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外。
“咕噜～咕呱啦～”
“呱嗒——嘶。”
这是，怪物在头顶活动的声音。
丫头没输入内容，窦讣自顾自，在一边频繁地继续失败之途。
失败！
失败！
十来次后，窦讣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动了动，并绕着郑丘丘走了一圈。
她怎么不说话了？
是他说错什么了？
就在窦讣打算翻翻看对话框。
郑丘丘：我辍学了。
郑丘丘：我妈带着我弟去了上海，上私立初中，费用很大，我家只能供得起一个。
郑丘丘：我沉默那么久，只是因为你前面问我为什么的时候，现在才有空伤感。
额？
现在16岁的丫头，都是这样意识流，可以掐点，暂停，再重拾，重播？
碍于游戏中目前只有这个丫头，窦讣不得已，只得跟上丫头这种捉摸不定的动态思维。
窦讣：你哪里人？
郑丘丘：山西。
窦讣：我现在在上海。
郑丘丘：上海的楼是不是传说的那么高？
窦讣：传说有多高？
郑丘丘：传说没跟我说过耶。
窦讣：……
秀儿！
NND！
他是被这小丫头戏耍？
窦讣：……读书能改变命运，你可以去申请当地的补助机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郑丘丘：你怕不怕出不去了？
窦讣脑子一停，意识一顿。
什么？出不去？
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会一直被困在游戏里了？
郑丘丘：我出不去很久了，你要不要再尝试一下？
看着方框的这一行字，窦讣的恐惧如蜘蛛丝在全身蔓延。
他立马开始第三轮的连环退出。
失败！
失败！
红色感叹号，就好似命运的巴掌，‘啪啪’朝着他的左右脸开工。
窦讣的心头，滋生出对未知的一种恐惧。
出不去会怎么样？
戴着脑机接口头盔的他，就和植物人一样，瘫在床上……被人照顾？
如果没人发现，会腐烂？
而他的意识，会被一直困在游戏里，直到游戏加载不动，没电或者是服务器过载……
郑丘丘：别慌。
就在窦讣被恐怖，步步网拢，愈渐发麻。
输入框内，跳出两个字，恰如死气的湖面被投入一块石子，泛起希冀的涟漪。
郑丘丘：多试试，只要你最近运气不差，总能出去的。
最近，运气不差？
这种言辞，不愧是出自一个16岁少女独有的玄学理论。
和塔罗牌，星相学，有什么区别？
窦讣心里直皱眉。
窦讣：你就是这样？
郑丘丘：很多人都这样尝试的。
窦讣：很多人？
郑丘丘：离得开的压根不知道离不开，离不开的可能死了，没机会让别人知道离不开。
窦讣：……
废话文学阅读，有时候就是这样切入得猝不及防，突如其来。
小小的坑洞内，唯有那明黄色，照亮着一个圆圈方位的火把，靠谱，真实。
他们两个人物正对面站着，彼此的手里还握着一个土块。
窦讣的恐惧，才下后跟，又直上心头。
他心里明明已经掀的天翻地覆，输入框里却无力地骂不出一个字。
人家只是一个16岁的丫头。
同他此刻一样的遭遇——退不出游戏。
你能指望她说点什么有用呢？
兴许是在这坑洞内很无聊，善解人意的郑丘丘知道给某人点时间，绕着他开始公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窦讣第四轮的轰炸退出。
失败！
警告！（如果您正在强制退出游戏，可能会造成游戏不可逆的受损……）
狂躁的窦讣，被括号里显示的话，如冷水一泼，冷静了下来。
如果因为这样强制退出游戏，造成脑神经不可逆的伤害……不划算啊！
坑洞里的郑丘丘，绕着他，还在一蹦一跳。
窦讣：NND。
郑丘丘：别怕啦～我都在耶～
窦讣：……
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
安慰起他来了？
窦讣：我买下了这游戏的版权。
郑丘丘：哦～
窦讣：我想进来看看这游戏的画质，现在出不去了……
郑丘丘：哦～～
郑丘丘：那你怪倒霉的耶？
窦讣：……
心头一梗。
窦讣都不知道该去评丫头是本身情商低，说话太直白，不会留情面，还是……
但细想，丫头说得，似乎也没错。他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窦讣：你怎么回事？辍学玩游戏？
郑丘丘：不读书了我不玩游戏，我进厂做童工吗？
窦讣：……
丫头这一句反怼，让窦讣意识到，他不该问的。
丫头的年龄摆在那了，13年啊，大一轮，还多一年。
他们差了一个时代！
是不可能在一个频道对话的。
窦讣：6……
也正因如此。
窦讣决定在能顺利退出游戏后，做个决定：未满18岁，不能进入游戏。年过50岁，不能进入游戏。
前者是防止未成年，后者是为了防止未成年。
郑丘丘：外面那些嗷嗷叫的是怪物，你别出去，他们会咬人哦～
窦讣：……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当他小孩子嘛？
心中对她叮咛有淡淡的不屑，窦讣又知道丫头的心意，是好的。
因初入游戏，不明情况，作为新手的窦讣，也不轻举妄动。
郑丘丘：哎嘿嘿～
郑丘丘：你好听话，我好喜欢耶～
她开始绕着他一蹦一跳，又转圈圈。
窦讣：……
转吧转吧！
说了她也没听。
他不能跟一个丫头计较。
迫于无奈，窦讣只能自己给自己心理做建设。
外面的动静，安静了长至一分钟。
绕着他打圈圈的郑丘丘，停下了这种无聊又机械的举动，挖开洞口，三两下就跳了出去。
她一离开，视野清空的窦讣心头舒出一口长气。
这丫头。
这丫头。
该死的，怎么还退不出游戏！
郑丘丘：你跳不出来吗？
洞口处，郑丘丘马赛克的脸，在上面正对着他，挡了他洞内的光线。
郑丘丘：上来，记得把火把收了～
md，还是退出失败了。
退不出游戏，窦讣屈从当前局势，收了火把，操作着并不娴熟的身体，往上跳了好几回，才跳出来。
看了一眼‘惨无人寰’的游戏视野，窦讣心情垂落。
他这是才出了虎坑，又进了狼窝。
街面上，输入框跳出。
郑丘丘：跟我走～
窦讣抬头。
丫头已经朝着林子里跑去了。
行行行，随她随她。
窦讣硬着头皮，跟随。
“轱辘～”
窦讣与一个生物，撞了一个大满贯。
一个僵尸，上下是两块墨绿色的色块连接在一起。
滑稽的是，上面那块马赛克，画了一张白森森的牙口，证明这是吓人的僵尸。
它隐蔽在林子这混合的色块中，本应在太阳初升时，消散。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好巧不巧，被窦讣碰上了。
窦讣：啊啊啊啊啊。
窦讣的视线在天旋地转的下一秒，贴上了僵尸的牙口。
他的意识，下意识地大叫。
银光一闪，怪物尖叫一声消散后，露出了折返回来的郑丘丘。
她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马赛克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相对比，美女救英雄这种戏码的尴尬。
窦讣更在意输入框前几秒的“啊啊啊啊”。
他垂头，陷入了无地自容。
窦讣：……
郑丘丘：嘿嘿，我第一次也吓得要死，被追得满山跑～
郑丘丘：你仔细看看，其实这些怪物设计得不吓人哒～
都是马赛克，没有细节的东西，能叫人害怕到哪里去？
他只是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大跳而已。
而已！
窦讣：你有武器？有多的吗？
言外之意，能给他一把？
郑丘丘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头也不回，朝着前方继续奔。
恩？
窦讣只得跟在她身后，奔。
郑丘丘：我只有一把。
窦讣：要怎么样获得？
郑丘丘：说来话长。
输入框3分钟的空白。
那你倒是说呀？
窦讣的心里，略略失了耐心。
窦讣追在她身后好几分钟，眼见着头上那个方正的太阳，从东边儿到了正中央的头顶，然后又朝着西边落下。
他们穿过了，之前被窦讣认定看着像是色斑的地方——大草坪。
然后，翻了2个小土坡。
对这些地形了如指掌的郑丘丘，上上下下，健步如飞。
反观，新手窦讣跟着十分吃力，中途郑丘丘几次停下，站在远处默默注视着他，等他奔来。
窦讣操纵这具游戏内的身体，十分笨拙。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游戏迷，不常玩这种意识流的操纵类，与丫头的流畅自如对比，他还有一些拖累。
深谙这点的窦讣，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急训练。
等他的郑丘丘，第三次为他站住。不过这一次，她站在一个坑洞边。
郑丘丘：我刚找你，就掉这了。
窦讣往前看了一眼，挺深的，爬出来是得费会儿功夫。
丫头，费那么大劲找他……唔，不容易。
窦讣：我们还要多久？
郑丘丘：现实10分钟，这世界一天。按照当前我们的速度，我们还得一天。
窦讣朝头顶看，这可不又是一天了么？
勤勉的郑丘丘开始原地挖洞。
干站着不干活的窦讣，心事略沉。
他退不出游戏……
他烦闷。
他抬头，视线落在游戏边界线的“夕阳”，心里愈发郁沉。
难过！
憋屈！
这TM都是什么事！
光线，暗了。
远处有怪物，被刷出，开始咕噜噜地发出声响。
窦讣恋恋不舍，跳下了坑洞。
“噗嗤—”
左上角的屏幕，第一行原本满格的十个爱心，骤然空了三个。
恩？？
窦讣看着空格的爱心，发蒙。
郑丘丘对着窦讣，抛去一个面包。
郑丘丘：上面的是生命值，下面的是饥饿值。被攻击，摔落，我们互相攻击，都会掉生命值。超过三天不进食，开始掉饥饿值。
窦讣：……
窦讣看着自己右手的面包，尝试着往自己嘴里送。
面包一靠近嘴，就消失，随之而来就是生命值掉落的三个爱心，一下满格。
这倒是方便……
不得不接受丫头馈赠与帮助的窦讣，在心里，用长年的教养与理性，抚平自己的狂躁。
他深知也克制：不应该拿自己遭遇的郁闷与愤愤不平，影响他人。
窦讣：死了会不会直接退出游戏？
郑丘丘：脑死亡。
嘶——
这位客官，来了都来了，收藏了再走呀~
第2章 第二章 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