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从酒楼出来,封班没吃,但符向辰和木子须二人是吃的吃不下了出来的。

肚子鼓代替了钱袋鼓。

要去私塾,木子须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带路。

路上行人几乎没有,路边也没有小摊做买卖。

符向辰走在封班前面些,似乎想避免和封班交流。

封班看着符向辰高束马尾,发间有红色的什么东西,随着发丝晃动。

封班定睛一看,是红绳绑着一个小的银质平安锁,想让人不自觉的伸手抓住。

符向辰就神经紧绷的,感受了一路身后封班的视线。

私塾在所在之处不偏僻,刚到门口就听到几面有孩童的声音。

木子须偷看到,私塾有三个男孩,其中一个便是昨日见过的刘海峰之子,倒是没见过教书先生在里边。

符向辰只能听到里边有声音,却听不清是什么声音,似乎是在玩闹。

木子须却皱眉说:“刘海峰的儿子在被打。”

符向辰连忙推开门,进去后只见刘海峰之子倒在地上,身上除了昨日有的伤痕外,又另外新添了几处。

另外两个男孩手里拿着竹简,正往刘海峰之子身上砸,竹简都断了几处,嘴里都在喊着污秽的骂词。

木子须上前拎住两个男孩,其中一个男孩突然把竹简往符向辰这边扔。

符向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往封班身边靠,却突然反应过来,抬手把竹简接住。

符向辰看向两个男孩,“你们塾师在何处?为何如此对待同窗?”

“都是他爹的错,不是他爹就不会死这么多人,”开口的正是扔竹简的男孩。

“对!要不是他爹,城里也不会变成这样,他爹根本就不配当县令!”另个男孩挣扎着喊道。

“你们胡说!”刘海峰之子费力的站起来,“我爹没有错!”

“若是刘县令有错,与他儿子有何干系?你们又是从何处得知都是刘县令的错?”符向辰开口问道。

“大家都这么传的!我打他不过是父债子偿!”

符向辰皱眉,“那你今日朝我扔竹简,我是否去找你家人,去子债父偿?”

两个男孩有些无话可说,似乎突然发觉了,符向辰几人是从皇家城来的,心生退意,便挣扎着让木子须放开。

符向辰示意让他们离开。

刘海峰之子气的够呛,正狠狠的瞪着离开的二人。

符向辰想起他现在都不知这男孩叫什么,便问了他的名字。

“我叫刘东硕,今日谢谢你了,昨天夜里和今日的事都请务必不要告诉我爹。”

“为何?”

刘东硕正犹豫着说不说呢,就听符向辰又开口了。

“正好我一会就去找刘县令,把你也带过去,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

“不行!”刘东硕又大声的喊道,如同昨日夜里一般。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刘东硕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你爹?”

“城里的人都说是我爹与城外的大魔头有过节,才连累他们的,还说要杀了我爹,我爹明明是为了他们才留下来的,我说这些他们都不信,不能告诉我爹让他伤心难过……”

符向辰听了一愣,这话说的与那位老者说的大相径庭,“你爹为何是为了他们才留下来的?”

刘东硕摇头,“我爹说他和城外的大魔头做了交易,他留在城里就不会有更多的人死了。”

“那他估计是被骗了,”封班突然开口道,“绯雨挂灯可不太守承诺。”

符向辰转头看向封班,“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只是有些了解绯雨挂灯这个人。”

“那绯雨挂灯是否喜爱在家主出门时屠家?”

封班听笑了,“这个传闻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因为他最喜欢看人们耍聪明,看人心。”

符向辰回过头问刘东硕:“城中人的传言都是从谁那听说的?”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大家都这么说了。”

符向辰心里突然有点不安,“那城中有一位老乞丐你可见过?”

刘东硕点头,“不过之前我没怎么注意到他。”

“什么意思?”

“城外的大魔头出现以后乞丐们都跑的一干二净了,没太注意但他是否在其他地方继续乞讨。”

“那你印象里第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魔头出现的一周后,啊!那会蒋平和赵久和他说过话以后,他们就开始打骂我了,好像也是从那会开始城中就开始传那样的言论了。”

“子须!”

木子须了然,一瞬间就没影了。

“你直觉错了。”

符向辰看向封班,后者则笑着看向他。

符向辰看封班的笑,突然觉得阴森森的,封班在他和老者说过话后出现的,说要杀了绯雨挂灯,在那之前封班又出现在城外,昨日夜里又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许云岑的情报,突然间同意他同行,种种都着实可疑。

昨日夜里符向辰太困了,没有细想,现在一想他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封班到底是何目的,此人与他想象中的师兄大不相同,但他的确不了解封班的为人,但直觉告诉他封班话不可多信。

“你若杀我轻而易举。”

封班似有不解,提起衣摆坐在台阶上,目光落在长听上,“我为何要杀你?”

符向辰握紧长听,想起封班救过他很多次,昨日封班说了那么多,的确是以表真心,如今他也的确除了封班没什么能信任的人了,符向辰叹了口气,看来直觉又错了。

符向辰也坐在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似乎要下雨了,他膝盖和身上其他地方都隐隐作痛,随即转头看向刘东硕,“你塾师呢?”

刘东硕还在好奇的左看右看他俩呢,听这话一愣,“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但我怕母亲担心,便每日都来自己温习书卷。”

“我儿时不如你。”符向辰说。

刘东硕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却又扯到嘴角伤口,吃痛的喊叫。

这时木子须回来了,身边多了个人影。

木子须表情不太好,正黑着脸,而那个人影,便是老者的那个生病的孙女。

此时女孩正无声的流泪,惶恐的看着周围,紧紧抓住木子须的衣袖。

木子须没等符向辰开口发问,便道:“我赶过去时只剩她一人躲在角落“,她说那个老头不是她爷爷,她爷爷早就死了,我有心让她留在原地,但是她便扯着我不放手了。”

“子须,你送她出城,安顿好,日落前回来,”符向辰摸了摸眉毛,转头看向刘东硕,“我要去见你爹谈谈。”

——

刘海峰正在衙门内堂看文书,符向辰来了便向上迎接。

符向辰也明人不说暗话,直接挑明了问他城外那十人是不是他设计的。

“是,又不是,”刘海峰也不磨叽,“他们是因为我死的,害死他们的却是自己。”

刘海峰说他了解这群百姓,在那群家属状告衙门的时候,刘海峰就知道这十人都是被人推出去当刀的,刘海峰没戳破,他只是松懈管理武器库,没有否认他要出城,这十人丧命是他们应当承担的后果,城外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群百姓想要杀他,他恨透了这种人,但因为他也曾被蒙蔽过人心,所以他可以与绯雨挂灯交易,让他们可以活着离开。

“我也恨透了皇家城的人,当年我成了他们内斗用的工具,这导致郁国公被圣上下令,驻守浔北之地永不得离开,你说你是辩世堂的人,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你,便想迷晕你,在你房中杀了你,再装模作样的用你给百姓一个交代,”刘海峰此时瞪着眼睛看向符向辰,后者则下意识往封班身边靠,左顾右盼,想起来刘东硕先回家去了,才放下心来,生怕这小孩童年出现啥破碎。

而刘海峰没做出什么动作,继续说:“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的那封信,而是你头发上绑的银饰我认识,你母亲是谁?”

“符…符白惟,”符向辰心里疑惑,咋扯上我娘了,难不成是旧识?

这时封班却往窗外看,符向辰跟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风吹的窗户来回晃,一条闪电划过,符向辰听到闷闷的雷声,他有些不安的攥着手。

而刘海峰却低头幡然醒悟般笑了。

符向辰皱眉,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这时窗外又闪了两下,封班低声说了句:“不好。”

符向辰没听清他说什么,刚要问。

这时门像被什么人撞开一般,狂风大作卷着雨水就冲进屋内,一时间纸张飞舞,各种东西被风吹的直响。

符向辰受过伤,下盘不稳,险些支撑不住被吹到在地,他被吹的往后踉跄了几步,被封班一把拉住,但还是吹的有往后倒的发展,符向辰便去抓住一旁的柱子。

那边的刘海峰也被吹的够呛。

封班松开符向辰,拔剑矗立在原地,白衣广袖和发丝缠在一起,被吹的翻飞,正好挡在门口。

符向辰也似有所感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有邪术可杀人涨功力,魔教的人大多数都在修炼这种邪术,还有少量的人修炼可以吸收怨气,**之类的邪术,但都不如杀人来的快,绯雨挂灯大概是修炼的杀人涨功力的邪术,与符向辰想象的要武功高强,方才撞开门的气压便是魔气,这是绯雨挂灯杀上门来了。

果然,门口传来声音,“我本想好好玩的,可那沈若銮竟然派你来杀我吗?封落珦,两年没见了吧。”

这风终于停了,符向辰松开柱子,觉得这绯雨挂灯也莫名其妙,为何这个时候来。

封班回头看了眼符向辰,转头笑着回道:“沈若銮派了谁过来你不是更清楚吗?我只是路过,顺便杀了你。”

没等绯雨挂灯说什么,封班就冲了出去,刀光剑影闪的太快了,符向辰分辨不出这二人的武功上下,院中一个人没有,符向辰似有所感的抬头,就见都在树上挂着了。

雨还没停,天也已经黑了,符向辰看半天也没看到绯雨挂灯的样貌。

看来封班说他俩认识是真的,两人过招,招招致命,他也不由得替封班捏了把汗,与魔教中人打成平手不是什么好事,魔教中有一种禁术,可以消耗寿命来短时间提升功力,现在他二人打的不分上下,绯雨挂灯难免不会使出那一招啊。

符向辰握紧长听,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了,每每遇到下雨天,他手臂不知道为何没什么力气,就算是长听也拿不稳了,他看看门外想木子须怎么还没回来。

符向辰又看向外边缠斗的两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又仔细看了会,很快他发现了端倪,两人用的剑法竟然是一样的,绯雨挂灯每出一招封班都能轻易的挡下,而封班每出一招绯雨挂灯也能挡下,这剑法不是青子尽了,剑法诡谲,如蛇行一般,他没见过这剑法也不知道是出自哪派。

符向辰怕封班不敌对方,冲刘海峰道:“你快回去带你夫人儿子出城,此地不宜久留。”

刘海峰似乎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从案台下掏出一个箱子,里边竟然放了个火铳。

刘海峰将火铳递给符向辰,说:“这个给你保命,你母亲近来可好?”

符向辰心里有些酸涩的说,这真是旧识啊,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和他提过母亲了,“她多年前便去世了。”

刘海峰倒是面色一白问道:“几年前?”

符向辰本不想回答的,但看刘海峰略有狼狈的样子,和他眼神中的错愕,仔细想了下说:“九年前。”

刘海峰都都囔囔的从后门淋着雨走了。

符向辰觉得奇怪,拿着火铳看他背影,火铳太沉了,符向辰没用过,但他知道他能被那反冲力冲飞,而且雨天容易哑火,显然刘海峰不知道。

符向辰又看向院中的两人,这火铳用来打绯雨挂灯,想想也不太可能,放在他这像个废铁。

这时院中的两人停了下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打下去的确分不出胜负,封班回头看了眼符向辰。

“封落珦,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不拦着,你也别管我要做什么,如何?”

符向辰这时才能看到绯雨挂灯长什么样,这人长了一张比木子须还像书生的清秀的脸,脸上却有一条横过鼻子的长刀疤,披着发,他衣服被血染的深一块浅一块的,他看着没受伤,那应该都是别人的血,这时下的雨不大,衣服都没浇透,但他衣服上干涸的血痂被雨水浇的晕染开了,手拿着长剑泛着红光,应该是浸了毒的。

符向辰下意识的往封班身上看,看到没有伤口,便松了口气。

封班这时候开口了“不如何,”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了一样,“你拦不住我,而我是要杀了你,”他笑着说。

“哦?”绯雨挂灯也笑了,“封落珦你是知道的,我就是喜欢看人心了。”

符向辰能听到他们二人对话,但都是风吹进耳朵里的,他想靠近一点听,突然一阵风直扑他的面门。

符向辰心一紧,拔刀向后退了几步,将这一击挡了下来,这一击真的他半边身体都麻了似的,如同要散架一般。

绯雨挂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符向辰面前的,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看上去刚才那一击,他没使出多大功力。

封班这时也闪身过来,挡在他身前。

封班在中间拿剑对着绯雨挂灯,绯雨挂灯左手拿匕首,架着在封班身后符向辰,右手拿剑对着封班,三人就这么一个站位站在屋里,外边突然又电闪雷鸣了起来。

绯雨挂灯开口了,“你杀不了我,那这样好了,你现在就离开这,不然我杀了他,或者我们一起死。”

封班没说话。

符向辰直觉告诉自己死定了,封班不会受他所迫的。

嘿嘿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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