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江延初来到医院。按照昨天安排进行第一台手术。
结束后没有片刻休息时间，开始准备第二台。
注意力高强度集中持续数个小时，结束后其他几个医生已经疲累不堪，一边脱手术服一边商量着点什么外卖。
几人叽叽喳喳讨论半天，最终决定吃附近新开的店。
他们选好之后，抬头问走在前面的江延初:“江医生不吃吗?”
江延初额前发丝微微有些湿，面色平静地回答:“不了。”
“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呢，江医生不吃可以吗?”
江延初:“家属来送饭。”
其他几人了然地哦了一声，拖着调子互相看一眼:“江医生好福气。”
闻言，江延初清冷的目光柔和几分:“确实。”
回到办公室，时嘉坐在一边，手里抱着保温桶。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小玩具出神。
等江延初在身边坐下，长型沙发下陷，他才回过神。
“手术做完……”话没说完，感觉到肩膀忽的一沉。
发丝扫过脖颈皮肤，有些痒。
江延初那副感觉不到疲倦的样子完全消失，此刻微微蹙眉，声音沙哑:“时嘉。”
时嘉不敢乱动，也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已经分手，这样的行为不合适。
他陪他静静坐了一会儿，开玩笑让江延初放松:“江医生辛苦了，救死扶伤真的厉害。”
江延初问:“我是你偶像么?”
时嘉笑起来:“是的。”
“要签名么?”江延初直起身问。
时嘉懵了:“什么签名?”
江延初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容道:“给你我的签名照。”
这是从哪里看到的?
时嘉努力回想，江延初好像对这些不感兴趣，怎么知道签名照一类的比较专业名词。
见他有些精神，时嘉不好泼冷水，应道:“那你给我签一张吧。”
忽然记起什么:“可是我没有你照片……”
这话有点可笑，谈了三年恋爱，却没有一张恋人的照片。
刚谈恋爱，时嘉来医院找他，恰好碰见有人举着相机，在办公室不停劝说。
时嘉在外面听了几句，搞清楚怎么回事。
医院要拍宣传片，院长指明要江延初拍。
他记得清楚，江延初脸上的表情不太好。从那时起，时嘉便没提过和他拍照的事，怕惹他不高兴。
江延初:“没事，我有。”
时嘉抬起头，有些惊讶。
江延初会主动拍照?
他真的不信。
过了几秒，手机震动，时嘉点开看。
那是一张半裸照。
时常锻炼的缘故，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腰看起来精瘦有力，肩膀很宽。
照片里的江延初垂着眸子，神色散漫。
右下角签着三个有些潦草的字。
时嘉:“……”
“江延初，”他讪讪提醒:“你看看照片内容。”
江延初垂眸，像才发现:“抱歉。”
江延初手指点了两下，忽然顿住，语气很平淡:“准备撤回，不小心按了删除。”
本来不是大事，时嘉安慰他:“可能你不常用微信，很多布局不清楚。”
“是这样。”江延初目光平静，不动声色落在时嘉手机屏幕上:“之前删除键在撤回后面。”
时嘉纠正:“你记错了，一直在前面。”
“是么?”见时嘉没有删除这张照片，他短收回视线，附和时嘉的说法:“是我记错了。”
见时间不早，江延初似乎恢复一些精神，时嘉打开饭盒，把每一层拿出来摆在江延初办公桌上:“快来，随便做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其实不是，这顿饭费了时嘉很多心思。
因为研究菜谱，昨天他很晚才睡。但没必要强调自己多么多么在乎，不合适。
江延初起身，白大褂在坐下时压出几道褶皱，被他很轻的抚平了。
他看着时嘉，沉缓地道:“我的忌口你知道。”
时嘉心虚地低下头，不过很快仰脸笑起来:“随口说的，你别在意。”
江延初坐下，没有拿筷子，而是握住时嘉手腕。带着薄茧的手，温厚粗粝，时嘉胳膊泛起密密麻麻的痒。
江延初问:“以后会看那张照片吗?”
时嘉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只手上，没反应过来江延初话的意思。
江延初瘦长好看的手指点点屏幕:“那张照片，你会偷偷看么?”
时嘉抿唇:“我不看。”
江延初平静反问:“拍得不好么?”
“……”时嘉咬牙:“我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
江延初松开手指，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西兰花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如果你忍不住呢?”
时嘉怀疑饭里放了大量酒精，不然江延初怎么像喝醉了一样执着于自己的半裸照会不会被前男友偷看。
“你不放心，”时嘉一边说一边开了手机，指尖按着那张照片，点了删除，举起给江延初看:“我现在删了，不会偷偷看。”
“……”
江延初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垂下眼，继续吃时嘉给他做的饭菜，没对这种行为发表任何看法。
时嘉松口气，觉得自己大概做对了，没人想被前男友纠缠，特别是江延初这种优秀却是被甩的。
他想，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江延初，以后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来找他。
思绪停在这，时嘉心里有些不舍，他抬起头看江延初，似乎想把他的面容牢牢订在脑海中。
江延初察觉他的目光，问:“你吃么?”
没等时嘉回答，江延初夹起凉拌牛肉送到他嘴边。
时嘉垂眸，犹豫片刻张开嘴唇咬进去。
酸辣的味道立刻在口腔里蔓延。
江延初似乎对这件事上瘾，自己吃一口必须喂时嘉一次。
后来时嘉吃不下了，摆手说:“你吃，不用管我。”
江延初看着他问:“真的饱了?”
时嘉点点头。
江延初放下筷子，看起来也像吃饱了。
时嘉准备把保温桶收起来，江延初先一步伸手，慢慢将每一层叠起来。
最后搭上两侧的锁扣，推到时嘉手边。
见状，时嘉拎着起身，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先走了，晚上回家好好休息。”
“嗯。”江延初跟着他一起出办公室门。
外面路过的小护士看见了，连忙问:“江医生有事吗?”
“没事。”他语气淡淡道:“送人出去。”
“哦。”小护士了然地看时嘉一眼，想起方才调侃的话:“是家属吗?”
这次江延初没有回答，时嘉看过去，发现小护士在问他。
他摇摇头:“不是。”
小护士表情有些迷茫:“还不算吗?”
时嘉不明白话什么意思，只好转头去看江延初。
对上目光，江延初和小护士说:“以后就算了。”
小护士拖着调子啊了一声，隐隐有些兴奋:“这样啊，江医生加油。”
说完拿着单子走去对面走廊。
时嘉听哑谜一样，满脸懵，直觉内容有关于他，于是问江延初:“她什么意思?”
江延初走在时嘉身边，双手放在上衣口袋里，闻言看他:“想知道么?”
时嘉道:“想，你会告诉我?”
“会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一楼出口，江延初顿住脚步，抽出手，掌心朝上，瘦长好看的手指微曲着，示意时嘉走近一点。
“你说吧。”时嘉胳膊挨着他白大褂衣料，距离很近了。
江延初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问:“明天能回家么?”
时嘉微怔:“她说的是这个?”
“不是。”江延初维持姿势不变，说道:“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时嘉笑了:“那你告诉我什么?”
“邀请你来家里做客。”
时嘉握紧手里的保温桶，过了片刻准备摇头拒绝，听见江延初道:“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答应，毕竟我们是清白的。”
正想拒绝的时嘉:“……”
那拒绝就是不清白了?
说完，他看向时嘉:“对么?”
时嘉觉得江延初变了，脑子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他忍了忍，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去家里干什么?”
江延初说:“可以干很多事。”
时嘉看他。
江延初继续道:“干你想干的事，什么都可以。”
时嘉:?
怎么莫名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