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
服部平藏回到房间，妻子静华倚着茶几看书。电视里放着关于大阪案件的新闻，服部平藏在妻子对面坐下。
服部静华翻过一页书，问他：“怎么？”
“东京治安不行。他说有很多凶杀案。”
“上一次是追查炸/弹/犯……”服部静华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他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
或者说，是他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事要办。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格外多，”服部平藏转头看向电视，“而且大阪的犯罪率也在增长。”
“会不会是保管措施出了什么差错？”服部静华问，“就是你们上次搭档的任务目标。”
那个明显具有超凡力量的物品……
“倾向不对……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服部平藏思索，“我回头找人问问。阿静，平次遇见过鹿野院。”
服部静华翻书的手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平次去滑雪，鹿野院转运，你在拍照，我去找他。”
那么一说静华就想起来了。她回忆了一下：“确实，当时发生了凶杀案，我还借了照片……”
“只是擦肩而过，一面之缘都算不上。”服部平藏补充道，“这种几年前的小事，只有鹿野院会记得清楚。”
“也是……已经这么久了。”
三年了。
服部平藏想。
上一次和鹿野院平藏搭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
儿子在山那边的滑雪场，妻子在上面给儿子照相。风雪迷花了前路，服部平藏赶到的时候，鹿野院平藏已经把犯人制服了。
冰天雪地里犯人穿着厚衣服瘫在地上不省人事，少年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依然穿着经典的大裤衩子和木屐，虽然白色上衣之下还有一件黑色贴身背心，但侧肋的裸露让衣服的御寒效果急转直下。狂风吹得衣摆和围巾如羽翼般扬起似要高飞，也让外套只剩下耍帅的作用。
简而言之，看着就冷。
于是鹿野院平藏一见他手里的大棉袄就急忙跑过来，跑的太快差点被积雪绊倒。酒红色头发的绿眼少年一个踉跄，脚步一错，却是靠着强大的平衡能力把重心掰回来，双手平伸在雪地里站稳。
他抬起头看向朋友，服部平藏也看着他，保持住张开双手准备接住他的姿势，面无表情。
他们对视片刻，鹿野院平藏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一副倒下去的样子掉到他怀里，没让他的关心白费。
服部平藏顺手把手上的棉大衣披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说：“鹿野院。”
“你好慢！”少年笑得很开心，他围着大衣埋头往服部平藏怀里钻，服部平藏松了手躲开，鹿野院没得逞，自己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印雪人。
“你拉我起来。”少年眯起眼看他，像是计划着什么的狡猾狐狸。
“别玩了。”服部平藏居高临下看着他，不为所动。
鹿野院手臂弹起，如同投石机一样发射雪球。服部平藏矮身躲过，刚要嘲讽他准头变差，被鹿野院抓到破绽，一个扫堂腿带倒，服部平藏失去平衡，成功扑街。
鹿野院手下留情，没让他脸着地。服部平藏面对着天空，旁边传来鹿野院幸灾乐祸中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猖狂低笑。
服部平藏闭上眼睛：“……幼稚。”
鹿野院：“我才十，呃，总之就是少年！”
他骨碌骨碌滚过去，酒红色头发有一丝挡在男人眼前，他伸手揉了揉朋友的红发，鹿野院抗议，也去够他的头发。
有一丝凉意落在眼皮上，雪花在皮肤上融化。透过眼皮的天光突然暗下来，星辰闪烁其间。男人睁开眼睛，那张几十年未变的脸倒悬在眼前，一只手撑在自己耳边的冰雪里，另一只手在两人的视线中间，拿着一个棋子一样的物品，透彻的宝石镶嵌其上，神性的光辉汹涌其中。他透过宝石看到他的眼睛。在那无尽的非凡力量尽头，是一抹神秘而莫名的笑。
“你看，这就是需要两个‘平藏’转运的货物——
“神之心。”
……
少年的服部平藏曾经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者。
直到他在和鹿野院平藏一样高的年纪再一次遇见鹿野院平藏。
并且见到鹿野院一脚干出一个台风眼。
中年的服部平藏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见识过大风大浪，无论遇见什么都足够沉稳足够从容。
但在那一刻，他望着那目眩神迷的光彩，近乎茫然地发出疑惑：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神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