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混蛋，小妖精！
八百灵石是用来让你修炼我的身体，不是让你有力气趁机吃即墨泯豆腐的。
手！你的手放在即墨泯的丹田上做什么？
还俯身挨得那么近，要亲上了知不知道？
我活过来这么久都还没亲上，你居然敢抢先！
苏卿尘丢开食盒就往拔步床上跑，搭上自己道身的肩，钳制住手腕，反手一剪。
并未如想象般将人扯离即墨泯，反倒是在瞬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痛。
四肢百骸、全身经脉，各处都叫嚣着，眼前一片迷离，各种模糊不堪的画面飞速旋转着，只有丹田处隐约感知一股清泉汇入，缓解着痛苦。
宛如救命稻草一般，苏卿尘立刻抓住。
眼前画面突变，寂静的虚空中，有人仗剑而立，前方是数个虚空裂缝，黑洞得可怕，那人却毫不畏惧，剑指虚空，在裂缝间穿梭，引发惊天异像。
光幕耀眼至极，令人瞬间视线模糊，待终于看清时只余壮美星尘。
这是……？！
苏卿尘一愣，正要脱口而出，忽然被一掌击飞，身体洞穿数面墙后，坠入殿外水潭中。
水潭本不深，苏卿尘却感觉忽然间失了力，浑身都乏得很，扑棱了许久才上来，刚冒出头，就被人提了上来。
是小妖精！
凤眸沉如他方才扑棱过的潭水，幽深间含波澜，是杀意。
苏卿尘怒了。
混蛋，想杀我是不是？我还想杀你呢？即墨泯是我的！你凭什么趁人之危动手动脚的？
他毫不畏惧地回视。
即墨泯有一瞬间的错愕，这神情怎么与苏卿尘有些相似？
那家伙吃软不吃硬，真遇到在意的事会不管不顾与人死扛到底，粉骨碎身都不怕！冥顽不灵。
便是这瞬间的错愕令他鬼使神差地松了手，再要抓时，对方已躲远。
即墨泯蹙眉，罢了，方才助己身挣脱降魔锁时灵力不济，是那人忽然搭上了他的肩，令他借到了灵力，终成功摆脱了婴孩捆缚之态。
就饶他这一次。
他转身往宫舍而去。
苏卿尘杵在水潭里发愣，这样就没事了？小妖精今天怎么不睚眦必报了？
照以往，若是这种时候惹了他，非把你揍成重伤，再捆起来丢进血海，被万魔啃噬。
也是喽，这里没有血海，小妖精也没有当初的修为，筑基期的他怎么会是自己这个化元期大圆满的对手？
不对……
苏卿尘检查了下自己的修为，怎么回事？
化元后期？
怎么会忽然跌落境界？
他想起方才落入水潭时的浑身无力，怒视宫舍：小妖精，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卿尘怒气冲冲地冲进寝宫，便见正提起了地上的食盒，见他进来，眉一沉，双眸写满了：还不走？
我才不走呢！苏卿尘心说。
想起此行的目的，正好小妖精主动提了食盒，就别怪我灌醉你。
便忙说：“本是已经走了，想起来忘记跟你说饭食的事，就折返了回来。既然你已经发现，就吃吧，吃完知会我一声，我来取。”
他自以为借口编得圆满，即墨泯却已听出了不对劲。
一来，筑基期修士已辟谷，可不吃饭食；二来，此人遭他重击，修为跌落，却还记得回来刻意叮嘱，怕是有诈。
便喊住转身就走的苏卿尘：“一人独酌未免孤单，一起喝吧！”
苏卿尘：“……”才不！
“怎么？不敢喝？”即墨泯的声音冷了半分。
苏卿尘立刻挺直背，心说：小妖精多疑，若他坚持走，小妖精定是一个口都不会喝。
只好转身，问：“菜布置在何处？”
“那处吧。”即墨泯随意指了处，不偏不倚正好是万工拔步床的矮桌。
矮桌是可活动的，可放置于床榻上，供主人家写字、读书、吃饭用。此时床榻上躺着即墨泯，他们两人在上面吃饭恐怕不合适。
苏卿尘想拒绝，但目光望向即墨泯魔躯时，惊讶发现他躺在床上的姿势已发生了改变。
心中奇怪，便不再否决小妖精的提议，大踏步往拔步床去，抬了矮桌。
即墨泯拎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跟着，见苏卿尘放置矮桌时，双目一直紧盯他的魔躯，心底讥笑：还在惦记，果然有诈！
苏卿尘接过即墨泯手里的食盒，熟练的布菜，布完请人上桌，很不情愿地将更靠近即墨泯魔躯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他开了酒坛，笑着向对方介绍：“晨曦酿，紫微仙庭的特产，尝尝？”
即墨泯认得此酒，他善饮，平时爱好之一便是寻遍天下美酒，晨曦酿自不会错过。
第一世灭紫微仙庭时，他搬空了酒库，在魔域修了酒池，常与苏卿尘在池中寻乐。苏卿尘不善酒力，便是一口没喝，光闻着酒味也能醉。
第二世时，苏卿尘记得他爱喝酒，主动寻来了此酒，还主动陪他喝，就是酒量依旧不好，只一杯就倒入他怀中，任他采撷。
第三世……人已不在，即墨泯不欲多想，只紧盯对面。
但见苏卿尘小心斟酒，双手奉来，即墨泯不接，只自斟了一杯，道：“你也喝。”
苏卿尘：“……”他哪敢喝？
只好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师弟客气。”
“师兄谦让，破军司这些年全赖你操持，合该敬你一杯。”即墨泯道。
苏卿尘一个字都不信，敬我还把八百灵石都卷走，小妖精，你谨慎过头了！
他撇头。
即墨泯笑，将酒杯抵在唇间。
苏卿尘忍不住偷瞄，即墨泯笑得愈发冰冷。
苏卿尘察觉，吓得收回视线。
他撇头方向正好是魔躯沉睡的方向，视线一落，便看到即墨泯已然能平躺在床上。
苏卿尘甚是奇怪，他记得上一世自己对即墨泯捆缚的姿势一直束手无策，直到寻到陨落星尘里的星屑，让即墨泯吸收后方才有所改善。
这一世怎么一天都没过去已经能舒展身躯了？
他十分惊讶，不禁凑过去仔细看，不想即墨泯的魔躯忽然睁眼，双眸锐利，尽是杀意。
苏卿尘吓了跳。
即墨泯面色一沉，驱使魔躯缓缓自床上坐起，降魔锁感知他动作，金色符文闪现。
苏卿尘忙要阻止，他知道金色符文是用来加强降魔锁的，越是闪耀加之于即墨泯身上的痛楚越厉害。
看似缓缓坐起的动作，实则要承担的痛楚难以想象。
他顿时心疼，忙说：“你，起来做什么？”
即墨泯却是冷哼，本尊若是不起来，你觊觎本尊的心思就要付之于行动了，真以为本尊废了，任你施为吗？
他坐到矮桌主位，拿过苏卿尘跟前的酒，垂眸一品。
苏卿尘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即墨泯魔体的手，急说：“你不能饮酒。”你被降魔锁束缚，正是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哪受得住酒劲！
即墨泯：很好！
抬手将酒杯抵在对方唇边，你喝！
苏卿尘瞪大眼，不是吧？让我替你喝？
即墨泯双眸一抬，眸底幽黑，有寒光划过，宛若星辰逐渐暗去的夜空，幽深偶有寒星闪烁。
苏卿尘记得这双眸。
第一世第一回与即墨泯对视时，他曾腹诽过：明明是魔，却生了一双桃花眼，明明眸底暗沉如冰，饱含杀意，却总能让人误解，令人沉沦。
那一世他曾数次被这双眸骗过，直至第二世，桃花眸里印出的才尽是他的身影。
他喜欢即墨泯的那双眸，漂亮、温柔、令他沉迷，难以自拔。
苏卿尘不由张口，唇间抿到烈酒的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这是第三世，是他第一次与即墨泯接触，他们俩还不熟！
但为时已晚，控制着苏卿尘身体的即墨泯与本尊同时出手，一人扶住苏卿尘的后颈，一人手腕一动。
一杯酒灌下肚……
苏卿尘三秒醉，托着醉醺醺的脑袋，双眸努力看向即墨泯的魔体。
结果就看到即墨泯转头与小妖精相视一笑，倒入对方怀中，小妖精动作轻柔，小心地将即墨泯放回床。
不是吧！小妖精居然已经哄骗住了即墨泯！才一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混蛋！！！
苏卿尘彻底断片醉了。
即墨泯将人提起，苏卿尘朦胧着眼抬头。
他的酒品很好，醉了也不胡闹，就特别的乖，问什么就答什么。
“为什么送酒来？”即墨泯问。
苏卿尘答：“灌醉他。”
“为什么要灌醉他？”即墨泯又问。
苏卿尘得意：“睡个三天三夜，我好外出办事。”
“去做什么？”即墨泯继续问。
苏卿尘嘿嘿地傻笑，不肯说。
即墨泯沉眉，捏住苏卿尘下巴，质问：“说！”
苏卿尘醉了胆子大得很，下巴被捏的不舒服，就说：“疼，我不告诉你！”
即墨泯愣，怎觉得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
他不想浪费时间，没多想，手用力，苏卿尘痛呼，呜咽咽地嘀咕：“这么凶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什么？”即墨泯没听清，复又加重了手劲。
苏卿尘只好投降：“我说，我说，去陨落星尘找星屑。”
···
三日后，苏卿尘出门，背了一大堆从两名金丹修士身上搜刮来的法器灵符，又多套了几件防御仙袍，整个人臃肿得很。
还没出破军司，便见一人抱臂依在断成两截的破军司山门碑前。
明显等候多时，正一脸不耐烦，见他到时，斜睨了他一眼。
苏卿尘：“！”
怎么回事？小妖精没醉？
苏卿尘：怎么会？
即墨泯：本来就不会！
第6章 晨曦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