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谢蓝衣心头一颤完全忘了这茬,之前谢成山过来时魏承晏恰巧去了城里,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

她脑袋极速运转,开始满地找理由,“他……他是我请的杂工,无亲无故,又不要工钱,我看他怪可怜的,就收下了。”

“你!”谢成山指着魏承晏的手指转而指向了谢蓝衣,“你”了半天,简直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最后重重一叹气,放下手在桌边坐了下来。

谢蓝衣抬眸看向魏承晏,魏承晏朝她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谢蓝衣眼神示意他去厨房将锅里剩下的白米粥盛来,待魏承晏勉强算得上听话的离开后,谢蓝衣在谢成山身旁坐下,试图说服道:“大哥,他这人老实的很,一点心眼子都没有,留他在这,帮我干些杂活,我也能清闲些。”

如此一说,谢成山黑沉沉的脸色总算有了缓和,他扭头看着谢蓝衣秀气干瘦的面庞,默了一阵,最终妥协道:“也好,以后家里的粗活都让他干,你也好好养养身子,如今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谢蓝衣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比起她刚穿越过来时,如今已经圆润了许多,近日更是天天炖肉,衣衫都显得有些紧了。

面对谢成山的关心,谢蓝衣展颜一笑,“好,听大哥的。”

谢蓝衣原本还担心谢成山不让她养蚕,经此一闹,谢成山倒是什么也没说。

用完饭,谢成山和魏承晏开始在院里挖地基,谢蓝衣驾上谢成山套着牛的板车,前往鹿和县购买席子和竹匾。

一趟下来,手里的十四两五十文钱就只剩下一两半银。

心想:若棚子盖的顺利,剩下的钱正好用来买蚕卵。

这还真是多亏了谢成山过来帮忙,不然这钱怎么算都是不够花的。

今日天气阴沉,一路上不见几个人,四周显得尤为冷清。

晚风扑来,带着湿寒气,将路边桑树吹得“沙沙”响,像是要下雨。谢蓝衣紧了紧衣衫。

一抬眼,发现远处家门口簇拥着一群老少妇孺,将家门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嘈杂声更是能传百米远。

谢蓝衣瞧见势头不对,加紧往前往,到了家门外,老牛还没停稳,她就已经从板车上跳了下来,拨开看戏的人群,往里挤。

“是你先找事的,我打你怎么了?这是我家院子,我想怎么盖就怎么盖,看不惯你搬家!”魏承晏满腔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紧接着,一道高亢急促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是我家宅子我凭什么搬家?!你们家棚子挡住了我家院子,就是不能盖!”

“我在我家盖棚子,挡着你家屁了?!”

“你挡了我家财运,就是不能盖!!”

“没事找事,你就是欠打!”

“你来啊!我又不怕你!”

谢蓝衣挤进人群,眼看着魏承晏就要和对面男人拳脚相向,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冲上去,“住手住手!快住手!!”

谢蓝衣抓住魏承晏的胳膊,拔河似的向后扯,“魏承晏你冷静一点。”

“你松开,我今天非得教训他!敢来我这闹事,简直找死!”魏承晏瞪着前方比他大几岁的男人,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拳头攥得“咔咔”响。

谢蓝衣握着魏承晏的肩膀,这才发现他肩头处的褐色麻衣被撕破了一块,向外翻折向下垂着,露出里面黑色的底衣,面庞看上去也有些狼狈,倒没什么伤。

反观对面男人,两眼被打得淤青,右脸还有两道划伤,身上的衣衫本就满是补丁,如今已经彻底不成样子。

刚才挤进来时,听见他们对话,谢蓝衣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

在这村里,除非必要,一般前院是不搭棚子的,顶多种些瓜果蔬菜,或是像张大婶家一样,前院空着,瓜果蔬菜种在后院。

一是方便在前院晾晒东西,二是觉得能招财。

谢蓝衣家里无后院,也不信什么招不招财,要养蚕就只能搭在前院。

所以,棚子她是一定要搭的。

谢蓝衣拍了拍魏承晏的肩膀,小声道:“你消消气,我来跟他讲。”

魏承晏咬牙切齿,“他这人封建固执迂腐古板没脑子的很,你跟他根本讲不清。”

“唉你说谁没脑子呢!”对面男人一听,顿时急眼了,撸起袖子朝这边冲来。

谢蓝衣转身将蓄势待发的魏承晏挡在身后,向对面男子微笑道:“大哥有话好商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都是邻居,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妹子,用不着跟他说好话,要打架,你哥我可不是吃素的。”一旁的谢成山伸了伸胳膊,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

谢蓝衣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面只有一个人,而他们这边是三个人,魏承晏和谢成山更是一副要把对方大卸八块的样子。

如此一看,倒像是他们以多欺少。

围在四周的乡民瞧见了,也都禁不住交头低语起来。

“这李家人也太强势了,盖棚子挡了人家院子还不许人家来讲理,你看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什么李家人,小媳妇早就和离了,难怪李家不要她,这一家子人心眼坏着呢!”

“哎呦!这赵堂自从成了家,爹娘相继病逝,媳妇也是一身病,可真够倒霉的,我看呐,多半就是被这小媳妇克的。”

“说的是啊!”

乡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矛头全都指向了谢蓝衣。

谢蓝衣百口莫辩,也懒得浪费口舌。

“嘴巴吃屎了说话这么臭!”魏承晏一句也不忍,抡起拳头朝几个嚼舌根的乡民挥去。

他没用什么力气,只是阵势摆得大,倒也真的唬住了这群人,吓得纷纷向后退,瘪着嘴哼唧着让人听不清的谩骂。

场面愈发混乱,过来看戏的乡民也越来越多,里里外外围了五六层,扶桑村总共有四五十户人家,可眼下看来,村里一半人都来了这边。

谢蓝衣只想赶紧把眼下情况给解决了,让人群散开。

她朝赵堂走近几步,让她意外的是,赵堂眼眶竟是泛着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怎么地,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赵大哥,我们家棚子是一定要搭的,要说挡着你家什么了,顶多是视野窄了些,但这也都是我家的地,我们没偷没抢的在自己家盖棚子,你总不能说我们犯法?至于说什么挡财运。”谢蓝衣笑了笑,“我们年轻人哪能信那个!”

谢蓝衣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有礼有貌,让赵堂一时噎在原地,说不出话。

谢蓝衣对赵堂记忆不深,只知他媳妇常年喝药,家里有个五岁的女娃娃,夫妻俩平日里忙着做活,鲜少和村里其他人来往,她甚至记不起赵堂媳妇的长相。

至于眼前的赵堂,三庭五眼长得规规矩矩,板正得很,实在不像粗蛮不讲理的人,也不知他和魏承晏究竟是怎么就打起来了。

见他不说话,谢蓝衣又道:“你若有话,不妨去我家里说,有事我们一起商量,一直站在这,只会让人看笑话。”

“我……”赵堂话刚开口又停了。

他避开谢蓝衣的目光,踌躇片刻后竟猛然转身,拨开看戏的乡民,大步离去。

谢蓝衣眨了眨眼,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走了?

对戏的少了一方,看众自然就散了。

魏承晏抬首,掠过人群头顶,穿过篱笆,看着赵堂回了他自己家,进了堂屋,心里余火未消,忍不住骂道:“这人简直有毛病!”

谢蓝衣动了动嘴唇,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和谢成山一起将板车赶回家,将席子和竹匾拿下来放进屋。

院里盖棚子的地基已经挖得差不多。

天空飘来丝丝春雨,浸着寒意。谢蓝衣让魏承晏他们进屋歇息,自己去厨房炖鸭子。

半个时辰后,晚饭端上了四方桌,瞧见魏承晏肩膀处的破洞,她道:“等会儿把衣裳换下来,我帮你补补。”

魏承晏刚要说扔了,一想到根本没钱买新的,无奈应了声好。

谢蓝衣拿来一个空瓷碗,用竹箸从瓷盆里挑了些肉多骨头少的鸭肉进去。

魏承晏看着她的动作,“你挑出来做甚?”

“给赵堂家送去。”

魏承晏瞬间炸毛,“你疯了你给他送!他今天还想抓我脸。”

谢蓝衣面容平静,“所以我去讲和,不然棚子盖好了我也不安心,若是他们心里记恨咱们,背后使点什么动作,我们根本来不及防备,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都是邻居,要是关系好了,日后还能互相帮衬帮衬。”说着谢蓝衣又往碗里挑了几块鸭肉,直到上面堆成一座小山,再也放不下。

谢成山坐在杌子上,看向谢蓝衣的目光里多了抹欣赏和意外。

魏承晏垂了垂眼睫,似是在琢磨谢蓝衣的话,半晌后,他摇头,“我还是觉得那人欠揍,你都不知道,他今天过来问,我一说要盖棚子,他直接说不能盖,那语气跟皇帝下命似的。”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去就回。”谢蓝衣没有理会魏承晏,捧着瓷碗向外走,站在门口,看着屋外蒙蒙细雨,才想起家里没有伞。

魏承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道:“既然你要去,那我跟你一起去,省得他们群殴你。”

谢蓝衣回首,正要说不用,一个大斗笠蓦地盖在了她头上,而手上捧着的瓷碗,上面也遮了一个,这是家里仅有的两个斗笠。

“走啊!”魏承晏催促,他左手拿着斗笠沿,遮着谢蓝衣手里的碗,右手放在额头上,给自己挡雨。

谢蓝衣愣愣地看了几息,反应过来后迈脚向前走。

两人踩着雨水,步履一致,坐在屋里的谢成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站在谢蓝衣刚才站的地方,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欣慰地点了点头。

走到赵堂家松木院门前,谢蓝衣朝里面喊了声:“赵大哥!赵大嫂!”

里面没有回声,头顶的雨似乎又大了些,像是绿豆子似的砸在斗笠上。

谢蓝衣看着被雨水淋湿的魏承晏,不忍道:“斗笠我拿着,你赶紧回家去,别感冒了。”

“不用。”魏承晏对着院门破洞,扯着嗓子喊,“赵堂——!”

谢蓝衣倒吸一口冷气,用手肘碰了下魏承晏,“你小点声,你这喊得跟我们来要债似的。”

“这样有用。”魏承晏狡黠一笑,“你看,人已经来了。”

谢蓝衣顺着魏承晏的目光看去,透过院门破洞,赵堂依旧穿着那件被扯破了好几处的灰色麻衣,头上顶着缺了角的斗笠,正朝这边跑来。

跑到门口将门打开,左右看看并未说话。

魏承晏微仰下颌,目光瞥向别处。谢蓝衣扬起笑脸,率先开了口,“赵大哥,外面雨大,能进屋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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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富先从养蚕开始
连载中今时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