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露

淑慎走到灵台前,献上了三炷香,上方的牌位赫然写着“纯懿皇贵妃耿氏之神位”。

那是裕太妃,被天神责罚的罪人,也是大清五王爷弘昼的生身母亲。

“和亲王,请节哀顺变。”淑慎福身,向披巾戴孝的弘昼问安。

弘昼看见淑慎的那一刻,心中被不明的情绪包裹,搅得他有些许不自然。

自己的母亲遭天谴一事,所有人都谈之色变,连太后回来都被皇上一力劝阻,空荡荡的灵堂中只余他一人伏地悲鸣。

可他没有想到,这块不祥之地竟然会还有第二个人踏足。

“偌大的紫禁城,满宫的嫔妃,个个都说我母亲遭到天谴,必是无德之人,唯恐避之不及,你为何要来?

“夏日紫禁城遭到雷击,大殿烧毁也是平常事,这些是不幸的意外。再说,死者为大,尊重逝者是应有的礼数,我只是来敬柱香,尽点心意罢了。”

弘昼的视线在淑慎身上停驻良久——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好好看清这位皇嫂,她轻颤的睫毛不知不觉间便夺取了他的神思,勾得他不自觉微笑起来,却又被这咳疾生生打断。

一旁的太监赶忙上前扶住他:“王爷,当心身子... ...”

弘昼忙挥手: “没事。”

“王爷守着寿康宫数日,谁劝都不肯离开,您还在病中,又是何苦呢。”淑慎见状,轻声劝慰道。

“世人都说我荒唐,连跟我说句话都嫌恶不已,娴妃娘娘,您还是离开这里吧,免得惹人非议。”

“王爷失去至亲,臣妾感同身受,请王爷保重身体,这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裕太妃。她爱子心切,知您毫不惜己,又如何瞑目呢?”

弘昼闻言轻轻一笑,正要与淑慎拜别。却在她转身欲走之时,瞧见了她腰间别着的一块玉玦。

他开口叫住他,却又在她询问时将话语尽数咽下,只是道了句:“多谢。”

当年弘昼还是五阿哥的时候,偷偷从出宫的马车上溜到市内游玩,哪曾想却被劫匪钻了空子,身上唯一的财物也被夺走,只好饿着肚子四处游荡。

当他实在受不了,在一户人家门前瘫坐时,门内走出来一个文静的小姑娘。那个好心的小姑娘宛若仙女,给了他吃食,还将他平安地送回了家。

当时那个小姑娘身上,就佩着跟娴妃身上一模一样的玉玦... ...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弘昼目送淑慎离开,他的心中正波涛汹涌,自然没有瞧见对方眼底映出的寒光。

“娘娘,奴才只知道和亲王荒唐可笑,不值得亲近。”身后的珍儿更是疑惑,淑慎却面若春水:“有皇上珠玉在前,弘昼只能荒唐,越荒唐越好。”

“娘娘,奴才越发听不明白了... ...”

淑慎这回却没有向她解释,只是淡然一笑,留下珍儿独自苦思。

闲暇时,曹琴默打算在宫中散步——还是得在宫中多走动走动才方便收集信息。

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宫里的陈设似乎变了些许又似乎没变,不知是,没想到不太愿意回想的过往,此时也成了不得不利用的工具。

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她想起自己曾经也喜欢抱着温宜在里漫步。

“温宜,这是什么花呀,我昨天说过的哦?” 她喜欢指着那一株株植物让温宜认,但小孩还在咿呀学语阶段,喃喃着说不出一个完整清晰的词,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这时她就会笑,引得温宜也跟着笑,她只得将手臂紧了又紧,生怕笑着笑着就把温宜摔着了。

“不许笑啦,你还没回答妈妈,这是什么呀... ...”

... ...

... ...对了,记得娴妃爱在清晨的御花园采花露,不如过去看看罢,也好确认她所言是否为真。

嗯... ...?那不是高宁馨么?

一踏入御花园,一个墨绿的高贵身影便一下闯入了她的视线,逼的她赶忙往身旁的花丛中藏。

这是什么莫名的条件反射吗,曹琴默拂去额角的汗珠。总之,最好别让她发现,不然定要惹出一大堆事来。

“你们都看清楚了,贵妃娘娘要制作胭脂,只选颜色最正的花瓣,杂色一律不要。”

挑挑拣拣中,高宁馨却一眼望见了远处正收集花露的淑慎。淑慎起身的一刹,也看清了气势汹汹的那人,她将小瓶交给珍儿,抬手对高宁馨行礼。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宁馨晃着身子走近,仿若吐着信子的毒蛇徐徐潜行:“娴妃真是心善之人哪,连一朵花都这么爱惜。”

说罢,她伸手将淑慎方才小心呵护着收集的花枝折下,拿在手心把玩。在那一刻,淑慎的眼前似是又闪过高宁馨曾折辱她的片段,脸色顿时冷若冰霜。

“最近本宫亲自带领宫女来制作胭脂,每天清晨到这儿来采摘鲜花,那娴妃在这儿是?”

“回贵妃娘娘,臣妾是采清露泡茶。”

“泡茶?”高宁馨大笑出声,将那鲜花随手一扔,“我看不是吧?自从皇后怀孕以来,你每天清晨来这儿采摘晨露送去长春宫,未免殷勤献得太紧哪。

“本宫就想不明白,你学谁不好非要学纯妃,每天像个哈巴狗一样紧紧跟在皇后身后,你图什么呢?”

“请贵妃慎言。”淑慎垂眸,并未直视高宁馨,“臣妾再不济还位列四妃,臣妾若成了哈巴狗,皇上成了什么。”

见向来对自己低眉顺眼的淑慎突然瞪着眼睛看自己,高宁馨的面色也沉了下去:“芝兰,本宫没有听错吧,娴妃刚才说什么,你听清了吗?”

芝兰在一旁讥讽地答道:“娘娘,娴妃说:‘请您慎言’。”

高宁馨面露惊惶之色,却在倏忽之后换上放肆的笑:“哎哟这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这平常谨言慎行处处隐忍的娴妃怎么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呢?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质疑本宫?”语气突然变得尖锐刺耳,高宁馨的情绪比这紫禁城的天象还令人捉摸不透。

“贵妃娘娘国色天香,更有高氏一族作为后盾,自然睥睨后宫横行无忌,可您不要忘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等皇后生下嫡子成为太子之后,到时候... ...”

淑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别开脸笑道:“皇后娘娘她最爱喝酸梅汤,臣妾要去采,不陪娘娘了,臣妾先行告退。”

倒是个忠诚的主。幕后才最能见人心,看来她巴结皇后的这颗心还是挺真真诚的?

... ...不对,若高宁馨每日都来采摘胭脂,而淑慎同样每日都来采摘清露,她们这说得像是怎么像是第一次打照面似的?

说来也觉着奇怪,正厅阳光充裕,制作胭脂选择此处的花确实更佳,但要说采集清露,旁边人迹罕至的角落应该更适合才对。那里的花很少被人触摸采摘,宫女们打闹也很少伤及那处的无辜,植被也生得更为旺盛些。

... ...

娴妃这是在推波助澜啊!

曹琴默恍然大悟,这哪是忠心不二啊,这是借刀杀人的好手啊。

有趣。

曹琴默心里竟有些激动。喜欢藏匿于幕后的操刀者么... ...这次她这把刀,总算可以平等的与之交锋了。

太监宫女们在宫道间来回穿梭,趁他们忙碌的顷刻,太阳一个不留神就爬上深红的墙头。

今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皇后娘娘,这是今天的清露茶。”

娴妃刚吩咐下人煮好茶呈上来,便见着曹琴默带着玉壶迈入长春宫的大门。

“娴妃姐姐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听闻最近纯妃妹妹日日都要来长春宫,今日一来,果然见着了。”

娴妃眼含笑意,面如秋月: “正好,也可以顺道看看纯妃妹妹。”

两人并肩入座,聊着聊着,皇后突然面露苦色,额间渗出一层虚汗。

曹琴默察觉出不对劲,连忙起身:“快,叫太医!”

话音刚落,却突然感觉到衣袖间的一股拉力——是容音,她拼命朝自己摇头,墨色的双眸中流露出巨大的痛苦与不安。

你这是何苦?

曹琴默皱眉不解:“可是您已经这样了,不叫太医又该如何?”

“好了,你们回来,皇后娘娘说她没事!”娴妃回身,却发现一旁的尔晴本就没有出去,只是象征性地挪动了几步。

娴妃发令后,尔晴立马迎了上来:“这是皇后娘娘的旧疾,不碍事的,只是今日受了些凉,已经找太医看过了,休息几日便会康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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