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析找到老板时，叶粟已经拎着对方领口威胁他。
“我的脾气不好。你也不想哪天我能出去的时候，带你一起走吧。”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出去后究竟会不会有事。”老板轻轻拂开叶粟的手，整理好领口，淡定回怼。
敢威胁他的人很多，活下来的可没有。
等他看到百析身后的那道身影，脸色一变。
这祖宗怎么出来了！她一惯喜欢宅在家里，连那些违反规定的人，也都是抓回去处理的。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然到他这里来了，难道是跟着她前面的那个外来人来的。
虽然才过去几个小时，但外面早就传遍她不许任何生物动一个叫百析的外来人。百析比平常人香一点，即便宋诗下了命令，也有鬼怪想吃了她，没想到她全身而退。
有了前车之鉴，老板也不敢小瞧百析。这可是大BOSS指定保护的人，她自身能力又强。老板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挺好，偶尔还可以吃吃自助餐，他可不想过回以前那种饿到昏迷的日子。
叶粟的力气很大，有些BOSS都招架不住。没想到这老板轻而易举就挣脱开了。
叶粟刚想继续对老板动手，就听见百析喊她，“叶粟。”
叶粟转身，粗略扫了几眼，没看到什么伤口，但还是确认一下，“没受伤吧？”
“没有。”百析走到叶粟身边。
“来得正好，刚好缺个人手。”叶粟又盯回老板，“这老板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倒挺大。”
怕百析不信任她，她将这件事的利害给百析掰碎了讲，“我们是超市的员工，没有离职合同就要永远留在这里。虽然恢复自由身会有一定的危险，但不恢复一定会死在这里。那……”
叶粟难得一次性讲这么多话，她感觉自己在百析面前总是怕说少了，万一哪个点没说到，百析因此受伤怎么办。她那脾气有时候连队友都受不了，但在百析这她会尽量忍住，还总是不由自主地照顾她。这一切的不合理，她归结为眼缘。
“谢谢，我明白。”百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别人的好意她会领，后面也会还回去。
“先礼后兵，既然你不想和平解决，那我们……”
叶粟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打断，“谁说我不想和平解决了。我就挑衅几句而已，你一直动手。到底给不给鬼改过自新的机会啊！”老板委屈，但老板要说。
“那你现在给我们签离职合同。”叶粟毫不留情。
这鬼怪说得好听，要是百析没来，说不定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别以为她没看到这老板的变化。后面看到百析出现，她才知道这老板是在顾忌百析。
果然，厉害的人就是不一样。别人第一次进副本，震慑鬼怪。她第一次进副本，苦苦探寻线索，辛苦躲避鬼怪。
“可以，但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虽然是说你们，但老板却直直盯着百析。
“不行。”百析还没说出来，叶粟抢先一步说道，“你不同意，我们也有的是办法出去。想用这件事提要求，想想就好了，别把自己给骗过去。”
叶粟好歹在这闯了几年，不说成为顶级大佬，至少在碰到解决不了BOSS的情况下能全身而退。
在副本，答应鬼怪的请求，是大忌。
不管它是不是好鬼，你有没有帮助它。当你答应的时候，你们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一起。你是它的替死鬼，它成为你。
所以，叶粟不同意老板的请求。哪怕今天不是百析，她也会阻止。
叶粟和百析解释了原因，百析看向老板，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老板慌张摆手，连忙辩解，“我没有这个想法，我不敢的。”
“是吗？就算你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但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如果我答应了，你随时可以取代我。”百析没有被他的态度打动。
态度可以伪装，行为举止可以伪装，但这种板上钉钉的可不能。就算赌，她也从来只会为自己，不会为别人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老板思索片刻，咬牙说道，“你们这些外来人和我们一样，可以无限次订契。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限制，但我们不能直接伤害你们，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抢夺你们的身体。除了契者，其余人我们都动不了。”
他也是看到宋诗离开了才敢大胆说。要是宋诗还在，他还真不敢提，毕竟这是鬼怪的机密，在场的鬼当然是越少越好。要是成功，值了。要是没成功，就算他命不好。
既然老板都这么有诚意了，百析也不能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
“我不贪心。我只要一个没生命体征的外来人就行，但必须完整，我可不想费力修复。”
“死的也可以？”百析状似无意发问。
“一般是不可以的，但能借助外力。”老板沉浸在快要出去的喜悦中没有多想，没动脑就直接说了。
“外力？看来你还隐藏了一点小秘密。”百析浅笑，“说话留一半，是不信任还是诚意不足。既然如此，你另寻高明吧。”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也要给我留一条活路啊。”百析本来都快答应了，临到头又因为他这张嘴反悔，老板急得直拍嘴，他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他不是不能说，但他有希望出副本，没必要说那么多，至少给其他兄弟留一条活路。
“你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想必也有些不舍得，我们就先不打扰你。至于出去，我们另想办法。”
百析给了叶粟一个眼神，叶粟秒懂，挽着百析作势离开。
“别走别走，我们不都快说好了吗？”老板伸手拦住百析她们，脸上写满犹豫。
百析知道，老板的心理防线已经降到最低。只要她再刺激一下，马上就能知道他隐瞒了什么。
“帮忙可以，但要毫无保留。连承担什么风险我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更何况，我们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换个老板来对我们的影响肯定没有你大。”
老板终于妥协，“按常理来说，我们只能和活着的外来人订契。想出去的同伴太多，最后存活的外来人又少。那些失去生命体征的外来人要是活着，又能多几个兄弟出去。”
“于是，大家开始了各种尝试。发现订契后，除了契者本人，兄弟们还能上到失去生命体征的外来人身上，且没有限制。还能用他的身份进入副本……”
“契分为自由契和同生共死契两种。自由契，一方死，另一方无影响。同生共死契，任一方死，另一方也会死。”
“所以，我想请你和我订同生共死契，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害你了。”老板毫无保留地说完了，他不敢再欺瞒百析。
叶粟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老板透露出的信息打乱了她的思绪，让她不知从何问起。
她们现在才知道这个信息，这期间有多少鬼怪成功可想而知。难怪许多人从副本出来后慢慢变了，但一对记忆又答得上，他们还以为是生死线走一遭的原因，原来是这样。
叶粟还沉浸在震惊中，百析的话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我答应你，但不是同生共死，是自由。”
“你答应他干嘛。你才进副本身上没有道具，他都不知道活了多久。这个契的内容全都是他说的，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骗你。他这么了解这个东西，要是钻点空子反悔，你后悔都来不及。”叶粟压低声音，劝阻百析，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我有把握。”百析明白叶粟的担忧，但她从来不会故意欺骗别人。她既然让老板说出一切后答应订契，就绝不会反悔。
“你有什么把握。我知道你厉害，但副本不缺厉害的人，光厉害是不够的。”叶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例子。有能力的早早被招揽，不同意的长眠于副本。
叶粟看着百析，认真叮嘱，“百析，永远不要高估自己，低估别人。只有藏拙才能走得更远。”
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百析有些不知所措。
她乖乖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
叶粟这才发现，百析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
“做人要有信用。我已经答应他，不会反悔。所以，我只能下次再听你的。”百析解释。
“两位，两位。要不咱们先把这个离职合同给签了。”老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赶紧插话，生怕百析改变主意。
虽然他很想抱大腿，但百析明显不给他这个机会。能出去就好，他也不奢求那么多了。
外面的天地，我来了！老板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美好生活了。
“签肯定要签，但不止我们两个人。”
百析的话引起了老板的警惕，“什么意思？”
怎么想出去这么难啊，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给他个痛快！这样高兴一阵慌一阵的，他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
老板一脸懵逼，旁边的叶粟倒是懂了。她之前独自一人找老板的原因就在于此，她打算等老板同意后带这超市里的玩家一起走，但想象总是美好的。
百析已经和老板做了交易，她不可能让百析操心那些，所以她就没提。
没想到……呜呜呜。
百析果然是合她眼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