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也不确定？”
艾伊洛思轻轻颔首，慢条斯理地嗦了一口面。
在游戏里每天吃麦当劳廉价的过期汉堡，到现在她还能回想起一种宛如真实的饥饿感，胃部隐隐约约的灼烧感。
“求你啦，E宝，再跟我说一下你那个上司吧！我的新小说有着落了！”
坐在艾伊洛思正对面是她的发小，关系莫逆的好朋友呦呦，原名胡乐悠。
也是艾伊洛思粉丝团团长——呦呦自封的，实际上是只有她一个的虚假组织。
艾伊洛思不经常跟呦呦说工作上的事，一是出于保密义务，二是工作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有一次，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向呦呦吐槽了003女士，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呦呦俨然把她的悲惨经历当作了她小说的素材库。
在她拒绝呦呦乱磕CP后，收获了一张哭哭狗狗脸。
“你不觉得超——有意思吗？隐藏实力女下属与神出鬼没女鬼上司。”
艾伊洛思充耳不闻，抿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汤：
“她不一定生理性别为女。”
说完用筷子夹了一片油汪汪的肉到呦呦碗里。
“这你就不懂了，女鬼是一种感觉！”
“嗯嗯我知道，先吃吧。”
呦呦一边腮帮子鼓鼓地嚼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她的真实相貌。”
“永远不。”
“诶诶为什么？”
“你觉得飞鸟与鱼能互相理解吗？”
“不能——那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艾伊洛思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水里还飘着枸杞和几颗红枣：
“003女士在极少数时候会突然触发我的恐惧心理。”
“诶诶诶？？”呦呦瞪大了眼睛。
“E宝你这么厉害居然会害怕？？？难道她是什么隐藏的通缉犯、杀人狂？难道她要对你图谋不轨？难道她……”
“不，”艾伊洛思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意思是呦呦先别着急打断她说话，“你说得那些猜测反而好办。重点是——”
“她有时候说话有点古怪。”
“你的意思是她有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没有那么严重。也许是单纯的偏执狂或者妄想症。”
艾伊洛思又抿了一口水：“你还记得克莱恩教授吗？我之前跟你提过。”
呦呦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阿卡姆大学那个著名的、痴迷心理学的化学大拿——乔纳森·克莱恩教授。”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们学校那个故意放蜘蛛吓学生的老师，当时这个事儿闹得挺大。”
“不，那是谣言，”艾伊洛思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回忆道：“我当时在现场听讲座，是学生提前打开了装捕鸟蛛的密封黑色容器，在极度恐惧下，打翻容器蜘蛛才爬他身上的。”
又补充道：“艾伦同学吓得当场晕厥过去，克莱恩教授慌忙结束讲座，带他去了校医院。”
呦呦：“我听说是克莱恩教授知情他有严重的蜘蛛恐惧症，故意让他直面恐惧的。”
艾伊洛思：“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并不是他的学生。只是克莱恩教授确实钟爱宣扬他的恐惧心理理论。”
在艾伊洛思的印象中，克莱恩教授是一个瘦弱的、温和的、戴着大眼镜的老好人型教授。不像艾伊洛思的导师那样严苛，他总是温声吞气、内向沉默，只有在谈论他的恐惧心理理论的时候才滔滔不绝，脸上甚至晕起激动的潮/红，仿佛换了个人。他对学生的要求并不高，课堂管得松，考试给分比较爽快，因此在学生群体中有着不错的名声。
对于呦呦刚才的阴谋论，她倾向于这只是一个巧合。
艾伊洛思继续道：“003女士在一年前有一次跟我无意中谈论过克莱恩教授，并且话里话外暗示克莱恩教授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诶难道003女士真实身份是你的校友？”
“我认为不是，她连阿卡姆大学具体位于哪条街道都不清楚。”顿了顿，“而且如果她真的是，也没必要瞒着我。”
呦呦摊开手：“这也说不准，你不是说她是一个喜怒无常、行为不能用常理揣测的类精神病患者吗？”
“就算是真的精神病患者也会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逻辑与规则，何况她不是。”又补充道：
“尽管克莱恩教授并不算是广受欢迎的教授，但凡是跟他接触过的学生都说他温和，他在专业领域也有着卓越的名声。在这种情况下，003女士居然坚持认为克莱恩教授是一个喜欢看别人受恐惧折磨的变态。”
呦呦挠了挠头：“好复杂，想不通了，也许她现实中认识真正的克莱恩教授，知道一些内幕？”
艾伊洛思做思考状：“我那时至少毕业三年了，也不是他专业的学生，在未来估计与克莱恩教授没有任何来往，她告诉我这些所谓‘内幕’也无任何好处，更何况她没有向我展示任何证据，只有一段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稻草人悄然转动眼珠，隐秘地注视每一个行人。”
“嘘——他在看着你吗？”
呦呦不寒而栗，大喊道：“别说了别说了，吓死我了，她就是个疯女人！”
艾伊洛思安抚性摸摸她的头：“都是假的，别想了。”
呦呦缓了一会，紧紧抱住艾伊洛思，扬起脸：“有这个上司你也太辛苦了吧！怪不得你之前老想辞职。”
她想辞职的根本原因倒是跟003女士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艾伊洛思没有纠正她，反倒是促狭地笑：“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升职加薪吗？”
呦呦振振有词：“我希望你越来越厉害，升职加薪，打倒邪恶上司坏女人！”
“我没那么厉害。”
呦呦坚持：“不，E宝你太谦虚了，你可是盗火者！”
艾伊洛思：“我比不上盗火者，充其量算盗火者的柴薪。”
呦呦又坚持：“就算是柴薪，你也是最好、最亮的柴薪！”
艾伊洛思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笑着点点头，承认了这个名号。
呦呦狗狗眼：“明天上午别忘了回我的消息，一定记得哦，谁忘了谁是小狗！”
艾伊洛思表面在笑，内心却一沉。
她的邮件箱里鲜明躺着一条公司官方邮件——通知她明天上午的新测试。
呦呦：小E头号粉丝！
第5章 克莱恩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