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梦想

姜穗岁用相机从秋风红叶拍到一地枯黄的叶子,从桂花漫香到光秃树梢,从肥胖大闸蟹到一堆空壳,从可爱多橘子汽水到糖炒栗子烤红薯。

姜穗岁和寻先开始穿起了羽绒服。

姜穗岁把手放进兜里,原地蹦跶了几下:“他们班怎么每次都拖堂啊,冻死我了。”

贺志源买了两个烤红薯揣兜里捂着手,稍微暖和点:“灭绝师太的课不都想来如此嘛,我们也不是没体会过。”

再个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贺志源和贺星星要回老家,整个寒假都没法儿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记得叫你弟弟帮你的作业也写了,到时候我就能抄了。”

姜穗岁才不愿意给贺志源抄:“去你的,叫你妹给你写去。”

“我可喊不动她。”

说到这,寻先和贺星星也跑过来,最后一步是跳到姜穗岁的面前,把手放进姜穗岁的兜里,喊着:“可爱多,可爱多,我要吃。”

姜穗岁在兜里搓了搓他的手:“不行,天太冷了,会感冒的,把手套戴上,我们回家,今晚爸给咱们做大餐。”

贺志源把两个红薯都给了贺星星捂手,抱着姜穗岁的胳膊耍赖道:“兄弟,收留我们可怜的兄妹二人吧,父母加班,没饭吃啊。”

姜穗岁绝情的给了他一掌:“不要跟我娘娘腔。”

贺志源十分配合的捂着胸口倒退,满脸痛苦的说:“靠,没人性,星,快给我报仇!”

贺星星吃红薯吃的正香,没拿正眼看亲哥。

“哥要走了,不陪你们玩了。”姜穗岁跨上自行车:“上来寻先,说再见。”

寻先带着手套,坐在后座,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和兄妹二人说了句再见。

“可爱多!”

寻先在后座大喊,不吃到可爱多誓不甘心。

姜穗岁停了下来,一脚踩着路旁的栏杆保持平衡,侧头说:“真要吃?”

寻先响亮的回答:“要!”

“夸我几句,把我夸开心,我就给你买。”

寻先摇头晃脑外加鼓掌:“崽崽帅,崽崽好,崽崽呱呱叫!”

“不够,再来。”

“你有帅气的大门牙,长长的大长腿,黑黑的头发,英雄与侠义的化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最后一个字重重落下最后一个字是喊出来的,脸都喊涨红了,还毫不吝啬的送了他一个棒!

姜穗岁开心了:“彩虹屁谁教的?”

“贺星星。”

“不错,多和她学学,但是不能夸别人,只能夸我。”

寻先恩了声,撞了下他的腰:“可爱多。”

“抱紧,走了!”姜穗岁蹬起自行车,给寻先买了一支,自己也吃了一支。

一个字,爽!

姜穗岁家里有个传统,在期末考试前总会来一桌子好菜,白小韵提前买了菜回来,她会做菜,只是姜林从来不让她进,主要是防止白小韵偷吃。

红烧肉是拿手菜,摆在最中间,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冒着滋滋的热气,浓郁扑鼻的香味直扑五脏六腑,姜穗岁第一筷当属红烧肉,一口咬下,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那味儿,真舒服啊!

白小韵最近胖了不少,减了几天的肥,毅力还坚持着,晚上闻着红烧肉的香味,啃着番茄黄瓜,最后姜林夹起一块红烧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进自己嘴里前,被白小韵半路拦截,此后,大开吃戒。

姜林给白小韵盛了第二碗饭,让她吃慢点,又对着同样在吃红烧汤汁拌饭的姜穗岁夹了一块肉,说:“儿子,来,在成绩没出来之前多吃点,等成绩出来后,唉。”

姜穗岁嘴里的红烧肉瞬间不香了。

不知道是那只棒冰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年冬天真的特别冷,连姜穗岁这么个从来不生病的人都发烧了,不得不窝在家里。

寻先想陪他,也闹着别扭不想上学,最后依依不舍地三步两回头看他,然后猛地转身冲过去抱住姜穗岁,把他压倒在床上,姜穗岁差点一口气驾崩。

姜林今天休息留在家里照顾姜穗岁,中饭的时候把人叫起来吃饭,摸了摸额头,烧退了。

姜穗岁打着哈欠,吸了吸鼻涕,走到餐桌,经过鱼缸时,下意识地看了眼,顿住了脚步,岁岁和岁岁鱼肚皮朝上翻了。

岁岁和穗穗被冻死了。

寻先很喜欢小金鱼,这要是让他知道,两条鱼没了,还不彻底大水淹了自己家。

寻先一回来肯定直奔鱼缸,姜穗岁随便扒了几口粥就裹着衣服出门奔向花鸟市场,也不管姜林答不答应。

他随便买了两条差不多体型大小的金鱼,投放到自家鱼缸,戳了戳鱼缸,眯着眼来了场战训练:“记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忘掉曾经的一切,从此以后!”他倏的指向一条鱼:“你是穗穗!”又横指向另一条鱼:“你是岁岁!”

“只要你们不告诉寻先真相,保你们吃香喝辣。”

身上背着艰巨任务的金鱼默契的吐了一连串泡泡。

一放学,寻先就直奔姜穗岁的房间,一个劲的问他人好了没,还有没发烧,姜穗岁抱着他转了几个圈圈,寻先才确信他是好的,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鱼粮去喂金鱼。

姜穗岁是真没想到寻先这个神人能凭借鱼嘴张开的大小来判定这两条是假冒伪类的,寻先哭着进来,姜穗岁垂死挣扎的哄骗了好久,也快翻肚皮了,没办法就说了实话。

寻先趴在枕头上,侧过头,露出哭红的眼睛,碎发半遮半掩,特别可怜,姜穗岁也有点难过。

寻先哭红着鼻子,惨兮兮的问:“那,那它们现在在哪里,我,我要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姜穗岁拍了拍他的背,说了句等等,平静的走到门口,关上门,然后百米冲速的跑到厨房翻垃圾桶。

姜林洗着碗,斜了他一眼:“干嘛?没吃饱?”

姜穗岁没空搭理,又百米冲速把穗穗和岁岁的尸体带回去。

寻先坐在床上捧着它们,脑袋沉重的垂着,哭的停不下来,话都说不利索:“岁岁,穗穗,你们走的好好好好快啊,呜呜呜!”

寻先捧了好久才缓下来,最后来了一句:“崽崽,我想把它们埋了。”

姜穗岁全程纸巾伺候,愣了下:“你说啥?”

坟地就选在小区花园的一棵梧桐树下,他们自带小铲子,寻先亲手挖,亲手放,亲手埋,最后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了句:“穗穗,岁岁,你们要一路走好。”

说完猛地扑向姜穗岁的怀里嚎啕大哭,就差跪下磕三个头了。

姜穗岁总感觉像是再说自己。

最后那两条假冒伪劣的被寻先给放了,倒在小区的人工湖里。

寻先把头放在栏杆和栏杆之间的缝隙看着人工湖,里面的鱼很多,倒下去的那一刻,金鱼混在金鱼群里,都分不清是哪两条:“放在湖里面,它们就会活很久吗?”

姜穗岁想说,这个天不冻死也难吧,但这么说,寻先肯定又要哭了:“应该可以。”

他蹲在那,穿的又厚实,像个小胖球一样,姜穗岁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别难过了,下次哥哥送你盆多肉,这个好养活。”

寻先摇摇头:“不要了,我不喜欢分开。”

寻先年纪小,可早就明白分别带来的痛苦。

鼻尖突然凉凉的,姜穗岁摸了摸,指尖湿湿的,以为是下雨了,刚想说下雨了,该回家了,黑黑的天空洋洋洒洒的下了雪。

姜穗岁碰了碰他:“抬头看。”

寻先抬起头,眼睛瞬间变明亮:“崽崽,下雪了!”

寻先仰起头,张口吃雪。

小孩子永远都有新鲜劲。

姜穗岁合上他的嘴巴:“不能这样,会生病的。”

寻先闭上嘴,咋了咂嘴,没什么味道:“你要拍照吗?”

“你在这等我,别乱跑,我很快就下来。”姜穗岁跑上楼去拿照相机,顺便把寻先的围巾也拿了下来,把他的脖子围的严严实实。

寻先觉得闷:“崽崽,太紧了。”

“这样风才不会漏进去,我妈说了冬天的风能穿骨。”姜穗岁记着结,又说:“刚才我听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一晚上,明天的雪肯定很厚,你别和班级里的同学下课玩打雪仗,再把鞋子裤子给弄湿了,你要玩,等回家,我陪你玩。”

寻先乖乖的说:“好,我听崽崽的。”

姜穗岁用胳膊碰了碰他:“对了,钱多多有没有再来找过你的麻烦。”

寻先摇了摇头。

姜穗岁这才放下心,把镜头对着路灯,路灯下的雪花细腻自由,他连拍了好几张。

两人坐在小亭子下拍照拍的忘了时间,他们家住的高,但窗户望出去就是小亭子,白小韵扯着嗓子一喊,两人哆嗦了下,赶紧跑回了家。

江城每年虽然都会下雪,但都没有今晚这场大。

房间里开了暖气,两个人脱得只剩下保暖内衣裤,姜穗岁还趴在窗口拍照,他开着窗,屋子里的暖气都被冷风吹没了,寻先裹着被子,受不了喊了声冷,姜穗岁才把窗户关上,热起慢慢回暖。

姜穗岁拿着照相机哆嗦的钻回被子,对寻先说:“来,坐到我身前,哥教你拍照。”

寻先兴奋的背靠在姜穗岁的胸膛前,姜穗岁从背后抱着,被子紧紧的裹着两个人。

寻先人小又软,抱他的时候感觉像是小狗,他的背都是暖的,那种温热柔软,就好像放进热水锅里煮,永远就一个温度,很暖却不会沸,就算是开窗,他们也不会冷。

“手放在快门上,眼睛看这,调整好光圈。”

姜穗岁看着糊的一塌糊涂的照片,叹道:“果然,我是天才。”

寻先好奇的问:“你很喜欢拍照吗?”

“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记录故事,以后应该会当摄影师。”

寻先十分给面的称赞了句:“听起来好厉害啊,以后你拍什么,我都要第一个看。”

“没问题。”姜穗岁又问寻先:“你呢?喜欢什么?”

寻先愣了下,想了想,觉得脑子空空的,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讷讷的说:“我,我不知道。”

“老师不是给你们布置作业吗,你长大后想做什么,你写了什么?”

“不上补习班。”

“……行吧,枉你成绩那么好,原来这么不爱学习,白瞎。”

寻先叹了口气:“如果考差的话,妈妈会生气,之前我没考到一百,她让我抄了二十遍试卷,不过她说我以后可以当医生,这样有出息。”

姜穗岁可怜的揉了揉他的手指,觉得自己这成绩还能在混合双打的家庭下活得如此幸福简直是自己的福气:“长大是你自己的事,又不是阿姨的事,再说了,我觉得你以后做什么都会有出息。”

寻先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吗?”

姜穗岁装着大人的模样说:“人要有梦想,不然跟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寻先有些失落说:“我不想当咸鱼。”

姜穗岁揉着他的脑袋,安慰道:“那就像我一样,当一条红烧鱼,我的肉就是我拍出来的照片,让人光看就有滋有味。”

寻先转过脑袋,皱着软乎乎的小脸:“那要是太咸怎么办?”

“咸了加糖,甜了放盐,多简单啊,这是最基本的知识,你的第一名是怎么考出的。”

寻先不说话,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穗岁紧了紧他的腰,像抱洋娃娃一样,认真又带着点稚气的说:“你该想想以后的要做什么了,我爸说过,小孩长大就是这么一眨眼的事。”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竹马是个小作精
连载中又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