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待在这里，我先去跟玛莎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调查的事不能透露。”布鲁斯将车停在了小屋门口，下车后将企图从车里出来的克拉克摁了回去。
他得先跟玛莎商议一下，暂时先不要透露出克拉克是超人且死而复生的事。
克拉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理解，毕竟调查人贩子的事他也不想跟玛莎说，他可不想让妈妈担心。
看来他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布鲁斯和玛莎相处的很好，他能帮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也好。
月亮高悬在天空中，在巨大的雨幕下显得黯淡模糊，房屋里熄灭的灯明显昭告着房屋主人已经入睡的事实。
布鲁斯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虽然脑子里计划的好好的，但真要跨出那一步对玛莎解释却不是简单的事。
他要怎么说？因为担心你儿子的尸体被偷所以在他棺材里放了监控器？还是我担心你儿子复活了所以去挖了他的坟？
啧，不管哪个说法好像都挺变态的。
他当然可以选择撒个善意的谎言，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欺骗玛莎。
她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母亲。
“布鲁斯？天呐孩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玛莎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她打开门时手里还谨慎的拿着一把款式老旧的猎枪。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心绪格外不安的玛莎，在听到声响后便拿着乔纳森很久之前买的猎枪走到门口，在发现是布鲁斯之后松了一口气。
但在看清他的状态之后便只剩下满心的担忧了，玛莎急忙拉住满身泥泞、全身湿透的布鲁斯向温暖的屋子里走去。
“我早就过了能称之为孩子的年纪了，玛莎。”
布鲁斯扯出一抹微笑，看着玛莎眼底越发明显的青黑和疲惫衰老的面孔，只觉得心里越发沉重，甚至连直视那双眼的勇气都没有。
丈夫和儿子接连逝去对玛莎的打击是巨大的。
超人死后，大家的生活仍在继续，所有人都走出了悲伤继续向前走，但玛莎的爱人和孩子都永远停留在了过去，于是灵魂便超脱身体，逆着时间的洪流与过去的记忆共存。
布鲁斯也是如此……
“克拉克他……”
布鲁斯没有接过玛莎递过来的毛巾，他低着头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的对这个温柔的母亲说道：“克拉克复活了，我把他从那里挖了出来，他现在就在我的车里……”
玛莎惊讶的睁大眼睛，她知道这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男人和她的克拉克一样，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布鲁斯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玛莎的眼眶红了一片，随着亲人一起逝去的灵魂好像突然间回到了身体里，迟来的钝痛像刀一样剜着她的心脏。
小镇上的人都觉得肯特女士是个坚强的女人，认为她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了。
但怎么可能呢？她是一个母亲啊……哪有一个母亲会那么轻易的接受自己的孩子逝去的事呢？
她亲爱的孩子，她那么善良、开朗的克拉克，明明、明明在不久前才撒娇着说要吃妈妈做的苹果派，却在转眼间变成了棺材里冷冰冰的尸体！
多么可怕啊？一抔黄土，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死亡最强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
“真的玛莎！我真的没有骗你！”看着眼眶湿润的玛莎，布鲁斯难得有点慌乱的指了指门外的车。
他确实不擅长处理这个……
奇迹般死而复生的超人正坐在外面，布鲁斯将目光投向了车窗，纯黑的车身仿佛融入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黑暗会再次将他吞噬吗？
布鲁斯突然有些不确定了，死而复生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构想，是许多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奇迹，但不可思议的奇迹被投入到现实里反而显得虚假。
他又开始怀疑坐在车上的那个人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象，就像无数次在稻草人恐惧毒气里出现的杰森一样。
他听不见杰森在说什么，但他猜得到他会说什么。
“抱歉玛莎，请等等我。”布鲁斯匆忙打开有些掉色的老旧木门，快步跑向了车辆停靠的方向。
他得去确认一下超人复活不是他荒谬的遐想，才能安心的告诉玛莎他们所期待的那个人回来了。
一直注视着房屋门口的克拉克看到刚进门就急匆匆跑过来，甚至连伞都没有带的布鲁斯，担忧的拿起放在后座上的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布鲁斯？你怎么了？”克拉克的手握住了布鲁斯轻颤着的手腕，将他拉进了雨伞遮挡的范围，皱着眉关切的注视着布鲁斯有些恍惚的眼睛。
布鲁斯从没有露出过这种茫然的眼神——说起来可能会很奇怪，他们俩明明只相处了不到一个小时。
但就是有一种直觉在告诉克拉克，不论何时布鲁斯的眼底都是坚毅的，也许会有伤痛、会有疲备，但唯一不变的就是眼里始终如一的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信念。
克拉克感觉有些好笑，向来客观的他居然也有一天敢这么主观臆断的去评价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克拉克……”布鲁斯感到了手腕上温热的触碰。
真实的、鲜活的生命触感无不告诉他这并非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超人复活了，克拉克是真实存在着的。
“发生什么了布鲁斯？别紧张，我就在这里。”布鲁斯冰冷的体温顺着相接的地方清晰的传递到了克拉克的手上。
他这才意识到布鲁斯是独自冒着大雨，将他从埋的极深的坟墓中挖出来的，而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在车上待了许久，**的衣服本就半干不干的挂在布鲁斯身上。
价值高昂的高定衬衣早就皱的不成样子，现在又被雨水再次冲刷，狼狈的贴在他的身上，残留的泥土污渍顺着雨水向下滑动，穿在身上肯定很不舒服。
他缺氧的大脑居然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一点，迟来的感动和愧疚席卷了他，克拉克有些歉意的主动抓住了布鲁斯的胳膊。
“你现在很不好，我想你可能需要先来个热水澡？”
克拉克虽然是询问，但从他拉着布鲁斯走向房子的动作便知道这事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克拉克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逾矩，但布鲁斯刚刚也说过他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他可不想朋友在千辛万苦救了自己后发烧还被无视，正常人哪怕身体素质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糟踏，感冒生病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布鲁斯感受着克拉克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稳定了下来，活着的克拉克，不是幻觉。
“不，我很好。”他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当务之急是告诉玛莎克拉克失忆的事，如果玛莎知道了，应该不会主动向克拉克提起这段糟糕的超级英雄经历。
然后他就可以继续去追查人口贩卖的事了。
“但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克拉克不赞同的看着他，那眼神让布鲁斯想起了自己的老管家，“不管怎么样，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你也不想生病吧。”
前几天对付那些集体暴动的阿卡姆罪犯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蝙蝠侠整整三天没有眯眼。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刚将最后一个罪犯抓回阿卡姆，就接收到了追查许久的人口失踪案的情报。
他只在前往宴会的途中休息了几小时，接着就是超人复活的消息，疲劳驾驶了几小时赶到墓园后又刨了个坟。
脸上遮掩用的粉底已经被暴雨冲洗干净，布鲁斯现在的气色是肉眼可见的糟糕，克拉克甚至担心他会突然在面前猝死。
布鲁斯跟克拉克对视了几秒，最终败在了那双诚恳真挚的蓝眼睛下，语气生硬的同意了克拉克的提议：“就洗个澡。”
只是洗个澡确实不太耽误调查。
获得了阶段性胜利的克拉克完全没有在意这个新朋友称得上是恶劣的态度，非常自然熟的拉着布鲁斯进了家门。
“妈，我回来了。”克拉克自然的对玛莎露出了一个含着讨好意味的微笑，和小时候调皮的不小心弄坏了东西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累了吧，你们先去洗个澡，我去准备点夜宵。”
玛莎平静的像是迎接晚归孩子的母亲，如果不是她通红的眼眶和略显颤抖的声音，没人会知道她刚刚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珍宝。
“哇哦，也许我能拥有一份玉米热狗吗？”
克拉克没有错过母亲一闪而过的悲伤情绪，虽然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还是亲昵的说出了这句话，想要转移她的注意。
“当然，布鲁斯也要来一份吗？”克拉克的话抚平了玛莎内心的痛苦，她转过身让眼泪肆意流出，心里却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充。
“不，我……”布鲁斯刚想拒绝，就被克拉克打断了。
他拿出毯子让布鲁斯换下身上湿漉漉的外衣——实际上克拉克更想让布鲁斯将全身的衣服都先脱下来，毕竟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
但考虑到玛莎还在这，以及布鲁斯快要炸毛的不自在表情，克拉克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可以先看一下电视，我去调节浴室的热水器。”
老家的这个热水器有些年头了，每次洗澡前都需要调试一遍，而且经常会洗到一半就罢工，希望这次不要那么倒霉吧，他可是好不容易带个朋友回家啊。
不对，好像还是这个朋友带他回的家？
嗯……如果停水的话，这大概会成为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最糟糕的一次洗澡体验吧？
死亡最强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弗雷德里克·巴克曼《外婆的道歉信》
昨天忘记发布了
第5章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