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看医

陆云川盯着他嘀咕完,然后像旱地拔大葱似的将他扯起就扛在了背上,扭头又朝外走。

“诶……干啥干啥嘞?”

林潮生被唬得一愣,还没回神脑袋就朝下了,肚子硌在陆云川硬得像石头的肩膀上,硌得刚喝进肚子里的水都差点呕出来了。

陆云川言简意赅:“看大夫。”

说罢,他扛着人就朝外走。

林潮生脑袋朝下,瞅见门口趴了两只大黑狗,一般大小一般模样,打眼儿一瞧瞧不出区别。

见人出来,其中一只黑犬一溜儿爬了起来,围着陆云川脚边打圈,然后跟在屁股后面蹦起来去舔林潮生的脸。

林潮生一团乱挥手,忙喊道:“呸呸,哪儿来的傻狗子,要舔着我嘴了!人狗授受不亲!”

陆云川停了脚步,扭头冲着那狗厉声斥道:“二黑,回去!”

那黑犬停住了爪子,“嗷呜”了一声,然后耷拉着耳朵没精打采回了大门口,又趴了下去。

林潮生抹了两把脸,这才发现这只叫“二黑”的狗子不是全黑的,它有一只穿白手套的右前爪,这大概是和另一只黑犬唯一的区别了。

陆云川扛着人出了门,反手扯上院门,朝着村里唯一的村医去了。

村医叫白敛,也是个年轻小哥儿。

他父亲是行医的,从小跟着学,也算有些天赋。父亲死后,他一边拉扯体弱多病的妹妹,一边继承了父亲“村医”的位置。

起初村里人因着他年轻,又是个小哥儿,不肯来这儿治病,可时日久了人总有个小病小痛,村里没别的大夫,镇上看病又贵,只好接着来,来得多了才发现这小哥儿的医术也还不赖。

白敛兄妹住在村西头,那边家户屋舍多,好多邻居。

人还没到就听到白敛家传出一股苦涩的药香,还有几声闷闷的咳嗽,想来是白敛的妹妹白莺莺。

兄妹俩住在一间不大的茅草院子里,门虚掩着,陆云川没贸然闯进去,而是站院门外把大门拍得啪啪响。

没一会儿白敛就迎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把小蒲扇,脸上还有熬药蒸出来的汗水。

白敛还没见着人,先问道:“谁呀?看病的么?诶,这……这不是生哥儿吗?”

陆云川点头,说道:“他醒了。我带他再来看看。”

白敛:“?”

白敛变白脸,吓得面无血色,抖着两条腿儿要开始打摆子了。

之前给林潮生看病的就是他,说人不行的也是他,把不出脉搏、摸不到心跳、探不出呼吸的还是他。他是个大夫,这人死没死,他还能不知道吗?

可现在陆云川把“死人”扛了过来,“死人”还时不时在他肩上抽两下,好半天又拍了拍肩头小声说话,“哥,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陆云川不说话,反手将扛在肩头的人放了下来。

白敛看到林潮生被陆云川扶着站在地上,眼睛也睁着,显然还有气儿。

白敛:“……”

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

白敛吓了一跳,两条腿儿都哆嗦起来,抖如筛糠。

瞧他表情,一时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害怕。

好半天,白敛才哆嗦着将门大大推开,“进、先进来吧。”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一眼天空。

初春季节仍还有些冷,但太阳暂还悬在半山腰,没坠下去。

白敛放心了些。

院子不大,左右摆着好些木架子,三四层都架着竹簸箕,里头晒了各种药材。中间摆着两把凳子和一张小桌子,白敛领着人走过去坐下。

他到底是个小哥儿,一般给人看病都在自家院子里,敞着门,左邻右舍也都瞧得清。

屋里虽然没有大人照应,但因着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也没有那些不长眼的混子上门闹事占便宜。

扶着林潮生坐下,伸手给人把了脉。

摸到温热的手腕和有规律跳动的脉搏,白敛这才冷静了两分,手也抖得没那么厉害。

真是活人?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误诊了?

不对,不对。

误诊有可能,但把活人把成死人没可能啊!明明就是没了脉搏,没了心跳的!

刚冷静没一会儿,白敛又抖了起来。

“没、没事儿了。就是身子弱,后面慢慢补吧。”白敛抖着嗓音说道。

陆云川挤了挤眉毛,又问:“他之前落水高烧,昏迷了好些天,连稀粥都灌不进去,现在都没事儿了?要不要再喝药?”

这还是林潮生醒来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不由稀奇地偏头看了好几眼。

白敛仍旧有些害怕,但常久当大夫的习惯还是让他继续答道:“还是之前开的药,一天三碗先继续喝着,喝完了再来看看。”

陆云川点点头,冷硬着吐出一个字,“成。”

说罢,他点了点林潮生的肩膀,扶着人站了起来,又从腰带下摸出几个铜板拍在了桌子上,“诊费。”

白敛将钱收起来,目送着两人离开,等着人出门后立刻跟上去哐当把门关了,最后还上了门栓,似乎这才放心一二。

两人在门口站了站,陆云川盯了林潮生好几眼,伸手又想扛人。

林潮生连忙后退,急得忙摆手,“别别别,我好了!我能自己走!”

陆云川也不勉强,立即就收回了手,简洁说道:“那走吧。”

林潮生揣着袖子朝前走,他有原主的记忆,记得回家的方向。

只是记忆归记忆,这时候亲眼见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才觉得稀奇。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西边一团红云烧得正旺,日光渐渐淡了下去,青山、白云和田埂外的一片片绿油菜地都染上一层暖暖的桔红色。

春意生机勃勃,田埂下好些分成一块一块的油菜田,正巧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全都黄灿灿地生着。

另一侧还有几块水田,虽已至黄昏,但地里还有村民在插秧,他们高高挽着裤脚,踩在浑浊发黄的水田里,手里捏着绿油油的苗儿。

“嘿!陆家小子!”

水田里有人注意到他们了,撑着腿直起腰,朝这边喊了一声,“诶哟,这不是你家新夫郎唛?人好了哦?”

陆云川并没有答话,只朝人点头。

林潮生却是个社牛,立刻冲着人喊道:“周二叔!还没回家吃饭呢?嘿嘿,我的病好啦!”

被喊作“周二叔”的中年汉子露出一丝憨厚的笑,点着头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嚯!那边是谁家的死伢子!不许扯俺家的菜花!”

刚笑了没两声,又瞅见油菜地里混进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玩闹着去掐梢尖的嫩花儿,一个没注意被俩小混蛋掐了满满一把,大捧金灿灿的花两只手都握不住。恼得周二叔立刻叉腰叫喊起来,吓得俩娃子赶紧爬上田埂往家里跑去。

“嘿!小王八蛋!”

林潮生被逗得笑了好一会儿。他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还真没见过这春晴早耕的田园画卷,乍一看还真是洗眼睛。

“回家吧,天快黑了。”

陆云川淡淡说了一句。

林潮生忙冲着他点头,又对着地里的周二叔挥了挥手,喊道:“叔!我们先回了!您忙!”

周二叔:“好好好!”

两人又前后朝家走去,身后隐隐传出些说话的声音。

“生哥儿真是好了?刚才听我婆娘说,我还不信呢!”

“嘿,这哥儿病一遭,性子倒是大变了啊!以前见了咱都耷着脑袋不答话的!”

“我瞅着这样就挺好!年轻哥儿,就该这样才对!”

“那倒也是!谁不晓得林家的磋磨人,指不定就是出了门子这小哥儿才敢露真性情!”

……

身后七嘴八舌说着,没听着不好听的话,林潮生也就没搭理,跟着陆云川回了家。

嘿嘿,他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谁能想到,这穿越还包分配对象呢!

林潮生看着走在前头半步的陆云川的背影,那宽肩窄腰,健壮的体格,挺拔坚实的脊背,光看着就心跳加速啊。

起了色心的林潮生又忘记自己穿成了一个小哥儿,会生孩子的那种,只色眯眯地盯着人背板瞧。

目光灼灼,就是陆云川像忽视都忽视不了,他仿佛叹了一口气,无奈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林潮生那鬼迷日眼的目光。

陆云川:“……”

果然,他果然还是觉得他的新夫郎脑袋被烧坏了。

陆云川叹着气问:“是不是走累了?”

男人不能说累!

林潮生立刻挺了挺背,忙道:“不累!”

陆云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牵住林潮生,拉着他继续朝前走。许是照顾林潮生的身子,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迈得很小。

陆云川是猎户,手大且粗,手指、掌心好多老茧。

林潮生被牵了手,人还愣了一会儿。

诶,瞧他五大三粗的,其实还是挺细心的!

林潮生心里琢磨着,然后被拉着回了家。

趴在院里的大黑、二黑吠了两声,见是家里人又立刻消了声,摇着尾巴往人脚边转圈,二黑甚至跳着想往人身上扑。

陆云川瞪了它一眼,沉声训道:“二黑!”

二黑又嗷呜了一声,委屈巴巴缩回即将作乱的爪子。

陆云川拉着林潮生坐在竹椅上,说道:“你坐会儿,我去做饭。”

林潮生忙要起身,说道:“我帮你吧!”

陆云川动作强势地将人摁回椅子上,沉默一阵才说道:“等你好了再帮我。”

嗯,也是,自己现在走路都头重脚轻的乱晃悠,这时候还是别帮倒忙了。

林潮生也没坚持,点着头应了。

陆云川最后看了林潮生两眼,转身钻进了灶房。

瞧凶巴巴的主人走了,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二黑转了转眼珠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蹭蹭贴到林潮生脚边,往人身上挤。

林潮生撸了两把狗耳朵,伸手道:“握手!”

二黑“汪”了一声,将白爪子塞进林潮生怀里。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猎户家的夫郎不听话
连载中野水青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