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竺清发誓，至少是在他记忆中，过了几十个副本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况。
他打断两人：“林寻，这两个人也是玩家。”
“……哦。”
范竺清诡异的停顿两秒：“你在遗憾什么？”
林寻：“没有啊。”
范竺清：欲言又止.jpg
范竺清叹口气，把林寻拉扯到自己身边，让他老实的跟着自己不要捣乱。
林寻乖巧的应了一声。
资料室里除了被摆放一地的身份牌，还有一些被明显翻页的纸张、书籍乱扔在一旁。范竺清先是询问了方彦找到了什么关键，杜遵义也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站在方彦旁边，离林寻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除了一大堆无用的档案资料，两人还找到了有关春山疗养院建立之初的信息，并发现疗养院的资料有十年的空白期。
据信息所知，春山疗养院建立在1972年，是当地有名且奢华的私人疗养院。起初，疗养院以舒适、享受等名头受到了当地人的追捧。事实证明春山疗养院的确奢华，各种夸赞连绵不绝。
但渐渐的，随着当地开化，科技发展，医疗设备与医疗条件得到了明显提升，春山疗养院陷入了困境，到了后期，因为疗养院的一起失踪案，春山疗养院彻底被废弃了。
之后一位游医可惜春山疗养院的故事，并对春山疗养院进行了重建，才有了如今的春山疯人院。那位游医，也就是现在的院长。
但重建之后的信息，资料室完全没有提到。
范竺清一边听，一边在有限的资料中分析拼凑出副本相关的有效线索。
他先是在脑中把信息中提到的失踪案与现副本可疑的治疗划了等号，又在一旁挂了个问号，游医巧合的路过此地也非常可疑，但目前为止所有玩家都没遇到过院长，所以此线索可以放一放。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拼凑起来，春山疯人院在做人体实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和主线任务逃离疯人院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污染源……
“嗯？这个疯人院原来叫春山疗养院吗？”
林寻的声音把范竺清从思绪中拉出来，他随意点头，问：“怎么了？”
“这个疗养院曾大量出现污染物。”林寻回答，他用手指来回划过资料上的春山疗养院几个字：“上个世纪初，二十一区，那里有个叫春山的疗养院，不过后来那个疗养院被告发做“污秽”有关的人体实验，凑巧同月污染大爆发，二十一区彻底沦陷，春山疗养院同数万生命都被淹没其中，春山疗养院到底如何也没了后续。”
范竺清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是呀。”林寻出神的看着春山疗养院这几个字，轻声道：“我怎么知道呢？”
范竺清垂眸，心中思绪万千，在闪过杀人灭口的时候，又听到林寻的声音：
“如果你们有精神类道具最好现在就用，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存在强烈的污染，无孔不入。”
“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杜遵义发问。
林寻：“嗯，怎么说呢，我平时不会这么……疯？”
事实上，从正式进入副本后林寻就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但难得放肆一回，林寻也没有控制自己的意思。
所以才有了观众看到的收集身份牌的一幕。
方彦小心询问：“那你现在是正常的吗？”
林寻：“唔，算是吧？”
方彦：“哇，你现在能清醒，是不是进过奖励精神值的副本？”
嗯，四舍五入，“算是吧。”
这算什么回答，方彦有些无语，不过每个玩家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秘密，他没必要去深入探索。
正当他想再次开口时，范竺清打断了他：“先离开这里，小苟说那些怪物提前活动了，我们先回去。”
末了他深深看了林寻一眼。
其他人没有意见，临走前，林寻扯了几块身份牌，脱下了谢主任的白大褂，以病人的身份跟着玩家们走向病人宿舍。
路上，他们遇到了溜怪的苟长春一行人，苟长春背上还多了一个人。
一时无言，随后范竺清直接无视他们，带着林寻回到了他的宿舍。
苟长春也不玩了，把背上的玩家放下让谷山先带着她离开。然后迅速解决了身后的怪物，追上范竺清。
来时八个玩家，现在还是八个玩家，不过换了一个人。
范竺清与游振交换信息，另外两个探索诊疗楼的玩家帮着补充，方、杜二人与苟长春说了一些林寻的事，苟长春在观察林寻。
林寻任由苟长春打量，他背靠墙壁，席地而坐，闭眼回想起今天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事实上，林寻是一个非常放肆的人，不过自从被舅舅捡回家之后，便一直约束在舅舅制定的规则之下，学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从他点开那个论坛到如今真正进入到副本，林寻现在才有些真实感。
比起现实世界里无趣的看着那些一区的大人物们滑稽的表演，似乎对于林寻来说，副本内更有意思些。
林寻有一种预感，或许在游戏里，能解答他在现实中遇到的一些困惑。
感觉到有人靠近，林寻睁开眼，看到了凑过来的苟长春正用一根手指靠近他的脸。
林寻：……
他侧过脸躲开“袭击”，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苟长春。
苟长春“嘿嘿”一笑：“你叫林寻？嘿，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啊，虽然这听起来很像古早的搭讪话语，但我没有那个意思，嗯，就是……”
林寻打断他：“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苟长春：“别这么冷漠嘛，你怎么和小杜说的不一样，哦对，是因为污染？嚯，那你污染后的反应很特别，我知道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你的污染反应和他一样，嗯，是谁来着……。”
说到最后，苟长春又开始打量林寻，好像要把他里里外外都看透一样。
林寻：？
特别厉害的人，林寻轻声重复，他又看向苟长春那好似能剥皮的眼神，总觉得在哪见过。
“小苟，你来看这个。”一旁分析线索的范竺清，拿出一张纸画写着什么，他写到一半出声叫苟长春。
苟长春骂骂咧咧地走过去：“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小苟，听起来像是叫宠物一样。”
林寻：哦豁，小狗。
林寻也跟着走了过去，虽然不需要他用脑子，但至少有点参与感。
几人围坐一圈，范竺清把画好图纸拿给苟长春看，他先是把疗养院的平面图重新梳理了一下，并重点标注了办公楼。
“游小姐说，诊疗的过程中存在强烈的精神污染。”
早在察觉到自己的病状严重后，游振就做足了被抓走的准备。
风险大但收入也高，游振想着，就算给不到两位大佬帮助，至少她要做到不拖后腿。
医务人员围住她时，她给范竺清一个眼神，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顺从的被抓走。
随后她颇有先见之明的开启一个道具，记录了从她被抓起到苟长春来救援的全过程。
被控制住后，医务人员把游振的眼睛蒙住，把不知名药剂打入她身体里，但高级玩家，就算失去视觉，也能在低级本中勉强存活。所以游振靠着坚定的意志力挺过药效，又靠听觉从医生们的片言只语捡拾有用的信息。
她听到有人说：
“这次的实验体品质都很不错，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了。”
“上次那个不是失败了吗？会不会太急了……”
“不不不，六楼的实验品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没办法，院长……不……”
游振的意识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是在手术台上，她虽然不是很懂上个世纪的手术室是什么样的，但正常的手术室里绝对不应该出现锯齿轮等一系列血腥残暴的东西，比起手术室，这更像一个刑场。
她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四肢大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被砍下来，却丝毫没有痛觉。
游振觉得自己在做梦，但看着飙出来的血又让她不确定起来。
面前来了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他对一旁的医生说着什么，然后对着游振微笑。
游振觉得自己有些飘，她好像感觉到了善意的温柔，随后立马咬破自己的舌尖，没有疼痛。
她被污染了。
随后游振强迫自己晕过去。
再睁眼见到的就是前来救援的苟长春。
记录道具的画面定格在苟长春闯入的那一刻，范竺清把进度拉到手术时。
这并不是什么高级道具，所以深受使用者的状态影响，当时的游振精神被深度污染，画面显示出来的也不详细。
范竺清来回拉动进度条，最终把画面定格在没有面孔的男人上。
他说：“这个人大概就是院长了。”
苟长春：“详细说说。”
范竺清指向男人的周围：“这些人都有脸，但这个人没有，有两种可能：一，他是一个污染物，强到能够影响道具的污染物。二，这些面孔大都是游小姐见过的人，当时游小姐状态并不好，所以道具受到了影响，把游小姐没见过的人的脸直接抹除。”
“当然，这两者放在一起也不会冲突，所以一个强大的、没见过的污染物。”范竺清点了点一旁低头顺服的医生护士，“看旁边那些人的姿态，他有很大的威信，对这个实验有一定的影响力。由此可得，这人是院长。”
至少比被林寻打死的医生强多了，范竺清面无表情的想。
“游小姐，你做的很好。”范竺清递给她一个精神类的治疗道具，游振也不矫情，就当是线索的报酬收下了。
随后范竺清看向苟长春：“说说六楼的小BOSS。”
苟长春：“没什么可说的，硬要说的话，那个东西挺抗揍？”
范竺清挑眉。
苟长春立马补充：“那个BOSS身上写有M46098400的编码，而且有污染的痕迹！”
范竺清：“看来所谓的实验品和污染源有关。”
说到这，他又点了点被他划重点的办公楼：“办公楼的建筑有问题，我总觉得少点什么。”
“说不定有地下室呢？”林寻凑过来插一嘴。
范竺清看他。
林寻：“我随便说的，我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上个世纪的医疗机构都设有地下安放尸体的停尸房，而且你不觉得只有办公楼矮一截很不顺眼吗？”
范竺清若有所思。
“而且这个疗养院的建筑构造也不合理。”苟长春点头认同。
范竺清无视他，问林寻：“你在办公楼搜寻期间有找到入口的痕迹吗？”
“没有。”林寻摸了摸耳朵，回想：“从我进入办公楼到我把np……身份牌丢在三楼这段时间里，我确信我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地方。”
范竺清听后，“嗯”了一声，又在连接三栋楼的地方圈了起来。
“既然表面上三栋楼是互通的，那有没有可能地下入口不在办公楼。”
范竺清自言自语，又在办公楼下方画了一个下划线，标注了问号。
一时间除了范竺清时不时在纸上画写的声音，没人出声打扰。
不久，范竺清收起图纸，扫过眼巴巴看着他的几人，开口：“今天先休息吧，不过那些怪物提前苏醒，我们的病房也有可能出现意外，今晚两人一间。林寻，你跟我。”
他看向林寻，林寻乖巧点头。
范竺清想，他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比在办公楼时可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