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说了当时案件的许多细节，都记录在档案里面了。
他用刀杀了刘松，然后把他拖到旁边，把自己准备的袋子拿出来，把刘松装进一个防水的黑袋子里面，就这样在黑夜里背着尸体去了精明制药厂。
在精明制药厂里放着他们干活时用的圆盘锯，空荡的工厂里只有一盏橘黄的暗灯忽明忽暗。
“咚！”一声闷响，陈源把袋子丢到地上，他从临市市里硬生生背到郊区，走了两个多小时。
外面的风还有些刺骨，陈源身上穿着的棉袄已经露了里面发黑的棉花。
他将里面的圆盘锯发动起来，想起来了当时陈又行发给他的视频。
袋子里的血已经积了不少，陈源拉开袋子，将刘松拖了出来，圆盘锯刺耳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尤为清晰。
这里自从年前他们干完最后的材料之后就一直空着，东西也没有人收拾。
陈源看着瘫在地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刘松，他有些迟疑，人已经死了，他还需要再像那样把人分尸吗？
“得把事情闹大，警官才会看到这件事，不然这不痛不痒的，什么时候才能查到我们被欠的工钱。”
“做就是要做彻底。”
陈源想起了当时陈又行的话，看了一眼手里飞速旋转的圆盘锯，他闭了闭眼抬手将锯子抬起来。
“噗哧！”
血溅了一地，也沾染了陈源的衣服。
温热的液体溅在陈源脸上，他用手一抹，艳红色的血迹在脸上炸开。
地上的血飞溅了很远，有了第一刀，似乎第二刀第三刀都下得更容易了。
他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锯子割到骨头发出尖利声响，先把头割下来，然后从脖子开始，将整个身体分成左右两个。
也许是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结局已定，那自己就做一个彻底的恶人吧。
他将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换成之前准备的一件干净单薄的衣服，将其中一半尸体重新放进袋子里，把头也放进里面，背着重新返回了临市中央公园，凌晨两三点的中央公园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候的中央公园刚建不久，监控之类的还没放全，陈源大大咧咧的走进中央公园，丝毫不避讳那少得可怜得监控。
他甚至希望警察能够赶快抓到他，这样他就不用再杀人了。
他将那半尸体丢在中央公园里面还没有种上草的土堆下面，用土欲盖弥彰的盖了盖。
还有那不知为何突然经过的爆米花的车，响着“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的童谣，恰巧被录音笔录了进来。
在发现第二个半具尸体的时候，档案上并没有记录有发现录音笔。
十二年前中央公园发现刘松半具尸体的事情瞬间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以至于在中央公园发现第二具的时候显得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十二年后的这件案子里发现的录音笔里面放的是《小燕子》，如果说当时录音笔里面的童谣是偶然录进去的这件事没有公开，那很可能这次的凶手就是在盲目模仿当年的案子。
只不过档案里对当时的两半具尸体的记录里面没有对两颗头进行剥皮。
当时被陈源杀的两个人，一个是刘松，是欠陈源他们工钱的老板，还有一个是杨炼。
楚霖翻看杨炼的档案——
杨炼是杨侦的父亲！
如果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嫌疑最大的除了陈骁就只能是杨侦了，但陈骁已经死了。
他若是因为当年陈源杀了自己的父亲想要报仇，那又为什么不是对陈骁动手，而是杀了是陈又行？虽然现在对于杨侦杀了陈又行这件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除了这个情况似乎没有其他的猜测了。
但看当时杨侦的杨侦，好像对陈骁了解的并不多，或许陈骁的死跟杨侦没有关系……
楚霖出了档案室，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他拿出手机给白瑶打电话。
“白瑶，把杨侦再带回来审讯。”
“老大，杨侦发现我们了，我们……跟丢了。”
“跟丢了！？”
“对不起，老大。”白瑶的声音已经颤得不成样子。
“在哪里跟丢的，位置发我，我马上过去。”
楚霖收起手机，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楚队！”江留川在门口叫住楚霖，“我也去。”
楚霖抬眼看了眼江留川：“你去做什么？”
“说不定有用呢。”江留川十分自觉的上了楚霖的车，“再不济我也是法学专业的优秀生，在警局也经过体能训练，实在不行我给你们喊救援。”
楚霖没时间听他在这里贫，上了车发动起车子直接从警局蹿了出去。
“我去！”江留川没见识过楚霖“高超”的车技，被猛得闪了一下，急忙抓住窗户上面的把手，“楚队，你技术够可以啊，要是被交管部的看到了，多少得给你贴几张条。”
车子如同暗夜中的夜魅，一闪而过，楚霖看着手机上白瑶发来的位置，直接打电话给李樾。
“喂，楚队。”李樾声音里带着疲惫，显然是刚睡下不久。
“我现在发给你一个地址，五分钟之后把周边的监控情况全部发我。”
“五分钟！？等等楚队——”
还没等李樾说完话，楚霖就十分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江留川不禁调侃道：“李樾估计要骂娘了。”
楚霖对于江留川的调侃表示并不想搭理。
“楚队，你不会对嫂子也这么说话吧？那嫂子不得一天扇你八百个巴掌！”
楚霖被他吵得头疼，一个急拐弯，把江留川甩到了车窗上。
江留川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楚队，你能不能悠着点。”
楚霖在前面的红灯下停下车，翻着手机上李樾发过来的监控视频看，监控视频还没看完前面的红灯就已经变成了个位数的倒计时，他把手机丢给江留川，言简意赅：“找杨侦。”
手机上是四格监控画面，江留川用倍速看，空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打着呵欠，眼睛却不离开手机屏幕。
在左上角的一个监控中，一个人影突然经过，他戴着冲锋衣上的帽子，正打了一半呵欠的江留川硬生生憋回去了后边部分，将监控视频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由于监控视角的问题只拍到了那人的一半身影，他降下倍速又看了一遍，那人在过路口的时候偏了一下头，面容在这时候露出来了些许。
但灯光太暗了依旧看不清楚。
“楚队，你看这个是杨侦吗？”
楚霖开车之余瞥了一眼江留川递过来的手机上的画面——
一个黑色的人影，带着衣服上的帽子，微侧着脸，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但楚霖看着这个跟陈骁极度相似的背影，他甚至能百分百的确定这个人就是杨侦。
“是他。给李樾打电话，让他把这条路上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
“是。”
楚霖看着拍到杨侦的那个监控画面里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好像是临阳大道那边。
他准备在前面调头，开向临阳大道，刚准备调头，楚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留川给他接通按了免提键，苏晓远的声音一下就在车内响亮起来：“老大！我们找到杨侦杀人的凶器了！这里还有很多动物的尸体，还有……”
苏晓远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恶心的东西难以开口。
“什么？”
“好像是没收拾干净的碎尸块！”
楚霖一惊，瞥了眼江留川，后者十分有默契的向他点点头，楚霖继续问：“你们现在在哪？”
“在杨侦楼下。”
楚霖猛踩油门，尾灯的红色划出一道残影：“我马上过去。”
江留川的手机刚给李樾打过电话去：“喂，江法医，什么事？”
楚霖一把拿过江留川的手机：“盯好杨侦。”
一句话，说完就挂了。
幸好凌晨没什么车，楚霖用明显超速的车速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杨侦楼下，商然正站在外面扶着墙，脸色苍白。
“老大。”
“怎么了？”
商然摇摇头：“没……没事。”
江留川看着商然的模样，拍拍她的肩：“在外面透透风吧小姑娘，我跟你们楚队先进去了。”
“他们在地下室，右拐第一间。”
江留川走在前面，向她挥了挥手。
两人刚走到地下室门口，就看到苏晓远趴在地上，把手伸到一堆什么杂物下面：“这里好像还有一块！”
他把东西从下面掏出来——是一块很小的碎肉。
“给我看看。”江留川带上手套，将苏晓远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确实是一小块碎肉，只通过肉眼看也能知道这块碎肉应该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可以很直观的看出来碎肉的水分损失了很多，表面已经开始发干变皱了。
“江法医，这是我们在这里找到的碎尸块。”白瑶将他们找到的装在袋子里的碎尸块交给江留川，能找到的碎尸块并不大，都跟米粒差不多，最大的也不过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这么小能被你们找到也不容易。”江留川递给白瑶一瓶鲁米诺试剂，“喷一喷，看看到底有多少血。”
白瑶接过来正准备对着地面喷，又被江留川急急地叫住：“省着点用，我就带出来了这些。”
“好。”白瑶从这间地下室的中心开始喷，被喷到的地方开始逐渐的变色。
楚霖皱起眉来，看着逐渐蔓延开来的蓝绿色荧光像是要把整间地下室都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