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课。
情钦还是困倦，实在撑不住了，眼皮一直在打架，时不时合上眼“钓鱼”。
易昀川瞄着她偷笑。
又来了，叶情钦常规操作。
刚同桌的时候，那时候俩人还陌生，叶情钦坦言自己上课老睡觉，要他多担待点，顺便叫她醒来。
他也很负责，没落过一次，还很及时。
易昀川托着下巴望着女生再一次打架的眼皮，莞尔一笑。
等她合上眼那一利那，特意等了一会，等到女生真的入睡了，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桌子。
情钦颤了颤，睁开眼睛。
男生拍桌子的力度很轻，刚刚好能把人叫弄醒。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有一阵不习惯的恍惚，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很久远的熟悉感。
好像和很久之前的某些片段重逢了。
那时的她多次如今日一样困倦，然后被身边的男生叫醒。
迷迷蒙蒙睁开眼帘时总能对上那双促狭笑着的眼睛，然后她会揉揉眼，找回点意识。
……
情钦冷静了一会，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如果是曾经她倒也觉得没什么，而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想被他抓到可取笑之处。
……
一节课下来，易昀川起码叫醒了她好几次。
铃响后情钦身子又软了下去。
“你今天怎么那么困啊？”
易昀川伴随着轻笑的声音迷迷糊糊进入她耳朵里。
她打起精神移了点位置让他出去，然后冲他摆了摆手，就趴下睡觉了。
还不是因为你……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叶情钦还趴在桌子上，她实在太困了，睫毛颤了颤意识又模糊了。
易昀川回到座位，看她还趴着睡，有些疑惑。他让后面的人移了桌子腾出空间进去。
铃声的音乐还在响，叶情钦睡得跟头猪一样一动不动。
易昀川轻声叫了一声：“喂。”
课室本就吵闹，他的声音淹没在喧闹里。
他盯着她贴在桌上的脸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下一刻，情钦只感觉倏地一阵洪雷一般，她被惊醒。
她睁眼画面就是易昀川愣在面前俯视着她，一只手在半空中，另一只手还抓着外套搭肩上。
易昀川这拍桌的力度震得她脑袋疼，心中一下怒火就上来了。
“你干什么！”
她火冒三丈，右耳还鸣鸣作响。
易昀川瞥了瞥还有余感的手，看着她摸着耳朵的动作，心里又腾起一丝愧疚，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
“叫你......起床啊。”
在叶情钦耳朵里听来他语气还怪有理的。
上课铃声的尾声浇灭了两人的争吵。
叶情钦自顾自地翻书，不去理他。
易昀川很快就把刚刚的事抛在了脑后，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他习惯性地贴着去和叶情钦讲话，结果只收到了一记冷冷的视线。
他错愕地看着叶情钦，明显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你干嘛了？”
情钦瞟了他一眼，随后阴阳怪气地捂起耳朵，对着他摇了摇头：“我聋了，听不见你说话。”
易昀川这下哪里还不知道她意思，望着她傲娇的侧脸，抿嘴偷笑。
“真聋了？”带着轻笑的低声钻进她左耳。
“当然。”她头也不转地扔了一句。
“这不是叫你醒来嘛。”
“需要那么大力吗？”
易昀川嘟囔着：“哪有多大力。”
情钦默默翻了个白眼。
“实在不行，你下次也这样对我。”
易昀川笑着提出建议。
她鄙夷地转过头看他，面前就是易昀川稚气未脱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
跟他计较就是拳头打棉花，没什么用。
对着这样一张脸，她只能无奈地说：“算了，没事。”
*
刚刚那节物理课她没听，以她现在的基础教易昀川也是个半吊子。
情钦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能顺理成章地教他或者带他学习，易昀川肯定也不会听的。
不如看看……能不能反着来？
情钦清了清嗓子，移近易昀川，压低声音开口：“你早上那节物理课听了吗？”
易昀川纳闷了，她怎么问他这种问题。
他回想了想物理课的状态，勉强中肯地回答了她：“听了一点点吧。”
听了就好，正是她想要的。
“那你现在有空告诉我他讲了什么吗？”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我？”
“嗯。”情钦语气很理所应当，“我刚刚那节课睡了，没听课。”
易昀川纠结着要开口说什么，她抢在他前面说：“你不会这个也不愿意告诉我吧？”
她一脸认真，好像真以为他不愿意帮她 ，眉眼间带上了点失落。
本来易昀川也没想拒绝她，瞧她这样便也直说：“我也不记得多少。”
她表情这才有些释然：“没事，你就说你听了多少就行。”
易昀川狐疑地瞧着她，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只是心里在想她怎么突然那么好学了。
*
第四节课下课后，是高一一如往常的大课间。
易昀川伸了伸懒腰，缓缓起身准备出去逛逛。
他闲得没事经常出去走走，反正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干什么，不如出去走走还可以和人聊聊天。
刚起身便被人拍了拍，他低头。
叶情钦正半抬头看着他，手拍了拍他的衣角：“物理老师上节课讲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呗。”
齐刘海下，弯弯的小狐狸眼正盯着他，眼里还有些期待和请求。
搞什么，叶情钦这样怎么有点像在撒娇一样？怪恶心的。
易昀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看她目光太过真挚，还是勉强收回了心里的不习惯，应承下来。
“我先去打水，待会再跟你讲。”
她收回手，讨好地点点头：“好。”
然后还主动拉椅子往前坐让他好出去。
易昀川很受用地回了她个赞许的笑容，然后就走了出去。
……
日光穿过栏杆洒在走廊地上，来往学生很多，踏过阳光，影子来来回回荡漾。
易昀川打了水，没急着盖上，喝了一口才盖上盖子，随后慢慢晃悠着朝教室走去。
快到教室时，被人同班男同学勾上肩膀。
易昀川回头嫌弃道：“你刚上厕所吧，别把你水擦我衣服上。”
男生嬉皮笑脸：“不好意思啦。”
两人靠栏杆旁说话，男生问：“下午打不打球？”
“看情况吧，应该去。”
......
易昀川的手下意识握了握水壶，然后他忽然回身往教室里走去。
“诶，你去哪？”男生问他。
他停了脚步，摸了摸后颈，想了片刻回头说：“突然想到有点事。”
*
教室里。
叶情钦正在看物理书。
她是文科生，理科后面没再接触了，若是想要帮易昀川，她自己肯定也要学起来。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易昀川站在她面前。
她腾位子，等易昀川坐下后，才试探着问他：“现在有空吗？告诉我早上物理课讲了什么？”
易昀川当然有空，他就等着她问他呢。
他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刚刚物理课讲的东西：“呃，昨天的作业讲了一下，然后加速度……加速度公式那些，还有什么位移的v0t……
讲到后面，他说得越来越磕绊，也越来越没底气：“……咳，我也不知道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果然不能高估他。情钦心里想。
她的嫌弃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把物理书递过去：“你看看，是哪一课？”
易昀川翻了翻，翻了好几面，才胡乱地指了一个标题：“大概是这个吧。”
“就这个公式。”他指着眼熟的公式给她看。
位移公式。
她微微一笑，回了他谢谢。
易昀川看她接受了，也就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在桌面找着东西玩。
情钦找出昨天的物理作业，昨天的她是看着答案写的，毕竟都忘得差不多了，她一个也不会。
她认真看着题目的时候，易昀川手肘不小心顶到她，力还不小。
她睨他一眼，他手扶额，歉疚地对她笑了笑。
“易昀川。”她念他名字。
“干嘛？”
她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他以为她又耍小脾气。
“不是，”她无奈地笑了，“你看看这道题，怎么这样做的？”
“哈？我？！”他感到震惊。
“对啊，问你怎么了吗？”
叶情钦这句话把他说得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好像问他确实也没什么不对。
“可我不会啊。”
“你看都没看就不会了？”
按时间线来说，她这时候虽然很少问他问题，但还没到后期完全了解易昀川的烂成绩那时放弃他。
一切，还来得及。
他缩了缩嘴：“我看看。”
说着，他拿起作业本：“你哪里不懂？”
“这里怎么就成这个了？”
他皱着眉盯了很久，随后扔下书放弃地说：“你自己看答案吧。”
又是这种逃避的态度。
她也不急，递了答案给他看：“你看看这里，答案这样写的，可是下面怎么就变化了？”
他满不情愿地再拿起作业本，思索了好一阵，才勉强吐出一句：“大概是把位移代进去了吧。”
情钦也不再为难他，还装作听懂似的：“好，谢谢。”
他看着她认真钻研的模样，满腹狐疑。
对他这么没底气的答案也接受，真是“饥不择食”。
须臾，情钦终于根据例题看懂了这题的思路。
她欣喜地拉住易昀川手臂上的衣袖：“我会了！”
他被她晃得懵神：“什么会了？”
“这道题，我看懂了！”
情钦装作期待地看着他。
在易昀川眼里，叶情钦现在像急忙等待奖励的小动物，可惜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也给不了她什么奖励。
叶情钦确实在等奖励，在等他说出她想要听的那句话。
“怎么做的？”易昀川头凑过来，回避了她期待的视线。
她想要的奖励得到了。
从头到尾，她要的就只是易昀川给她一个教他做题的机会。
有一就有二，若能逐渐养成习惯，这样他以后自然还会来问她问题。
她的攻略计划就能一步步慢慢来。
*
讲完后，易昀川还在看着作业本细细品味。
这副模样，和回忆碎片里认真写作业时的小易昀川一模一样。
情钦望着他，有些感慨。
如果他配合的话，她也愿意帮他，那她的攻略任务也会轻松许多。
“易昀川，以后我不会的再问你吧。”
男生愣住：“可我不会啊，这个是你自己看懂的。”
“那我们互相帮吧。”
易昀川看着女孩。
女孩说这话，脸上带着自信的笃定，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远处的天光逆着在她身后闪烁，鬼使神差般的，易昀川也难得认真起来，答应了她。
“行。”
*
叶情钦知道易昀川不会拒绝她。
她利用他的善良，反向让他接受自己的提议。
即使易昀川以为是玩笑话，也给她以后找他有了铺垫。
作者有话要说： 她利用他不爱拒绝的特点，引易昀川上钩。
她在等他问他。
攻略计划缓慢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