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啊,我能联系到那边的人,不过那边的人……脾气不太好”下班路上卢林凑近他低声说,“你也知道,咱们这种情况信即有,不信则无,所以要是等那些人来了……你懂的啊。”
江锦点头,他说;“我明白的,只要他们能来就好,谢谢你了。”
卢林:“客气啥,就等着呗。”
他们约在这周末陆林会把人请过来看看情况,眼下下了班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
卢林悄然打量对方,之前江锦答应了他这件事情,卢林还有点意外,想着多点时间准备好,没想到江锦会主动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定下来。
江锦前段时间的神色还好,最近又开始憔悴起来了。
卢林没忍住,还是问:“那个,我问一下,你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一落江锦身形肉眼可见僵硬,卢林心道:果然。
他问:“这几天那东西对你干了什么?”
“没有”江锦下意识否认,顿了顿他又说,“我……挺好的,谢谢你卢林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跑进楼道。
这个点外面已经漆黑了,今天他们还被主管特意留下来加了会儿班,一进楼声控灯应声亮起,江锦跑过几层楼,在某一层的声控灯毫无预兆闪了闪。
这一闪特别熟悉,就像在家里不受他控制的灯泡一样。
像是无声地催促。
江锦发现那东西呆在他家里的时间越长,能操控的东西越多,操控的范围就越大。
并且自从那次他被强吻过后,对方的样子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每天江锦都难逃这么一次,那东西甚至往越危险的地方去。
事情发生成这个样子,江锦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抗,但很显然没什么效果。他发现了,只要他有想要出去住的念头,不论是住在哪里半夜都会被那东西弄回家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命还在,但是那东西也不是吃素的。
江锦爬楼梯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在他站在门前那一瞬,大门就开了。
屋里漆黑一片,他一步跨进门。
他被摁在门板上,面对冰冷的门,背后的东西却更凉。
熟悉又冰冷的触感落在他的后颈,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道不似轻盈,是重重碾过他的后颈,一路上移,到耳根,耳廓,再到唇上。
他的下巴被捏着,那东西让他以面对门的姿势回头,又用不容他挣脱的力道掐着他的脖子令他张嘴,随后吻了下来。
那东西每一次的吻都很凶,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江锦每次都有一种自己随时可能被吃下去的感觉,呼吸渐渐艰难,嘴巴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的神色开始变得迷离,整个人越来越无力。
就在他感觉他快要憋死时,那东西松开了他。
江锦:“咳……咳咳……”
被松开后,江锦缓着气,那东西也分出一丝力轻拍在他的后背上,江锦眼睛咳得通红,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他生无可恋道:“你……这是想憋死我吗?”
周围的凉风静默一瞬,慢腾腾包围了他,还围着他转圈,似乎在安抚。
江锦:“这个天气……我不热。”
感觉到那东西松开禁锢他的力道,江锦往里走摸到了客厅灯的开关,他摁开,客厅亮起的同时,他余光见其他地方的灯也一并亮起。
江锦微微皱眉,十分无奈道:“我现在不去厕所不去卧室,开了灯浪费电啊。”
那东西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沉默一会儿,除了客厅的灯,其他地方的开着的灯光啪一齐灭了。
江锦坐在沙发上仰头揉了揉眉心。
不多时肩膀和腿部都感受到了力道,不轻不重,落下的很有规律,也很舒服。
就是在按摩一样。
江锦越觉得头疼。
他之所以这么坚定选择想让人过来收了这玩意儿,大部分还是因为这东西真的亲过他一次以后就上了瘾,每天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这么一个霸道窒息的吻,吻过之后还各种动手。
江锦能接受这东西住在他家里占地方,但是不能接受他被这东西占便宜。
更别说是他连这东西叫什么,原先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江锦觉得憋屈,还不如找人弄清楚这玩意儿的源头在哪里,但他一面又忍不住心软。
因为这东西欺负过他之后,又会做些类似这种给他放松的活。
这东西大概是能听懂他的话的,江锦有时候都觉得这都不是个怨鬼,特么跟个活人一样。
除了不会说话,做的事情有时候比人还狗,偏偏江锦还拿他没有办法,这让人更生气。
过了一会人江锦起身:“我去洗个澡。”
说完人还没走到厕所,里面的灯自动亮起,江锦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汽蒸腾,江锦闭眼还没享受一会儿,感受到一阵微凉突然睁开眼,他脸色通红,语气跌宕:“你给我出去!”
被他骂的东西恍若未闻,依旧固执地围在他身边,但却不做什么。
浴室里的灯明亮,肉眼可见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东西就算不出声,不做些什么,单凭这熟悉的阴风作祟,江锦就能想象到另一个人站在站在不远处,拥有这么大存在感在一言不发注视他洗澡。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的时候江锦简直要炸毛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观赏过洗澡。
浴室里面有一面镜子,他洗澡的位置稍微偏一点,他是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
以前听过的鬼故事都有说过一个人呆在厕所里洗澡洗脸什么的,要是认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可能会乱动。
就像见了鬼一样。
江锦这是真的见了鬼。
他第一次发现这东西还有这个癖好时,第一反应并不是害羞,而是吓得半死。
特别是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的久了,浑身都开始发毛,只觉得洗澡水的温度都不热了,吓得他草草冲完就出来,回到被窝里。
然而这个被窝……也是鬼的被窝。
简直要吓死。
那一晚上精彩极了,江锦第二天上班差点在车上睡着。
那东西现在听着他隐隐含着怒火的语气,放在架子上的沐浴露什么的突然全部掉在地面,江锦目光颤了颤,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慢慢地这股恐惧消散了点。
那东西出去了。
还好,还是能听进去的。
刚开始江锦的确吓得半死,后来这东西估计看出了他的反应,虽然每次都会这么来一遭,只要江锦很凶,对方就会走。
事实上江锦每次都很凶。
江锦洗完澡出来后,那东西把他的头发吹干,躺在被中,江锦侧躺着,突然低声开口:“你上次说的‘你’是什么意思?是你留在世间的怨念,都来自于我吗?”
他们晚上睡觉,窗帘和窗户都关的好好的,这东西大概也有自己的占有欲,只要在家里,江锦呼吸的空气,吹过的风一定要来自于他。
江锦没睡,他朝着窗户的那边侧躺,睁着眼。
话音一落窗帘随风飘起,似乎意味着某个东西的回应。
接着江锦目光一顿。
他看着窗帘吹开落在玻璃上。
玻璃上不知何时晕染了一片水雾,有东西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字。
江锦的眼神很好,对方的字迹工整清晰,江锦看着,念出声:“只有……你?”
就只有三个字,只有你?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锦:“也就是说,你的执念,全都来自于我吗?”
窗户上没写字,过了一会儿,江锦又低声说:“为什么是繁体字?”
他原先其实对繁体字并不是很熟悉,还是大学的时候碰到郁茗,对方很喜欢写繁体字,据郁茗自己说,他的家族一向都用这类字体,他又和人相处久了,自然认得这类字体。
对方第一次用繁体字写你的时候江锦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锦:“你这用繁体字……该不会和郁茗有什么关系吧?”
听到郁茗两个字,江锦感觉到周围抱着他的力道更大了一点,然后他的耳侧微微刺痛,似乎被咬了咬。
江锦有点慌乱,但很快反应过来:“别的吧,肯定是我瞎说的……郁茗怎么会对我这么耍无赖。”
他说着,嗓音里染了困意,这段时间和这东西相处久了,慢慢地他的睡眠质量比之前稍微好了点,偶尔心口中空落落的感觉也少了点。
等他真的睡熟了,房间内另一个东西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半晌屋内的黑雾重聚,在他身侧凝结成一个人人影。
那个人影以侧坐的姿势低头注视他,半晌弯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江锦无意识翻了个身,面对人影。
江锦这段时间噩梦少了,美梦倒是罕见多了起来。
江锦有点奇怪,不过他做的这些美梦和他日常生活一点都没有关联,并没有哪里可以追究的程度,而且在梦中,他总是很轻松,有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心情很好。
那一场大梦恣意的少年郎落在他心底,江锦有时候回忆起来,心底还会被这种人感叹到。
实在是太帅了,他有一种由心底的佩服。
后来他几次在梦中,都梦到了这个人。
少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江锦在梦中似乎是这位少年将军的好友或是玩伴,偶尔他们会坐在一起闲谈,温一壶茶,两人品茶对坐。
对方一直在说些什么,江锦却梦的不大清晰,连对方的声音都没记住。
他们也会一同出门游玩,这个梦境给人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江锦总觉得自己在这一个梦中品味了从前到现在从来没有机会接触的世界,还是以这么真实的体验感来经历。
集市逛荡,高楼对坐,并肩骑马,这些都是推溯到古代的生活,江锦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经历了这么一场。
他梦到一次他们经过集市时对方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递过来的时候对方似乎说了什么,江锦无论怎么仔细听,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直到他被闹钟吵醒。
沉着脸看着闹钟,最后认命爬起来。
这些梦境很快被抛到脑后,不过他今天出门跑外勤的时候看见街头有人扛着一串糖葫芦,鬼神差地他叫住了对方,买下了一串。
拿着糖葫芦回了公司,卢林有点意外:“你竟然买糖葫芦了啊?”
“看到就买了,现在这种还挺少见的。”
卢林点头:“那倒是,不过现在都是固定摊位,一般在学校或者闹市会多一点。”
江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糖葫芦看,问:“你要吗?”
“真的给我啊”卢林搓了搓手,正想接过,就见江锦把糖葫芦拿了回去。
卢林:“?”
江锦:“嗯……我想了想,还是想自己吃,不好意思啊。”
卢林:“没事啊,多大点事。”
江锦:“嗯。”
他就是突然想到梦中那一幕,那个少年将军把糖葫芦递给他的时候,嘴角是弯着的,应该是在笑。
梦境中的他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闹钟吵醒,现在手里拿着了,他盯着糖葫芦看了一会儿,咬了一口。
味道酸酸甜甜的,不过山楂比他以前吃过的糖葫芦甜一点,不会那么酸。
江锦觉得自己又抽风了,可能是受了梦的影响,醒了后无意识做一些有关梦境的事情。
他请卢林请的人,大概在周六上午十点钟过来。
当天卢林先把江锦叫到自己家里。
江锦废了好大劲才从自己家里出门来,此刻待在卢林这里和另一个人面面相觑。
卢林轻咳:“小锦,我介绍一下,这位呢,叫做郁瑜。别看他年纪小,但能力可强了,相信他一定可以的!郁瑜,这是我朋友,江锦。”
江锦目光落在郁瑜身上,他冲郁瑜微笑:“你好,麻烦你了。”
这位被卢林称作能力超群的郁瑜长着一张娃娃脸,他背后还背着书包,穿着一身学生气的衣服,气质格外温和稚嫩。
特别是看起来似乎完全和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一行没什么搭噶。
郁瑜和他对视,也同样微笑点头:“你好,放心吧,交给我。”
看他扯着书包肩带说,江锦点了点头,又说:“郁先生年轻有为啊。”
郁瑜:“谬赞了。”
二人对视,江锦在打量对方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对方在打量他。
这种眼神很微妙,但也很明显。
江锦这么打量对方的原因不单单是对方的穿着和工作不相符这一点,还有就是这位“大师”的名字。
江锦顿了顿问:“郁瑜先生,冒昧问一句,您的姓是不是忧郁的郁啊?”
郁瑜点头:“是啊,江先生怎么知道的?”
江锦心说真的啊,他在听到对方的名字时第一反应就是在猜不会和郁茗同一个姓,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
郁瑜目光落在他身上,又说:“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您有点眼熟。”
卢林闻言说:“这么巧吗?小锦,你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江锦缓缓摇头,说:“没有。”
他记忆力还行,郁瑜这样的他应该是没有接触过的。
这个话题由此作罢,江锦正准备带着郁瑜过去,走了几步卢林突然说:“对了啊,就是我之前说的,小锦他有块玉佩,应该是保着他的。”
郁瑜:“我能看看吗?”
江锦点头,从兜里掏出这枚玉佩,郁瑜的脸色变得十分奇怪。
他问:“江先生,我能问问,您这枚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吗?”
江锦:“可以,这是我同学的,他去世了,之前有人让我过去收拾他的遗物,这不是我的。”
郁瑜又问:“您的这位同学,是不是叫郁茗?”
江锦一愣,点了点头。
郁瑜:“……还真的是啊。”
他的目光落在江锦手中的玉佩上,又说:“难怪我觉得眼熟。”
“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江锦心念一动,问,“您也姓郁,莫非您认识郁茗?”
郁瑜点了点头,他满眼复杂看着江锦:“郁茗是我表哥。我们这一家子都姓郁。”
“原来是这样。”
卢林:“那认识真是巧了啊,我就说啊,这玉佩第一眼看过去就是有灵,难怪是郁家的东西。”
郁瑜指着玉佩问:“我能拿一下吗?”
江锦:“当然可以,本来就是你家的。”
郁瑜握着玉佩,江锦见他的神色一直不大轻松,又问:“怎么了吗?”
郁瑜摇头,把玉佩还给他:“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先带我过去吧,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让他这么一个十八岁出头的年轻人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江锦直觉这玉佩来历不凡,一定很贵重,他想等这次郁瑜解决完他家里的事情,他就把玉佩还回去。
之前因为被那东西缠着,又加上工作上的加班,他一直没有时间把郁茗的东西还回去,现在郁瑜过来了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万字啦~等等榜单~大概周四之前不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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