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了一个星期的马桶后，靖处事终于通知我刑满释放。
我放下手中的刷子，虔诚的双手合十，一定是我的真心感动的上苍，才能结束这满香人间的日子。
这马桶刷的我人麻了。
我从马桶堆里走出来，而靖处事默默后退了一步。
呵，懂不懂什么叫沉淀。
“宗主有令，让你今日回去沐浴焚香，明早再来宗主峰报到。”
“好的，靖处事。”
回去后我直接躺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一早，我穿着沉淀了一个星期的弟子服，让云若川送我到宗主峰。
他对我的嫌弃愈加明显，送我下来后就对着他的剑不住的叹气，像是他的剑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暗笑其太俗气，不懂沉淀的含金量。
“你别过来！”我第一次听见靖处事大声讲话，甚至还带着一丝慌乱。
我不解道：“靖处事，我来向秦宗主报到了啊。”
“你你你.....怎么这么臭啊。”他捂着鼻子皱眉道：“你怎么能这幅模样来见秦宗主！”
靖处事把正欲回去的云若川喊回来，让他带我回去洗澡，想了想，让他找个女的看着我洗，一定要干干净净的才能进宗主峰。
云若川面露难色，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我自然是不肯回去，我还没有看到那个姓秦的，好好埋汰她一下，这就走了？
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使是云若川这样的内门弟子，都能跟拎小鸡一样拿捏我。
只是拿捏的时候不要露出那么嫌弃的表情啊！按照辈分，我可是你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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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的，监督我洗澡这件事落在了苏歌头上。
在我泡完第三桶水后，她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了，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我深刻怀疑她这一个星期消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身上的异味，不是讲动物的嗅觉都很灵敏么。
之前说的多么真诚要和我做朋友，我就几天没洗澡而已，啧啧啧。
靖处事又差人送来了新的弟子服，并将沉淀了一个星期的弟子服直接原地烧成了灰。
我眼见这火焰吞噬了陪伴我一个星期的衣服，心里不免生出兔死狗烹之感。
修仙之人都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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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照着心法先练习吐纳，调整呼吸节奏，感受天地灵气的交互之道。”秦宗主扔了一本书给我。
我打开所谓的心法看了几页，里面无非就是教怎么呼吸的，抛开杂念，感受天地云云。
胡乱的翻了几页，无意间看到一句话：“内乱心者，观心,观己,观自在。”
我翻回书的封面一看，书名叫玄清心法，笛柘著。
“你怎么了？”殿上的秦宗主突然问。
我闻言瞬间松开紧紧攥住的手，而后慢慢磨平纸张上的褶皱。
“没事。”
我捧着书，一字一句的看，偶尔会看到一两句似曾相识的话。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抬头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一股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我一下承受不住，痛苦的捂着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控制不住眼泪。
我控制不住呼吸。
我不该来这的，我不该来这的！
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
我表情木然的向殿外走去。
秦宗主仍坐在殿上默默的看着我，不出声也不制止。
我如没了思想的行尸走肉，一直走，走到了山峰断崖处。
底下是数不清的烟雾环绕的众峰，剑峰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座。
我向虚空迈步，天地颠倒，天空被我踩在脚下，巨大的山峰从头顶向我压来，我抬头看见愈来愈近的大片绿色，视野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清每棵树的样子。
“秦宗主是这样教你御剑飞行的么。”轻快的声音在我耳朵响起。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下，但实际不是车，而是软乎乎的人。
不，应该说是软乎乎的狐狸。
我像个树袋熊一样被她抱个满怀，趴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的温度，突然感觉十分的委屈。
原本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又添上了几条新的。
我想我此刻一定很狼狈吧。
“你带我下山吧，我不想呆在这了。”我闷闷的说。
“你不要龙刃了？”风声猎猎，但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近的像是在我灵魂深处和我对话。
“不要了。”我停顿了会：“要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好，我送你下山。”
“你不怕秦宗主责罚么，就这么放我跑了。”
“你不过一个凡人，放走了又没有什么损失。”
我默默闭上了眼睛，是啊，我只是个凡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苏歌突然停下，身后靖处事的声音响起：“你们要去哪？”
我转过头去，看到靖处事双手背在身后踏空悬浮，挡在苏歌面前。
“弟子苏歌送一二姑娘下山。”
“许一二是宗主的弟子，没有宗主许可，不准离开宗内半步。”靖处事冷冷的说道，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故意释放出的威压。
唉，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和你回去。”我认命地从苏歌身上下来。
“今日你且随苏歌回剑峰，明日卯时按时去宗主峰报到。”靖处事面色缓和了些，说完转身离去。
我和苏歌面面相觑，这算什么？就非要把我留在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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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躺在院中石桌上，两眼望青天，看那云海天阔，竟生出被囚禁的感觉。
我向来认为自己是自由的，不论什么时候。
像这种受制于人的时候，的确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咕咕咕”，肚子不识趣的打断我的思绪。
想来华师姐都下山好久了，这几天都是苏歌给我送饭吃，不是我懒，是姓秦的那厮每日拖堂，害得我每次回来后五谷堂都关门了，只能让苏歌提前给我打来。
今日好不容易那姓秦的因为有人拜见她，让我提前回来了，但我仍是不愿意去五谷堂。
别问，问就是怕苏歌给我带饭回来看我吃饱了，浪费她一片苦心。
“你既然回来了，怎么自己不去吃饭？”
叮～您的饿么了外卖到啦～
我立马跳下桌子，接过苏歌手里的饭。
“嘿嘿，我想着今天减肥，准备不吃的，既然你送来了，那我也不能浪费粮食。”
“今日秦宗主教你什么了？”
“我没注意听。”我夹起一根鸡腿，随意回道。
“如果那些弟子知道你上秦宗主的课都不听，不知是什么心情。”苏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讲的东西都云里雾里的，晦涩难懂，实在是听不懂。”这鸡腿太香了。
“她没有教你练剑么？”
“教了啊，我嫌剑太重了，拿不动，就没学了。”我继续啃着鸡腿。
苏歌少有的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
“你这样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逐出师门吧。”
“那我真是高兴还来不及，赶紧让我滚吧。”我恨恨的放下骨头架子：“这破地方我真待不下去了。”
“还是宗门内最舒服啊，灵气充沛，光是待着都神清气爽。”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谁说这么扫兴的话！
池晓大步流星的推开院门，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
“一二姑娘，近来可好哇～”他热情打招呼，十分坦然地坐在仅剩的石凳上。
听苏歌说这厮最近带着他身后两双胞胎美女下山玩了好几天，看样子是今天才回来。
真是世风日下。
“一二姑娘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他关心道。
“大姐，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想干嘛就干嘛么？”我脱口而出。
池晓愣住了，他身后的双胞胎姐妹也愣住了，苏歌看看我，又看看池晓。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咽了口口水，找补道：“额。。。我的意思是。。。这个。。。关键的问题啊。。。是找到这个。。。额。。。问题的关键。”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