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越狱指南

我当然可以不去要回这两本书,可如果这样做就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我实在没法去想象当安迪回到他的牢房,在他的床上看到两本完全不属于他的,书脊上还粘贴着克里夫兰公共图书馆编号的书本时,会是什么反应和心情。这让我显得像个入室盗窃——虽然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拿走的变-态和准同性恋,坐在他的床上天知道干了些什么。

天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被这事儿烦的在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敢在人群中用视线搜寻安迪的方位,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将姐妹帮的放风时间和安迪的放风时间调开,调到由我值班的时候。虽然这意味着我所遭受的性-暗示和性-骚扰几乎没有停过,但还是那句话,我本身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取向,我所在意的仅仅是那个会让我心动的人。

比方说姐妹帮的那几位成员就是脱-光了站在这儿,也无法引起我的半点儿生理性反应。

半个月后某一天,由我去在犯人们看电影时看守空空荡荡的牢房。随着被关押在这里的男性犯人们一个个离开,一个个不见踪影,这只冰冷的巨兽逐渐沉寂,逐渐蛰伏了下来。我用三美元打发走了我的同事,令他心甘情愿的去帮“守财奴莱斯利”去跑腿买一瓶啤酒,独自一人拿着钥匙,去搜安迪的牢房。

是的,我是个懦夫。开门时我无数次的唾弃着自己这番小偷行为,并且无数次为自己的别无选择找借口,并尽量在翻箱倒柜的时候手脚轻柔,免得被人察觉。

然而直到我几乎把洗手池翻个个儿,都没能找到那两本书的踪影,反而在逐渐热起来的天气和略微沉闷的牢房中把自己捂了一身热汗。

窗口处各种各样的石头雕塑摆件透着点儿光亮,借着阳光打下几道颜色各异,斑斓漂亮的光斑在泥土铺成的地上,那只停在树枝上的鸟雕塑是淡紫色的,无法加上抛光工艺的紫氟石没有宝石的温润和清透,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空荡荡的双手和从鬓角淌下来的热汗令人烦躁,这回我没敢再去坐安迪的床,只能近乎无力的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海华丝娇美的面容,深觉她的微笑近乎于嘲讽。

“我像不像个笨蛋?”我望着美国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巨星,近乎无奈的问她。

海华丝当然不能给我什么答复,所以这话也只是随口一问。下一秒我便掐细了嗓音,模仿着女性的发声方式,用一种甜美的,娇滴滴的声线模仿着迪士尼的唱法自我回应:“哦——当然——当然——亲爱的莱斯利,一个小笨蛋。”

不远处走廊里有人一个踉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长廊里,无比清晰。我连忙爬起来蹿出牢门,锁上门锁。双手撑在栏杆上以一个极其无辜且随性的姿势低头往下望,和帮我跑腿回来的同僚对上视线。

麦德仰着头找了我一圈儿才逆着棚顶冰冷的大灯发现我在哪儿,他大张着嘴巴,看上去吃惊极了:“你从没说过你还会用女人的声音唱歌剧!”

我换了个姿势,改为用手臂撑着护栏,以使自己看上去更放松些,清了清嗓子又唱了一声:“人总是在嘲讽自己这件事上有无限潜能。”

麦德于是大笑起来,朝我晃了晃他手里拿着的两瓶冰啤酒,酒瓶上缀着冰镇后的水珠,散发出凉爽的气息,“得了吧,莱斯利,你这样怎么找女人!”

我耸耸肩,挤眉弄眼的走下楼梯,从他手中接过其中一瓶被冰块镇到拔手的冰啤,“那又怎么样,我还年轻不是吗?”

在一众平均年龄将近三十的狱警队伍里,三十三岁的麦德凝视了我这个刚刚过了二十岁大关的年轻人一会儿,从表情来看似乎很想免费踹来几脚。

我麻溜利索的举起酒瓶跟他碰了碰,笑嘻嘻的说:“干杯!”

我虽然像个笨蛋,但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在十分仔细地搜寻了一圈安迪的房间仍未能找到那两本相当厚的大部头后,我在当天晚上直奔监狱图书馆。

理论上犯人是不能拥有私人物品的,虽然所有人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拥有私人物品的等级上确实有所划分,一张海报当然是无所谓的东西,但一把小刀或是剃须刀就有可能造成过于严重的后果。假使一截绳索可以会帮他的主人结束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那么一本书——

你要知道,虽然能扼住世界咽喉的是资本家,但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却是读书人。

他们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心怀梦想,永远不会放弃。

我有些苦中作乐的想,好在那本书不是什么越狱指南。

老布正在收拾东西,他并不清楚我和安迪之间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只是看破不说破。因为当我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口,当面无表情但是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无措的莱利斯出现在门边时,他并不惊讶的抬起头,然后指向了左数第二个书柜的最上方,“您要的东西在那上面,长官。”

老布早已不再处于能轻易爬上爬下的年龄了,我仰起头看着书柜上方堆积的本子,在短暂的迟疑后问他:“可那应该不止两本书。”

“谁知道呢,安迪放上去的,他说如果你来了就把那些东西都给你。”老布说。

于是我只能搬来梯子亲自爬上去,图书馆棚顶的灰有点儿大,但放书的书架却被擦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我伸长手臂从那上面摸下四个厚厚的本子,两本是之前遗忘在安迪屋子里的书,另外两本则是多出来的,用A4纸装订而成的笔记本,其中一本上面还用一块石头压着放了张字条。

那张字条上的撕扯痕迹很粗劣,呈现出不大美观的锯齿状,压着字条的石头是块相当常见的石英砂岩,可能是含了点儿别的什么,在光芒下隐隐约约透着些绿色。

老布在说完话之后就走了,因此我不必藏着掖着,可以大大方方的将字条上的话读出来。

“I may not evermore acknowledge thee,

Lest my bewailed guilt should do thee shame,

Nor thou with public kindness honour me,

Unless thou take that honour from thy name[1]”

我:“……”

如果我有罪,请让诺顿来惩罚我,哈德利来折磨我。

而不是在这里望着安迪塞给我的疑似诗句的字条,满头问号,不知所云,只能在心底里狠狠地骂一声。

“……去他的读书人!”

作者有话要说: [1]I may not evermore acknowledge thee:

Let me confess that we two must be twain,

Although our undivided loves are one:

So shall those blots that do with me remain

Without thy help by me be borne alone.

In our two loves there is but one respect,

Though in our lives a separable spite,

Which though it alter not love\'s sole effect,

Yet doth it steal sweet hours from love\'s delight.

I may not evermore acknowledge thee,

Lest my bewailed guilt should do thee shame,

Nor thou with public kindness honour me,

Unless thou take that honour from thy name:

But do not so; I love thee in such sort

As, thou being mine, mine is thy good report.

——出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三十六。

先不放翻译哈哈哈哈,总之莱斯利书读少了。

莱斯利:我去他的古英语!!!去他的读书人!!!!!

安迪视角会有的,你们是想我边写莱斯利这边边放安迪视角,还是等莱斯利这面完结后看安迪那边看个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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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野望
连载中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