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乌沉沉，病房时钟指向凌晨。
时嘉站在一边垂着视线，像在发呆。
徐州醒时刚好打完点滴，护士拔针后拿来温度计:“再量一遍。”
五分钟后，上面显示体温降了一些，不过还在发烧，今晚走不了。
时间太晚了，加上徐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一个人待在医院没什么问题。
于是徐州时嘉名字：“真不走。”
护士已经离开，房间静悄悄的。
时嘉闻声走过来，坐在先前那把椅子，手指无意识摩挲江延初拉过的地方,心不在焉回答:“说了留下陪你。”
想起刚刚的事，徐州就满肚子怨气，调侃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回事?”
“什么?”时嘉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扯到江延初。
“别装。”徐州直白道:“你没看见他那样，还好我是直男，不然能有病房住，没被他刁难算好的了。”
时嘉完全在状况外:“他还好心扶你。”
“好心?”徐州嗤了一声:“快把我胳膊骨捏碎了，到时候发烧加骨折，还不如去死呢。”
时嘉愣了愣，当时他跟在后面，没察觉异样，只觉得两人速度太快有点追不上，没想到江延初居然这么对病人。
“我替他道歉，出院了请你吃饭。”
徐州本来就是调侃，没坏到专门告状，想着增进小情侣的感情，让时嘉知道江延初平时面上一言不发，其实会暗暗吃醋。
可他没想到，这俩分了。
这点小动作倒显得意味不明。
“我挑地方。”徐州顺道收下占的小便宜:“可别不来。”
时嘉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不会。”
后开再见到江延初，时嘉便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如徐州所说。
他自以为掩藏很好，没说两句被拆穿。
江延初脱掉外衣，淡淡瞥他:“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么?”
时嘉语塞，忽然有些尴尬。
对啊，江延初哪有这么无聊，每天在医院忙得混天黑地，根本没多余精力分在这上面。
时嘉抿唇，小声道:“不好意思。”
办公室就两个人，关上门后显得空间更为狭小。他待不下去，说完准备离开。
“时嘉。”江延初看着他:“你没诚意。”
这件事他有错在先，江延初说他没诚意，那就是不接受这句道歉的话。
“那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时嘉睫毛微垂，态度比方才更为谦逊。
江延初整理衣领:“你怎么安抚徐州的，就怎么安抚我。”
时嘉闭了闭眼，有些后悔来试探:“我没说徐州。”
“我看着很傻么?”江延初说。
用脸猜也能猜到，不是徐州亲自动口，这样的细节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时嘉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吃个饭?”
江延初动作微顿:“仅仅是吃饭?”
“嗯……”时嘉茫然。
不然还能有什么?
“今晚下班。”江延初的异样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常。
徐州早上退烧了，医生开了几盒药，时嘉拿着把人送回家。
先前那件事没有提的必要，中午和徐州吃完饭，回了家。
大概是昨晚熬夜太过，白天一天时嘉困得不行，睡不醒，本来想中午短暂休息一会儿晚上赴约。
没想到睁开眼已经八点多，外面黑得不彻底，缀着一丝蓝色。
时嘉有些懵，呆呆坐了片刻，忽然记起什么拿过手机一看。
完蛋了。
上面有十几条江延初的消息，和好几通电话。
他连忙起床，一边找衣服一边回拨电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声音带着未消的哑意，清清楚楚落入江延初耳中。
“睡好了么?”
时嘉站着不动了，半晌迟疑地回来一个嗯字，尾调上扬，含着浓重的疑问。
江延初大概猜到什么:“没睡醒可以再睡一会，我买菜去找你。”
这是要过来啊，时嘉有一瞬间的动摇，很快冷静:“我去找你。”
“不用我接?”
时嘉摇头，发觉隔着屏幕对方看不见，出声说:“不用。”
挂断电话，时嘉迅速收拾好，直奔街道拦车报地址一气呵成，说完还在喘气。
“干嘛这么着急?”司机边笑边启动车子从后视镜打量他:“去约会?”
时嘉平复呼吸，咳了一声说:“不是。”
司机似乎不相信，特地开得很快，平时不晕车的时嘉，差点没坚持住。
到了地方时嘉付完钱赶紧下车，缓了缓走向路灯下的江延初。
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关心一句:“等很久了吗。”
“还好。”
江延初扫了一眼，伸出手帮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前襟，而后说道:“走吧。”
时嘉愣在原地，直到江延初转头叫他才回神跟上去。
为了表现更大的诚意，时嘉主动让江延初定地点。
他们来到市中心比较火爆的几家餐厅，提前预定位置，没等太长时间。
店面装修精致，人满为患，只是越走越不对劲。
服务员微笑着停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桌面上清晰可见玫瑰花瓣和烛台，灯光也暗，弥漫着朦胧暧昧，有点像小情侣约会的地方。
时嘉正想开口问走错了吗，余光瞥见江延初微微蹙起的眉尖，大约也在他意料之外。
觉得意外导致两人都有点惨，时嘉于是装作不在意地坐下，还安慰江延初:“没事，只要能吃饭就行。”
江延初“嗯”了声，气压似乎没那么低了。
时嘉坐下后主动给江延初倒水。
因为空气有些闷，江延初把袖子挽起，搭在桌沿，手背凸起的淡青色的筋，在薄薄的皮肤下隐隐可见。
餐厅泡的水消火但有些苦涩，江延初不喜欢，见是时嘉倒的，端起来抿了一口。
好像，没那么难喝。
诡异气氛越发严重，店家送来两个爱心甜点，顺便推荐自家新品酒。
时嘉忽略处处撒糖的细节，对酒多出几分兴趣。他下意识看了江延初一眼，又觉得这种行为没有必要，大大方方问店家要了一份:“你喝吗?”
意外的，江延初居然点头。
自从上次去酒吧，时嘉对酒的渴望变得浓烈。
听服务员说是果酒，下意识认为酒精度数一定不高，多要了两杯不同颜色的。
江延初一直没有出声拒绝，跟着喝了不少。
最后两人都有些醉了。
江延初看起来醉的似乎比时嘉厉害。
好看的眉毛轻拧着，单手抵着侧脸，呼吸比平时重了几分。
说是果酒，不知道后劲这么大。时嘉吐字不清晰，还在问江延初:“……还好吗?”
视线中的东西被酒精晕染得有些朦胧，想蒙上一层纱，灯光渐渐缩成跳跃的光点，
不远处，江延初的面部轮廓逐渐模糊，声音也听不真确。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强撑着眨了眨眼，见江延初站了起来，还和服务员说了话。
而后整个人倒在桌面上。
再次睁开眼，时嘉头痛欲裂，眼睛酸涩，眼下皮肤有些干。然后动了动腿，下身近似撕裂的疼痛让他瞬间皱起眉。
感觉莫名熟悉。
他艰难地低下头，却见全身裸露，上面满是红痕，腰间搭着一只手臂，细长的手指虚虚贴着腰下凸起的骨头上。
没有隔着任何衣料，就这么挨着皮肤。
“……”
时嘉懵了片刻，缓缓偏头看见江延初安安静静睡在一边，没有清醒的趋势，脖子以及锁骨处有几道像吸出来的红色痕迹，在白皙皮肤映衬下，极其显眼。
时嘉脑子轰然炸开，一片空白。
现在是……
什么!
情况!
几分钟后，想逃跑的时嘉因为找不到衣服被迫退回被子里，弄醒了熟睡的江延初。
江延初没睡醒，眉眼间漫着浓重的倦意，薄薄的眼皮抬起，带着还未消散的**，异常勾人。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时嘉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忍痛尴尬地笑笑:“这是……”
“很明显。”江延初半抬着眼皮困倦至极，低沉着声音。
“酒后乱性。”
接着抬手把时嘉按回怀里，低低懒懒道：“还早，再睡会儿。”
时嘉：“？”
江医生内心：终于上当了
第9章 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