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把卡牌给了中年男人。
他沉闷的呼了口气，抹了把脸，抬起疲倦的眼眸，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调整好状态掩饰自己的疲乏。
紧接着，他将手里的卡牌放到圆桌正中间。
有一两个人直接开始上手拿，白缪也顺势跟风拿了一张过来，发现卡牌两面都是空白的，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或文字。
白缪保持友好的微笑，神态自若的放下卡牌。
除却他们以外，剩下的卡牌全都安然无恙的摆在正中间，其他人并没有去触碰，而是目光都焦距在中年男人身上。
“咳，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老玩家了，在此之前闯过三个副本。”中年男人双手交叠，环视着他们。
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的看向中年男人，等待着他说完话。
“我姓王，你们可以叫我小王或老王。反正随便怎么喊都行。”
老王说话喜欢看着人讲，不过眼神一直飘忽不定，眼球略显浑浊。
“你好，老王。”白缪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弯下眼尾笑了笑，不急不缓的报了自己的名字。
“嗯好。”老王点点头，忍不住往他这边多瞥了几眼。
白缪的其实声线偏冷，声质清列，说出口的话却很清润，语速不急不缓，温柔体贴。看似清冷的声音，开口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干心理医生或者幼师的。
剩下的人也都分别报了个称谓，毕了，老王抬手示意大家拿卡牌。
他们隐隐以老王为中心，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小丑把拍牌递给老王让他来主持。
纯红色的圆桌上，一张张棕色卡牌被抽走。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谁是卧底》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吧？就跟我们平时玩的一致，只不过卧底不能撒谎。”
这是个封闭的房间，除了门以外，没有任何可以透光的开窗。
小丑离开的时候，门跟随着他一并消失了，门口没了门。白光从外面撒进屋内，短距离勾勒出门影。
大家都端坐在桌前，但却不敢出门。他们知道，小丑就守在外面，随时可以跳进来杀死任何人。
这群闯关者围坐在光照不到的黑暗处，小心掀看自己的卡牌，莞尔又迅速盖下，他们略带思索的互相观察审视着。
白缪再次拿起自己的卡牌看，发现上面出现了两个字——死人
坏了
他眼皮跳了一下，这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像卧底。
甚至都可以逆推其他人拿到的应该是活人。
开局拿到卧底牌，白缪表情没怎么变，下意识摸了一把胸前怀表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自己身上戴的怀表不见了。
还是老王，他环视一圈，将大家的表情与小动作尽收眼底，旋即清嗓:“那就老规矩，还是先从我开始吧？大家有意见吗？”
“没，王老师你说吧。”
开口的是坐在白缪左边的那个长头发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自己叫陈勇。
坐在右手边斜前方的女人接话：“是啊，我们一路都是王老师带队过来的，王老师辛苦了，我们当然没意见。”
这个女的叫辛萍。
“那好，我就先抛砖引玉了。我拿到的这个是现实里随处可见的。”
白缪挑了挑眉，竟然没有人质疑从老王口中说出来的“规则”。
这群人里明显有人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不放心的时不时往老王那里瞅一眼，又偶尔不安的往门外眺望。
但却始终没敢开口提出质疑。
很显然，这支队伍并不是心甘情愿齐心，有人从中无声的威压或抱团。
应当就是老王、辛萍、陈勇这三位了，他们是一起过本闯过来的，剩下的不确定是否全部都是这个副本里新入场的，但肯定是有新鲜血液加入这支闯关队。
老王转向白缪，对他说道：“这位小友，呃你叫白什么来着？”
白缪温和答复：“白缪。”
“哦对，不好意思哈，我记性不太好。我们当中你最好看，你看，你走第二位呗？”
白缪抿嘴笑了笑：“我拿到的这个是两个字。”
老王缓缓点头，他抬手示意白缪身边的人转下去。
白缪左手是陈勇，右手边是一个寸头的男人，姓吴。
吴斟酌了一下，卡卡的吐出：“这个东西，呃，它有两种性别，却有不止两种性取向。”
众人瞬间意味深长的往他这边打量。
下一位直接自信满满的表示：“我卡上的玩意儿有生命。”
顺下的那位去：“人们喜欢给这种东西定义善与恶。”
…………
最后一位左右看了看，表示：“这个东西没法在水里长时间存活。”
轮完一遍后，整个房间空气都沉寂下来。大家沉默良久，白缪端坐在一旁饶有趣味的观察着。
不知过了多久，紧接着，老王扯着嘶哑的嗓音询问：“大家，都怎么看啊”
又安静了一会。
陈勇举起手来，幽幽的看向那位名叫周小武的，目光逼人：“你说的‘没法在水里长时间存活’也太宽泛了吧。”
周小武瞬间涨红了脸：“你别乱挑刺！硬要说宽泛的话，那位白兄弟的‘两个字’岂不是更宽泛?”
众人一听，都齐刷刷的转头看向白缪。
善与恶的那位：“确实，白小弟你答的有点模棱两可啊。”
霎时间，一道道目光有如针尖般刺向他，连坐的离他很近的人都被看的坐立难安。
然而白缪只是不紧不慢的说：“我是跟着老王走的，他第一个答，我第二个，害怕给卧底透露太多叫他知道了我们大家拿的东西，所以也先跟答一轮静观其变。”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而后笑吟吟着吐字：“不过我认为那个东西的自尊应该不会准许别人对它定义什么，别说善与恶了。”
没毛病嘛，虽说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但死者为大啊。
尽管人们再怎么对着一具死尸造谣，但死尸终归是由活人变成的，哪怕死了，那人要是在天有灵，听到别人对着自己摆动唇舌，用他们的主观来定义自己，也绝对不会开心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
圆桌上众人听后想的是，人是有自尊心的，断然听不得别人给自己贴上什么善与恶的标签。
你凭什么说我是恶人？凭什么定义我这件事就是恶的？我的想法你真的清楚吗，不清楚就别瞎替我懂。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质疑的神色几乎挂在每一个人脸上，朝那位说善与恶的人狐疑涌去。
那人想为自己辩解，却有人皱眉指着他抢说：“你也太自大了吧。别一个人代替全人类好吗？”
“就是，我看只有你喜欢给别人贴标签，所以才认为其他人都爱这样吧。”
“你……你们！艹”说善与恶的那位气的脸色发青，他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身体率先本能做出反应，立马拍桌子站起来！
“你踏马教我做事？”
“就投他！真自大，还不许别人说。”陈勇翻了个白眼。
“你才自大！你凭什么说我自大？我说这话有问题吗？”
众人瞬间眉头紧皱，辛萍冷冷道：“吼这么大声是给自己充底气吗？你现在表现就很自大。”
……
好，这局毫无悬念，善与恶得到的票数最多。
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投票结果出来以后，这人马上摔凳子冲过来想找大家干架。
并且怒气冲冲的咆哮：“你们这帮傻逼，凭什么定义我？你们才自大！你们全都自大！”
身后传来一阵扣人心弦的脚步声，小丑踩着节奏进来。
“哇哦，好热闹啊~”
语气间充满了顽劣，他压着帽檐幸灾乐祸的扫视一圈屋内。
“beng~ pa~”
“哈哈~”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善与恶猝不及防倒下，子弹打在他胸腔内，整个人瞬间炸开花。
伴随着小丑短促的笑声，血飞溅在每个人身上、脸庞，距离比较近的人被血肉横飞的满身狼藉。
那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哀嚎。
小丑戏谑的眸光舔舐着每一个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低哑着笑道。
“呵呵”
“游戏继续——”
在小丑的枪杀里，尸碎玉浆刺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这场玩闹幼稚般的第一轮“谁是卧底”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