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造谣开端

我强撑着告诉陀总,加缪从来没跟我提到过他。

陀总微笑着说我在骗人。

草。

我迟早要把演技精进到让这群剧本组看不出来我哪句话真、那句话假。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把眼前这幕糊弄过去。

我深沉地叹了口气:“是的,没错,我骗了你。加缪其实很喜欢你,经常在文字里跟我提到你。”

“文字?”陀总问。

我含蓄:“笔友嘛。”

单方面的笔友也是笔友。

熟读名家名作并定期写读后感和分析小作文以及同人文的我,怎么能不算全世界文豪们的共同笔友。

骗人的第一步是骗过自己,陀总显然相信了我的话,颇有兴趣地继续问:“他怎么说的?”

我回忆了一下加缪的笔记——

成为举世皆知的大作家就是这点不好,粉丝和后人都不太想尊重**,恨不能把人家所有的私人日记和笔记都发表出来。

加缪甚至是写在那种学生用的练习簿上的呀!

结果法国人还是把它们统统整理出版,从1935年到1959年的二十四年,没有一篇笔记能够逃跑,整整齐齐,把加缪从初入文坛到猝然离世的全部日常都分享给大家。

全世界加缪粉都知道自推是个常常莫名其妙掉眼泪的爱哭鬼了。

对着普罗旺斯种满柏树的山坡,他哭;对着繁花似锦的比萨,他哭;对着马赛破旧的坑人小旅馆,他哭;对着巴黎,他依旧哭。

太宰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胆小鬼碰到棉花也会哭”?

他好歹还知道看见幸福觉得痛苦是自己个人的原因呢,加缪更离谱,加缪觉得“幸福只是对不幸的顾影自怜”,一棍子打死这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人。

私人笔记一经出版,加缪生前苦苦经营的忧郁酷哥哲学家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

从此不能再跟战时扛枪、战后清算的二十世纪法国铁血文人们坐一桌。

他这个性格,适合跟浪漫主义坐一桌去,一边畅谈英雄主义,一边掉眼泪,搞个水漫埃菲尔铁塔,还能顺带满足一下莫泊桑的心愿。

——惨烈,太惨烈了。

但是,法国人,请再多出几本,爱看。

这可比英国人张口就是编的传记有意思多了!

三次元文豪个人**惨遭出版,这点现在便宜了身在二次元的我。

我对陀总复述加缪写在自己笔记本里的悄悄话:“他觉得你对公正及其荒谬的运行着迷。”

陀总:“……”

俄罗斯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是这样说的?”

原话,保真,不信我可以用法语给你再复述一遍。

我信誓旦旦。

陀总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不需要。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了可多啦,我得从里面挑个你感兴趣的。

我这样想着。

陀总对自己的异能《罪与罚》的执着应该挺深的。

于是,我继续告诉陀总:“加缪还说了他对你的理解——”

“将人引向罪的道路也将社会引向革命。”

陀总:“……这样吗。”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陀总站起身,向我道别,语气彬彬有礼:“让您误会了我的性别,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真正成为朋友。”

我努力微笑,内心是崩溃的。

上一个跟剧本组当真心朋友的,现在不已经变成美美把玩的骷髅装饰了吗?

宁信黄河没有水,不能相信剧本组的嘴啊!

*

陀思妥耶夫斯原本不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女孩真的认识加缪。

他动了登门拜访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梅洛庞蒂”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根本不存在于死屋之鼠对法国异能力者的统计里。

那个女孩比他想象中的更轻信……

或许。

但如果她确实认识加缪,“轻信”就应该换成“坦率”这样稍微好听点的说法了。

加缪,默尔索监狱的典狱长,那个将公正视作信条的超越者,竟然会不加阻碍地支持自己的道路?

当真有趣。

陀思妥耶夫斯基将向他转述这点的女孩从与涩泽龙彦同类的名单里拿了出来,宽宏大量地挪到了与果戈里同类的名单里。

作家小姐在为把自己送进默尔索的道路上努力铺砖.gif

进狱系造谣,当然是从得罪典狱长本人算起。

第9章 造谣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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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文豪的我被默尔索逮捕了
连载中可乐原教旨主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