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还能看吧……”洛可可乱了视线。
郁济轻笑，猫似的长相偏偏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手上动作一直很稳，还能调侃道：“可是我看小姐姐你就很好看啊。”
洛可可嘴硬：“我好看和你还能看，不冲突。”
郁济停住动作，装作严肃的模样，偏偏嘴角生来翘着，说出的话势气大减：“你这样不坦诚，我是会生气的。”
知道不能再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下去，洛可可顺从地说道：“好了好了，咱俩都好看，不过等我妆造完成，那就难说咯。”
郁济得意地笑着：“去右边的更衣室换装吧，给你准备的衣服在里面。”
洛可可扫眼镜子里画完妆的自己，转身朝向更衣室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更衣室里空间不小，但空空如也，也是如此，洛可可一眼就被墙上挂着的裙子吸引。
那是一套白色的抹胸短裙，裙摆蓬松，内里由层层的白色蕾丝撑起，最外一层点缀着小颗的钻石。
在整个白色系里，小钻石并不起眼，却在洛可可伸手触碰裙摆时，小钻石晃动着折射灯光，像是闪烁的星星，此起彼伏地忽亮忽灭，让人不容忽视。
洛可可迷失在内心的震颤感中，不知不觉已经换上抹胸短裙，来到更衣室外面的全身镜前。
过程里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走的每一步，都牵动蓬松的裙摆浮动，闪烁的小钻石在裙摆的褶皱里折射出光芒。
“怎么样？这可是我亲自挑选的裙子。”
洛可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震颤感，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表情一定是最完美的回答，就寻着声、转过身去看郁济。
郁济站在几步外，是上白下黑、领口微敞的正装，白色的袖口处有花边设计，修长的手就像是在花蕾里。
“我还以为你会是经典的绅士西装，这样看，你是不是偶尔也会有点小叛逆？”
“哪有，你难道不觉得我像是有个人特色的小王子吗？”郁济眨巴着眼睛，微卷的发像是小小的波浪般浮动。
洛可可大致了解郁济的性子，优雅地两个转圈来到郁济身边，牵起裙摆，一只脚退后一步，微微欠身：“郁济王子殿下。”
郁济情难自禁，伸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闷闷地：“好了好了，时间不多了，妆造还差最后一个收尾。”
说着，郁济绕到洛可可身后，斜着挽起洛可可的长发，用花卉形状的钻石发卡别住，最后随意地挑出几缕碎发修饰。
“动作快点，去那边沙发上坐着。”郁济匆忙转身，在各种礼盒里翻动。
洛可可耸肩：“还真是辛苦你了。”
郁济夸张地唉声叹气、连声抱怨，又小声地嘀咕一句什么，就朝洛可可走来，在洛可可面前单膝跪下。
洛可可立马推脱：“高跟鞋我自己来穿就行。”
“那怎么行？公主怎么会有了王子，还自己穿高跟鞋的？”
最后，一直嚷嚷着快点的郁济，缓慢且认真地给他的公主穿上高跟鞋，浮夸道：“好了，完美。”
平心而论，要是轻松的情况下，这样交流下来会让人舒适且治愈，但偏偏这只是一个乙女游戏，是一个困住洛可可的游戏。
洛可可牵强地笑着，这时青绒适时进来：“小姐，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嗯，走吧。”
洛可可跟着青绒离开，走着走着顿住，无奈道：“青绒，走前面。”
会搞笑的，洛可可又不识路。
青绒语带失落：“是，小姐。”
或许是青绒的情绪太过明显，走在前面还频繁回头看，洛可可被这样看的不好意思。刚要说什么，青绒又立即掩耳盗铃般转过视线，最后洛可可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果然长得好看的小姐姐都会招花引蝶啊。”郁济悠悠地缀在后面。
洛可可虽然疑惑郁济为什么化完妆还跟着自己，但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索性少说话为好。
一路沉默，别墅就像一个大型迷宫，一顿左拐右拐，才远远地看到一辆黑色的悬浮长车，忍不住感慨——总算是看到这个世界该有的科技。
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点的，系统再三强调这个世界的科技极为先进，但偏偏洛可可所看到的卧室，又是手机又是电脑，都是洛可可世界里最常见的科技，并没什么特别。
难道是新手福利村？在新手熟悉的环境里能更快速地了解世界，以便新手进行游戏？
不得而知。
随着众人走进，黑色的悬浮车自动打开车门，洛可可猜测应该是安装了传感器。不过也不能谁靠近都打开车门吧，或许还有个人信息识别功能，只对特定的人打开车门？
“小姐……”
洛可可看到青绒侧身、手撑在车门上方，一个典型的绅士举止，防止女士碰头。
她满脸羞涩地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好一会才把话说完：“……小姐快上车吧，需不需要我，我，我陪您，一起去宴会？”
虽然青绒有时会莫名，很难不让人在意，但能有一个熟悉的人跟着自己，好过自己独自摸索。
洛可可当即要答应时，被郁济的声音打断。
“没看到我都换上宴会礼服了吗？你们小姐姐啊，是要和我一起。”
话音刚落，郁济朝洛可可眨巴着眼睛，青绒也满脸求证真假的可怜模样哀求着洛可可。
洛可可扶额，她一个新手小白，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正解啊。
就在这两难情境要把洛可可的CPU干冒烟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如降临的天使、解救受苦的子民般：“青绒，回来。”
青绒离得近，洛可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舍和无奈，最终她还是朝沉稳的声音走去。
洛可可才脱离两难境地，顺势坐进车里，随后也朝那声音看过去。
张管家不愧是别墅里上了年纪的主事人，即使头发黑白参半，身材保持的依旧很好，丝毫不输现在年轻人，还自带一股成熟男人的风韵。
处理事情更是滴水不漏，朝郁济额首道：“好久不见郁先生，既然是您要跟我家小姐一起去宴会，就拜托您能分出额外的心思，照顾些我家小姐了。”
“自然。”
郁济坦然，随后从另一边车门上车。
张管家才把视线移到洛可可身上，语气依旧沉稳：“小姐，一路平安。”
车门不留情面地关上，完全没给人告别的时间，就如离弦之箭般刺破远方。
洛可可没来得及再看清这个新手.别墅.村，就再也看不清了。
而郁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笔直的长腿随意搭在一起，朝洛可可歪脑袋：“怎么？只是一个宴会而已，就像脱离大鸟的幼鸟，忘记自己也会飞？”
洛可可没有理会郁济，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仔细地分辨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企图了解这个世界更多。
但是悬浮车的速度太快了，就如洛可可没能再看清新手.别墅.村一样，窗外也什么都看不清。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科技可见一斑。
洛可可收回视线，观察起车子内部。
无疑，郁济的大长腿都能伸展的开，空间是极大的，甚至都可以站起身在里面走动。但除了大，其它一切都是洛可可不熟知的。
比如，方向盘呢？即使没有方向盘，那应该也有意思意思的操作台吧。结果呢，什么都没有，像是一个长长的立方体空间，正前方一面只是一层玻璃，左右两壁是车门，上下两壁自不用说，总体来看说是一个房间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洛可可在外面看到的，这是一个悬浮车的话……
对于未知的无力感从心底生出，洛可可终于明白为什么新手村是自己熟悉的。
如果一上来，所有的东西都这么陌生，那真是开局即绝望，让人想摆。
当然，以上只是洛可可个人观点。
旁边人有了动静，在洛可可的余光里，郁济起身朝前面的车窗走去。他抬起手，手腕上出现一个透明的银色手环。
与此同时，车窗像是被激活般，出现画面。
不知是不是有防窥屏的功能，距离并不远，洛可可却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旋即，凭空出现两罐饮料被郁济伸手接住，走过来递给洛可可一罐。
洛可可倒没有客气，拿在手里发现还是冰的，却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周身的一切都消散般再也感知不到，只有瞳孔在急剧收缩。
只见郁济并没有回到洛可可旁边的座位，而是就在洛可可对面的空处，跳起来夸张地任自己摔在地上！
但在即将落地时，郁济似乎因为柔软而回弹两下。
郁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沙发里。
是的，凭空出现了沙发。
郁济嘴角生来翘着，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有没有笑，只见他探过来脑袋，戏谑道：“怎么？很震惊吧。你不是一向看什么都波澜不惊的吗？”
礠礠——
郁济仰头喝着可乐，一口下去后，脑袋就直直撞上洛可可的脑袋，看着洛可可的眼睛在发亮：“这就是你们古地球人的饮料吗？口感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嘴巴里炸开。”
洛可可顾不得郁济这小子没轻重，捂住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脑门，先是无语道：“那是汽水里炸裂的气泡……”
随即想到什么，猛然朝郁济看过去：“……我们古地球人？”
郁济就像一个狡黠的孩子成功恶作剧般：“你作为古地球人还真是别扭，明明沉睡了几千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却偏偏装作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洛可可怔愣，郁济这样说是指，自己是在未来苏醒的古地球少女？
那卧室里找到的身份信息是怎么回事？网络作者？不温不火的几篇完结小说？学生？
这些都是真实的自己，没有什么来到乙女游戏一说？
脑袋一阵刺疼，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银针狠狠地扎一样，却又因为针身细小、扎的速度极快，让人恍若未觉，想这刺痛地不似真实。
痛都不是真实，那什么是真实——扎地更深些吧！
越是疯狂地想证明什么，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越是抓不住，可是明明只差那么一点……
洛可可一把抓住郁济的衣领，把对方扯到自己面前，双眼充血也丝毫未觉：“那我脑袋里系统的声音，以及眼前出现的系统板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任务，找到人生价值……”
郁济被这突发情况惊的手上不稳，可乐洒在自己的胸膛，留下大片的污渍：“你太粗鲁了，早就听闻苏醒的古地球人，会因为一时适应不了现在的情况而情绪激烈，看到你还以为遇到不同……
“停停停小姐姐，再拽衣服就要被你撕破了，好好我说重点。
“你以为的系统是我们的中央电脑，在这里，每个人的大脑在生下来时就做了手术，与中央电脑连接，当然你们苏醒的古地球人也不例外，后来也做了手术连接中央电脑。你说听到的所谓系统声音，应该是中央电脑对每一个人都会下达的人生任务。
“哪怕碌碌无为当条咸鱼，只要你想并且做的满足，那么你也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在科技先进的今天，一切领域的发展都停滞不前，似乎昭示着，这就是人类发展的极限。
“那么没有全人类奋斗的大目标，中央终于宣布，每个人都要自主实现自己的小目标，也就是留下生活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自己存在的痕迹。
“所以系统也好，任务找到人生价值也好，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古地球小说看多了，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生活吧。”
郁济话落，洛可可终是支撑不住，瘫坐在座椅上。
要怎么颠覆自己的认知，才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古地球写网络小说的学生？
可是如果不是，那自己是什么？
违和感终是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洛可可认为自己就是郁济口中，那让人耻笑的天选之子。
因为古地球写网络小说的学生不是洛可可？
不，洛可可虽然很想否认，但自己好像的确写过小说。
那自己还做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失忆？
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无论是科技发展的今天，还是古地球，这都不是自己的世界。
洛可可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如果有人能看破洛可可此时内心所想，一定会感慨一句：果然是苏醒的古地球人，脑回路都一个样儿。
洛可可却裂开嘴笑了，郁济看的心脏骤速，那是人类不该有的速度。
【系统，滚出来！】洛可可内心暴怒。
……
……
然而，系统并没有反应，无论洛可可说什么，系统都没有回复。
这不就证明了，系统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一切都是游戏的一环，系统沉默，就像是考试时，监考老师不能向考生明示或暗示答案一样。
精神太过脆弱，就会迷失在这个游戏里，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古地球苏醒的人类，毕竟自己世界的真实情况，似乎和古地球极为相似。
然而，洛可可内心的违和感却是那么坚定——自己不是当今世界的人，也不是古地球人，自己是外来者，这一切都是游戏！
冷静下来，想起与郁济初见时，他头上出现的身份框。
这是不能解释的吧，中央系统还能泄露个人**吗？
洛可可缓缓收回，似乎有些癫狂的笑容，看到郁济一幅受惊的样子，坦然：“如你所见，我们古地球人都大惊小怪，我也一样，难为你多担待了。”
“……不敢。”郁济也缓缓收回表情，看着胸前白色衣服上的污渍，一时默默无言。
“你刚刚是怎么拿的饮料，衣服上的污渍也应该能轻易去除吧。”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郁济刚要伸手去除，却被洛可可倾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这是我弄的，你教我吧，我帮你去除污渍，当作给你的赔礼道歉。”
郁济终于失笑：“你说的冠冕堂皇，倒是还挺有道理。”
说着，郁济示意洛可可模仿自己。
他闭上眼睛，做出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做的功课。
“默默用精神力在心里呼唤中央电脑，在自己的精神力之内表达诉求，睁开眼吧，中央电脑已经实现了你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