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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穆，醒醒”谭川低声喊。
贝穆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于耳边挠痒痒般的呼喊，他皱眉来回蹭了蹭表示不满。
谭川深呼吸，看见贝穆要落下的头，他及时用手撑住，动作小心翼翼。
脸颊碰上粗糙的手心，手中娇嫩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对视，贝穆脸上挤出的肉肉嘟嘟的，嘴巴微张，从谭川的视角可以看见一两颗洁白的牙齿。
谭川礼貌使力把贝穆扶正，他还问了一句：“还困吗？”
贝穆显然才缓过神，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好像看见谭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异瞳的双眼和他对视。
空气好像凝固，谭川站起来主动打破。
贝穆仰头看他，谭川居然这么高，他在脑子里量了一下，得有195了吧，外星人都这么会长吗。
贝穆爬起来，身上褴褛的衣服空荡荡，外套昨晚拿来盖在自己和谭川身上了，低头寻找自己的西装外套，谭川先一步帮他捡起来。
“谢谢”
贝穆快速穿上，转头瞧谭川，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他上衣破了一大道口子，里面白色绷带格外明显，裤子也是破破烂烂。
谭川：“饿吗？”
贝穆点头，可是有什么用呢。
谭川背过身弯腰捡起什么东西，贝穆一看，是岩石人身上的花。
看来岩石人还是善良的，可是一想到他们让自己生个孩子，贝穆就没法喜欢起来。
谭川把所有花递给贝穆。
贝穆接过，“你不吃吗？”
谭川：“吃过了。”
贝穆慢慢把花送进嘴里，是甜的，很新鲜。
谭川：“吃了我们就出去。”
贝穆嘴里嚼着东西，双颊鼓鼓的，伸手遮住嘴巴：“那我带路，我出去过一次，应该还能记住路。”
“好。”
贝穆凭借记忆走在前面，突然发现了他的鞋子，他惊讶蹲下身。
谭川不明所以，在后面问：“你在做什么？”
贝穆双手提着鞋子，转身开心笑：“我的鞋子。”
“有这么高兴吗？”谭川抱胸饶有兴趣看着他。
“嗯嗯”
“是教授送我的。”
好的，这个教授成功吸引了谭川的注意，到底是多优秀的人会被贝穆念这么多次。
谭川哼气：“穿上走吧。”
很快，贝穆穿上鞋子，踩在比地上舒服多了的鞋垫上。
他在地上走了几步，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谭川提着他，“走吧，出去在和你的鞋腻歪。”
洞口，贝穆呼吸新鲜空气，里面的空气差点没把他迷晕。
“你看，这就是我踩到你的地方。”
贝穆指着谭川曾经躺过的位置，“你当时在这里趴着，脸上全是血。”
谭川听着觉得脸有点痛，不自觉伸手摸了摸。
突出的疤痕提醒着谭川反叛者的恶行。
贝穆抬头看看天，整个星球蒙着一层灰，末日时也是这样的场景，贝穆发冷汗，他是幸存者，是末日见证者，他是永远的活化石。
“深呼吸”
头顶传来沉稳的声音，贝穆照着他说的做，胸闷的状况好了一些。
谭川望着天说：“希望你能撑住。”
贝穆咬唇：“我会的。”
他必须完成使命，那些是他最后的家人。
贝穆：“我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谭川：“西南，我从那边飘过来的。”
他记得在空中时他看见了一座城市，周边是凸起的岩石，城市就位于凹陷的位置，看起来闭塞危险，若是莫名其妙灌入水，那将是灭顶之灾。
贝穆指向西南面，活力四射：“那我们就出发吧。”
谭川没想到他认识方向，看着贝穆蹦蹦跳跳下岩石的背影忍俊不禁，他从领导变成了跟班。
贝穆的方向感很好，他庆幸宇宙还有东南西北这个说法。
前方的岩石突兀成山，灰色连接天边，方圆几里都看不见绿色植物。
贝穆已经和谭川并肩而走，他偷偷观察这个男人，因为太高，他只能仰头，时间久了脖子酸得很。
“好好看路，别摔了。”
“哦”贝穆慌乱闪开视线，是发现了吧，肯定是发现了，太糟糕了，他就不该那么直白地看，万一被误会成变态怎么办……
贝穆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心虚再次投去视线，谭川正好遮住光，鼻子通透高越，他的背挺直，一步一走都带规规矩矩，音如泉，行如风，这个男人从每一个地方看都像是人类。
如果真是人类就好了，这样他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谭川斜眼，突然问：“你知道地球吗？”
贝穆呼吸停滞一秒，然后故作镇定：“不知道。”
贝穆还故意盯着谭川说的，他想自己的表现应该不会被谭川怀疑。
地球…在外星人眼里是什么样呢，贝穆起了兴趣，他问：“地球是个怎样的星球？”
谭川垂眸，眼睑下映出睫毛的影子，他的声音让人分不清他是喜欢还是讨厌，“地球是宇宙第一个出现生命的星球，在以后出现的生命多以地球上的生命作为模板，地球更像是先驱者，也是失败者。”
“在宇宙重新洗牌时，她被丢弃，成为弃牌，星际大多数生命认为地球上的人类享受了最先的特权，却没有维护好自己的星球，得到这个结果是自作自受。”
说时，谭川观察贝穆的情绪。
贝穆屏气，这个他不太懂，他一出生世界就已经面临灭绝了，但对于人类做过的事情他听过一二，无节制开发自然资源、滥用武器……
做过的事情无法否认，但贝穆也听过那些为了为了修复地球的人类做出的奉献，孰是孰非，人并非都为坏种。
谭川蓝紫瞳中有着一个小人像，那个人像脸上明明是难受。
贝穆吸气，抬头问：“那你呢？”
“什么？”谭川皱眉。
贝穆看向谭川，真挚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Atan星是第二个出现生命的的星球，和地球衰竭时间临近，了解地球最多，沿用地球的最多。
谭川的祖先十分喜爱地球文化，他也深受启发，地球于他更像是警示板，所以他才努力成为星际和平维护者的一员。
“如今的星际维持着一个平衡，靠的不是个体力量，星际和平军队由各星球最有能力的人组成，每个星球贡献力量，联盟起来避免第二次灭绝，我想说时间不同，经验不同，我们吸取了地球的教训，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人类如何，地球如何，我记得人类特别爱说一句话，都是命。我想是这样的，都是命，无法阻止无法避免，这都是命运规定好的”谭川说这话时，带着悲悯，他有时候会陷入僵局，这一切都是被命运规划好的那还有什么意义，又是谁在操控命运之书呢。
每次想到这里，谭川就不去纠结了，没有结果的问题想来也没有意义。
贝穆苦笑道：“我不信命，如果命运让我摔倒，我会爬起来告诉他，我生来虽是血肉之躯，但我的精神屹立不倒。”
他不会认命，他会带着人类建立一个新世界。
这是他期望的也是教授期望的。
谭川：“勇气可嘉，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
贝穆看着他说：“你比我想象中更中立。”
什么意思？谭川寻味了一路才知道，贝穆在他说这些话之前，以为自己是个激烈的厌恶人类份子。
贝穆行动不比谭川迅速，但也能跟得上，他在老远就看见了一些飞船残骸。
走进了，更是触目惊心，散落一地的机械，表明在之前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意外，如果有人在里面肯定活不了。
贝穆问：“这就是你乘坐的飞船吗？”
谭川嗯了一下，迈出步子在地上寻找起来。
“在找什么？”
谭川抬眸，并无表情，但贝穆感受到了防备之心，他解释道：“我可以帮你一起找，这样节约时间。”
谭川眼皮抬了一下，“一个胸针，钩子状的。”
贝穆点头，也开始着手寻找。
大约一个钟头后，贝穆抬起腰，皮鞋蹭掉了表面的皮，他心疼一秒，然后继续换个地方找。
“别找了。”
后面传来谭川的声音，贝穆转过去，“好吧。”
贝穆其实觉得还可以找找的，毕竟谭川一开始就问过他的胸针，肯定是个很重要的物件，但他又不想引起嫌疑，所以还是不问得好。”
谭川：“天黑了，过来。”
谭川朝着巨大的飞船遗骸走去，贝穆跟在后面。
“我们要住在这里？”
“嗯”谭川双手撑着飞船板子，抬腿三两下就跳了上去，像只矫健的豹子。
飞船很庞大，即使只剩下一个主体，贝穆也觉得很高，他伸手才碰到谭川撑的那块板子，他尝试从其他地方上，结果其他地方摸起来都松垮垮的，还吃了一脸灰。
“咳咳咳”
谭川回头看，贝穆正捂着鼻子咳嗽。
谭川没有说什么，从上面跳下来，衣服飞起，又降落。
贝穆呆呆看着他，然后自己瞬间腾空。
谭川居然从背后抱起了他，然后拖着他的屁股坐在厚实的肩膀上，“能上去了吗？”
贝穆头晕晕的，这个高度看下面还有点恐高，他结结巴巴说：“可、以。”
果然这个方式方便多了，他半个身子都面见了飞船内部。
感受到肩上的屁股挪动，谭川借了点力在他大腿上，贝穆成功爬了上去。
贝穆上去刚站起来，谭川又上来了，走在他前边。
贝穆想说谢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