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事件的后续，是校园内突然谣言四起。
有说温柔绿茶的，喜欢养备胎。
有说温柔拜金的，专收贵的礼物。
温柔也知道，多半是美术男对她爱而不得，刻意诋毁，但她也没证据，不好找人家。
孙晓岚几次都忍不住这口气，想去找美术男理论，被温柔拦下。
“他不承认，你又没办法。随便了，说就说呗，掉不了一块肉。”
话虽如此，温柔心里的难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气温彻底降至零度，哈一口气能看见白雾的日子里，程昱回校了。
国际部的教室是比照国外课堂布置，一个班也就二十左右的人，课间很松散，女生有补妆的、涂指甲油的，也有看书的。
男生围在一起看NBA亦或者吃东西、谈天。
气氛跟要高考的那帮孩子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这种环境下，更容易聊起一些八卦。
一些女生七嘴八舌。
“你听说了吗？”
“什么？”
“高二一班那个曲可，前段时间追不到高一六班的温柔，发火了，现在到处说她吊着他，养备胎，还拜金……讲得很难听。”
“什么嘛，哈哈哈，温柔我知道啊，很漂亮，很有名，怎么被这种男的缠上——倒胃口。”
“谁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是言语性骚扰了吧。”
“嘭——”教室内突得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往声源方向转头，目含谴责。
靠后门的位置，有一张倒了的椅子。
地上撒了凌乱的纸笔，书桌上扔了一个扁扁的黑色运动背包。
……
李隼哲坐在这位置旁，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位，尴尬举手表示，“不是我，真不是我。”
***
曲可最近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告白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臭骂一顿，还警告他，再有下次，就要叫家长。
学生会主席暗示他，这个事情影响不好，下学期部长的位置，他怕是也得卸任。
同学看他的眼神变得奇奇怪怪，尤其去餐厅吃饭，到处有人指指点点。
这些都叫曲可苦不堪言。
还有那支万宝龙的钢笔，他刚拿到手就知道，不是他原本的那支笔，型号不一样，新旧程度也不同。
但周泽明都出来打圆场，他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
——人家是下学年铁板钉钉的学生会主席，妈妈还是家委会的会长，实在不好得罪。
他憋着一肚子气，越想越委屈，遇到一个能说几句话的人，就绕上这个话题，喋喋不休、反复强调，企图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温柔对他进行勾引。
寂气沉沉的午后，第一堂课。
英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clarify：become clear or easier to understand”
她教着：“clarify——澄清、阐明……”
有人很礼貌地叩门。
英文老师停下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哦，程昱同学，你有什么事？”
“有点事。”他点点头，“谁是曲可？”
……
“唰——”齐刷刷的眼神看向他，他甚至不用站起来表明身份，自投罗网。
曲可不明所以，期期艾艾地站起，“我是——”
他认识程昱，全校没有人不认识程昱。
但，程昱为什么会找他？
他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答。
程昱大步流星踏进了教室，他个子太高，面无表情，一步一步靠近他时，带来的强大的压迫感，叫他忍不住腿软。
“诶？——程昱同学。”对于这个扰乱了课堂纪律的学生，英文老师不得不开口阻拦，“现在是上课时间——”
“一会儿就好。”程昱很有礼貌地冲英文老师点点头，看起来像乖孩子。
然后，一只大手攥住了曲可的衣领，一道冷得淬冰的声音，像冤鬼索魂。
“你跟我出来。”
哎？！哎？！？！？！
不是……
哥们，我没惹你啊。
曲可几乎是被拖着走的，他倒是也想挣扎，这时候发觉自己真的虚胖，光长肉不长力气，他在程昱的手下根本动弹不了。
一路，他都在叫唤，“松手啊！”
“你干嘛啊你！”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程昱冷着一张脸，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一路，拖着他到了高一六班，温柔的教室门口。
……
学校此时炸开锅，六班所在的那一条走廊上所有的班级，学生们都不受控制地开窗的开窗，探头的探头，任凭老师在讲台上敲着戒尺，无人响应。
哪里还有心情听课，十年都难遇的事情，谁不想看戏。
温柔原本被教室暖气吹得昏昏欲睡，物理课，她是真得听不进去。
她甚至还有心情想，一个冬天过去，不知道明德的暖气费要几许？名校就是名校，真是了不起，冬季也舍得开空调。
但物理课，她真得听不进去。
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竖起课本，偷偷趴一会儿课桌，胳膊被孙晓岚大力推搡。
“温柔！！！”好一声石破天惊。
妈的，她差点被推倒。
这尼玛在上课！
温柔瞪她，干嘛呢姐。
这时，曲可被推进来了。
是的，推。
踉踉跄跄，眼镜歪了，头发凌乱，校服领口被抓成一团，皱巴巴挤在了一起。
温柔惊了，石化。
什么情况。
更惊得是物理课老师，她是个年轻的姑娘，刚研究生毕业就来了明德，现在的情况，她该怎么处理？？？
救命！！！
程昱依旧是客气的同老师说：“打扰了，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好。”
“哦哦——好——”物理老师木在原地。
“去道歉。”程昱言简意赅。
曲可咬着牙，梗着脖子，“凭什么？”
“我不想一句话重复两遍。”程昱拽着他的衣领，把他送到温柔面前。
“你最好现在就道歉。”
温柔：“……”
她现在处于一种跟物理老师一样茫然的状况。
“我？我要站起来吗？”她问。
“坐着吧。”程昱答。
“哦，好。”温柔乖巧。
“我要是不道歉呢？”曲可眼眶都红了，气坏了。
程昱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伸手倏地捏住了他的喉管，紧紧的，一点一点加力，他眼里的戾气一览无余。
“如果你不道歉，我不会让你在明德读完三年，你信不信？”
……
挖槽。
挖槽挖槽。
一帮学生在心里呐喊，草了草了草了，看到偶像剧了。
物理老师这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一边喊一边跑来拉他：“同学！你别这样！快松手！”
温柔也赶紧站起来，抱住他的胳膊使劲儿，“程昱，你干嘛呢，松开！”
程昱这才一点点卸掉手上的力。
曲可崩溃了，他被吓到了，这个神经病的眼神像要吃人，他的手劲那么大，他快被掐死了。
“哇——”一声，曲可居然哭了，摸着自己的脖子嚷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单方面追得你！我不该说你吊着我！我不该说你养备胎！我不该说你拜金！是我自己异想天开！对不起！！！”
道完歉，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第一次见一个男生哭得那么惨烈，场面真的有点搞笑。
苦于物理老师已经铁青的脸，没人敢笑出声音，一个个都在咬唇憋。
温柔什么话也不想讲了，一巴掌狠拍程昱的背，提醒他鞠躬道歉。
程昱原本还有莫名的强大气场，这会儿恢复正常，乖乖巧巧对着物理老师，很诚恳地鞠躬，“对不起老师，打扰你上课了。已经没事了，你们继续。”
……
真的更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