪一路下来风平浪静,有一群凶尸跟在身后,能遇见什么意外。

只见叶亭疎的右手朝向那个凶尸一弹,它立刻转身隐匿在林中。

众人也没再说话,继续赶路。

一行人一路走着,不曾歇息,不消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众人有些欣喜,不知为何,明明只在林中待了一晚,可是却感觉在那里待了许久。

快要出林子时,蓝思追对叶亭疎施礼致谢,“亭疎,多谢你一路相送,如今我们已到山脚,不必再送。”

见状,众人也纷纷向叶亭疎施礼致谢。

叶亭疎自小在山中长大,山中孤寂,只有父母和三三相陪,随性洒脱惯了,见众人都对他行礼相谢,有些受不住地摆了摆手,“你们不要这么郑重,举手之劳而已。还有,谁说我送你们到山下就要离开。”

蓝景仪道:“不然呢?你准备下山逛逛吗?”

叶亭疎顺势点头,“对啊!山中太无聊了,我想在附近遛达遛达,再回去。”

蓝景修闻言也应和他,“那亭疎不如同我们一起吧,正好一会我们要在林安村处理一些事情。”

就等这句话。叶亭疎心里暗笑。神色一派淡定,“那也行。”

蓝思追有些犹豫,“亭疎,那你的住处不就没人了吗?”

众人只见他毫无顾忌地摆了摆手。

“无事,林中凶兽多,寻常修士难以靠近,而且有三三守着,不会出事,何况我只遛达一会。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仅如此,那住处周围以及后山暗室都有结界相护,非我们叶家的人,就算是修为高的修士想进去,都要毫一番心力。

叶亭疎同他们一起下山后,刚进村里没一会儿,村里人看到他们回来了,都出来围着他们。

有一个中年妇人,慌忙跑到他们面前,只见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神色焦急地问他们,“俺男人呢?怎么没见他回来,他昨天不是和你们一起上山了吗?他人呢?”

众人一听便知道她说的是村长,都沉默了。

那中年女人见他们不说话,越发焦急,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你们怎么不说话啊!他人呢?”

这时蓝思追安慰道:“这位大娘,村长已逝,遗体在村外,请您节哀!”

那中年妇人听后忙跑向村外,村民们见状也跟着跑到村外。

到了村外,众人便看到地上横放了二十几具尸体,许多村民坐在尸体旁边哭的撕心裂肺。气氛很是沉重。

而刚才的那位大娘,此刻正坐在两个尸体中间,神情绝望且哀凄。一具是村长的尸体,而另一具却是杀死村长的那个凶尸。

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众人却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有几位村民在她身旁劝她。从他们的劝说之中,众人才知道原来那具断臂凶尸是村长的儿子。

突然那妇人像是发了疯一般,冲到蓝听前等人面前,大声质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跟着你们一起上山的,为什么你们好好地回来了,他,他却走了,为什么?!”

蓝思追心有愧疚:“抱歉,是我们没护好村长,请您节哀。”

而那个被村长舍身相救的弟子,垂头自悔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村长若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死。”

然而这声真诚的道歉,对于接近癫狂的妇人来说,跟本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只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村长夫人听到那个弟子的话后,指着蓝听前等人,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没有用,竟然还让一个普通人来保护,你们这仙是怎么修的。”

周围的村民想劝住她,但无奈她的执念过深,完全不听任何人的。

对于一个承受丧子之痛和丧夫之痛的妇人来说,众人自然能理解村长夫人的无礼行为。但是一个人的怨气,岂是说几句话就能平息的。

许是蓝听前神情太过淡漠,在众弟子都面露悲伤时,只有他恍若事外人,引得村长夫人更加悲愤,冲到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衣衫,不停的拍打他。

“你们还是不是人了……你们这群心眼腌臜的小人,小畜生……竟然让我男人去送死……”

口中依旧含糊不清的骂着。

蓝听前眉头微皱,暗自握紧手,微微抬头,努力忽视在自己身上撒泼的人。

众人见状刚想拉开他们,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攥住了村长夫人扬起的手。一个清举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蓝听前身旁。

叶亭疎忽视蓝听前探向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这个妄想挣脱他手的妇人,轻笑道:“大娘,你闹够了没?”

叶亭疎见她依旧奋力挣脱,全然不理睬自己,也不恼怒,继续道:“你们林安村如今的情况,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如今你却反过来怪他们,大娘,你这么做不地道啊!”

叶亭疎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果不其然,村民们听到这话,都纷纷停止哀嚎,目光如炬地看着叶亭疎,村长夫人也愣住了,抬头看着叶亭疎,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村民们犀利的目光,以及蓝听前等人疑惑的目光,叶亭疎松开了攥着大娘的那只手,十分淡定道:“你们林安村的人,世代定居在这里,自然知道这山林里,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而且负责这片辖区的顾宗主,也曾在这林深处立了几个禁行碑。并警示你们越过了禁行碑,会非常危险。但是你们听了吗?”

村民们听到这话明显有些慌乱,而蓝思追他们却更是疑惑。

叶亭疎看着村民们的变化,嘴角勾起,道:“你们不仅没有遵守,还私自撤下了禁行碑,组织青年壮士进了禁地,结果被禁地的野兽活活咬死。然而你们依旧不死心,你们决定向仙门修士求助,让那些修士带你们到禁地,但你们又不能求助顾宗主,所以你们就求助了姑苏蓝氏,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时蓝景仪在叶亭疎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叶亭疎头也没转,低声道:“废话,当然是我瞎猜的。”

不过自己貌似猜对了。

此话一出,蓝景仪控制不住的白了他一眼。而一些弟子则有些敬佩叶亭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胆识。

看着村民们各自不一的神情,叶亭疎讥笑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们既知那里危险,为何还不要命的往里进?”

一些村民还妄图狡辩,“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怎么不知道?”

叶亭疎笑着从怀里拿出拿出一块玉佩,如愿看到他们瞬间变色的脸,“现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吗?”

果不其然,村长夫人看到这块玉佩后,跌坐在地上,村民们也急忙道:“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也是听别人说,这山林深处藏着很多宝贝,而且我们见顾宗主又很重视那处禁地,所以才想着瞒着顾宗主,进禁地找宝贝。”

叶亭疎险些笑出声来,“哼!宝贝?思追,你告诉他们这山林深处有什么?”

蓝思追道:“山林深处阴煞之气很重,且野兽异常凶残,这些青年死后,尸体受到阴气的感染,变成了凶尸,昨晚便是这些凶尸围攻我们,才使得村长被害。若不是得这位公子相救,我们恐怕也凶多吉少。”

叶亭疎看着他们变了又变的神色,冷漠道:“说到底,这场祸端终究是你们的贪心惹出的。”

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地向叶亭疎认错,这场面,倒让姑苏蓝氏的弟子们看懵了。众人面面相觑,都看不懂叶亭疎的操作。

等到叶亭疎将村民都打发走之后,一个弟道:“叶公子,你为什么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

叶亭疎道:“他们已经为他们的贪心付出代价了,我还追究什么?”

蓝思追道:“亭疎,你方才拿出的玉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为什么那些村民看到后都那般反应?”

叶亭疎看着手中的玉佩,道:“这个玉佩是顾家人身份的象征。所以我拿出这块玉佩,他们自然以为是顾宗主派我来的。”

蓝景仪直接问他,“叶亭疎,这玉佩你是从哪捡来的。”

叶亭疎道:“捡来的!我母亲是现任顾宗主的姑母,这玉佩自然是名正言顺。”

叶亭疎的话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蓝景仪瞬间就不淡定了,“没想到你还有这层身份,难怪你刚才将顾宗主的事说的有模有样的。我还以为又是你瞎扯的。”

叶亭疎道:“这些事也是我父母闲聊时提到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蓝思追有些感叹,“没想到,村长从开始就在骗我们。”

众弟子听到后,也纷纷感叹道:“对啊!我们竟从开始就被骗了,若不是叶公子,我们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叶亭疎打趣道:“所以说,你们这次真的赚了。遇见这么大型的团伙作案,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尽管叶亭疎这么说,可众人的心情依旧很沉重。人心的贪婪,果真很可怕。

那个被村长以命相救的弟子,疑惑道:“既是这样,为何村长当时还要救我。”

蓝景仪看着他,“谁知道?也许是他那时良心发现了。”

但那都是猜测,也许,只有村长知道他那时的心里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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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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