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江锦亲眼看着自己的衣摆翘起,如果屋内还有另一个人,恐怕另一只人只会看到江锦衣摆翘起的弧度异常明显,可能会被吓一跳。
事实上江锦已经震惊了。
他这几天反复在害怕到疑惑到摆烂之间反复横跳,如果他像刚才那么无所畏惧对着那东西喊,那说明他已经害怕到某一种程度,彻底开摆,也不管后果是什么。
反正这东西会一直跟着他,与其被压制的死死的,还不如先呈呈口舌之快,反正横竖都是死。
这东西不仅能折磨人的身体,对人的心理也是很大的折磨。
一旦人心底开始无所顾忌,其实也相当于不畏惧生死,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过现在的发展,又超出了江锦的预期。
……这凌空拉他的衣摆,又是什么鬼。
他歪头看着这一幕,对方看似只是拉着他的衣摆,然而江锦尝试挣扎还是动不了,看来那东西依旧和之前一样。
但这么一个鬼,能这么拉着他的衣摆,尤其是在江锦这么不知死活控诉之后,会有这样的反应,着实给人不小的冲击力。
特别是这样的动作,除却力道,单单看上去不像是要对他干什么,反而……有点像是在撒娇。
救命。
撒娇。
这个词怎么能用在这东西身上。
江锦感觉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始创新高,他一半在害怕和挣扎中,另一半却跨越到眼前这倒霉玩意儿还能用这种方法卖萌给他看的事实内。
来来回回反复消化,他不动鬼不动。
他尝试着挪步发现能走,看来这东西虽然不让他抽开衣摆,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他把剩下的菜打包好放起来,花了那么多钱,这些东西说什么他都不会白费。
他收拾,那团黑雾跟着他走,一人一鬼满屋子乱转,这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简直了。
江锦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弄好了一切,他坐在沙发上,那团黑雾也坐在一边,他的衣摆还翘着,昭示着存在感。
江锦没理对方,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腰窝被冰冰凉凉的东西戳了一下,差点原地起跳。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警惕地看着对方:“你干什么?”
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但头顶的灯光又闪了闪,像是在对他说“理理我。”
“……”江锦,“……………………”
他反复确认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并且在心底打磨了好久,才问出口:“你……到底是为何找上我的?”
他问出了从始至终都很在意并且疑惑的问题,都说人不会无缘无故被鬼找上,如果被找上缠上,那这鬼一定和这人有很大的渊源,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而且一般来讲鬼的怨念越大,存在感越强。
他眼前的这个,除了看不清前世长相都快成行了,那生前得和他亲密成什么样子。
江锦思来想去,他是个孤儿,没什么七大姑五大姨,甚至都把小时候呆的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明白。
于是他只能干瞪眼请求对方开口,知道了对方所在一的执念是什么,好好了去了,才能送对方离开。
江锦问出口后,对方没有立刻答复,江锦也不急。
长久的沉默过后,头顶的灯光啪暗了下来,他眨了眨眼,一瞬间被黑暗侵袭,还没适应就感觉一道无形之力摁在他的肩膀上,他不得已躺了下来。
江锦:“……”又来。
没了灯光,江锦做什么都看不清,也更加让对方肆无忌惮,不一会儿江锦内心的恐慌,慢慢放大,明明开着灯和这鬼东西对峙都没什么,灯一暗下去他直接怂成一团,也顾不得需要答案这件事情。
冰凉的气息落在他的耳边,慢慢下滑又蹭过他的脖颈,再到锁骨。
再往下……
对方这次没有禁锢他,江锦还能动,他无力蹬了下腿,伸到半空的脚踝又被冰凉的温度包裹。
救命啊。
江锦从心底无力嘶喊。
但整间屋子,乃至于整栋楼,都没人能够帮他。
江锦内心绝望。
他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可能真的挑衅到对方,这才让对方这么对他。
于是江锦慌乱又喊:“你、你就当我放屁好了!我之前说的话都不作数!我乱说的你就当我没听到!”
话音一落,他感觉那东西更加急了,温度侵蚀他皮肤的速度更快,江锦又反抗了几下,但都无果。
衣服被掀开,有什么冰凉的温度落在他的胸膛,江锦浑身一颤,后知后觉感受到那可能是手指。
指尖带着瘆人的温度在他身上划过。
一笔一划。
同时,其他地方没有了动作。
江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注意力全都在这根手指上。
他突然意识到,这根手指是在写字。
指尖划过很多次、很多次重复一个动作。
等江锦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浑身发颤感受对方的力道。
特别轻。
对方在写一个字。
江锦嘴唇抖了抖,耳边传来温度,他微微偏头语气惊疑不定:“……你?”
你是什么意思?
他说出这个字后,拿东西先像是更高兴了,客厅的灯光啪亮起,又熄灭。
再啪的亮起,又熄灭。
如此反复几次。
那东西是真的高兴了。
江锦反复确认过几次。
他每次说一个你自己,头顶的灯光就会在他的话音未落前亮起,从而导致他家灯泡炸了。
客厅彻底陷入黑暗,那东西显然还不信,阴风甚至还在客厅内速度更快。
江锦隐隐听到了“呼呼”的声音。
阴风呼过一阵后,渐渐小去,给人的感觉像是确信了这灯泡确实坏了。
江锦:“………………”
他:“咳。”
他刚才的确被灯泡炸裂的声音吓了一跳,而且他人几乎就站在灯下面,灯这么炸裂,火花多少能溅到他。
但没有,他头顶的东西很好保护了他。
然后对方这么一系列的动作,令他有一瞬觉得搞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面对这家伙最轻松的时候。
江锦犹豫:“……灯泡是坏了,我得过去换。”
话音一落,他还没轻松几秒钟,又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摁在沙发里。
江锦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他微微睁大眼,冰冷的触感落在他的耳畔。
这东西……恼羞成怒了?
不应该吧。
这个念头让江锦更加惊讶,下一秒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被迫贴上冰冷的触感,立刻笑不出来了。
贴在他唇角的触感和当初在梦中落在他指尖的触感一样。
黑暗中江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死死抿着唇。
这么近的距离下,那东西的冷气从四面八方灌过。
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要往他身体里钻。
江锦的一呼一吸之间都冷了下来。
他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
那东西也不急,还是就着这个姿势贴在他唇角,流连许久。
半晌,嘴角传来痛感,令江锦皱眉,轻嘶一声。
下一瞬他就被放开了。
……又逃过了?
江锦躺在沙发上,呼吸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他刚起身,手指碰到了什么,立刻往回缩。
那东西不让他躲,抓着他的手放在上面。
摸了一会儿江锦“诶”了一声:“这不是灯泡吧?”
……
好像还真是。
江锦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其实听进去了他之前的话,他说要换灯泡,那东西就去翻出一个灯泡给他。
江锦握着灯泡,刚想说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怎么换,手电筒的光亮立刻从半空飘过来。
真的是飘过来的。
江锦简直服了。
他眼睁睁看着电筒过来,电筒开了,一路的轨迹他看的一清二楚。
即使有了电筒,他也看不清对方,但他知道对方的痕迹落在这间屋子的每一处。
那东西甚至把椅子都给他搬好,扶着他踩上椅子,等他换好灯泡,又扶着他下来。
过程各种服务。
灯泡换好,还没等江锦过去摁开关,啪一声客厅先亮了。
似乎为了确认,客厅的灯光还闪了闪。
江锦依旧连黑雾都看不清,直到对方隐藏了,见状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那个,悠着点,才刚刚换好的灯泡 ”
“……”大概是回应他,客厅的灯光又闪了几次。
江锦:“……”
幼稚。
经过这一晚,江锦算是真的接受了对方就在他身边这一点。
对方特别喜欢贴着他,只要他在家里,就能感受到对方如影随形跟着他无论到哪里。
每天三餐都有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银行卡又倒扣了一些钱后,江锦毅然改了密码。
但是都无果。
他因为这件事情气的差点和他家里这东西大吵一架,但对方不会说话,反而只会表达,高兴了多点几个菜,不高兴全屋子的灯泡都跟着闪。
江锦算是摸透了。
对方虽然偶尔会对他做一些出格的举动,但这种更像是小孩子的那种亲昵。
并没有真的对方怎么样。
然后江锦就摆烂随意了。
他家里这尊大佛,只要他不故意激怒对方,随便对方怎么折腾都行。
江锦原本还打算搬家,但看着自己的账户里一天天少下去的钱,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穷的叮当响了。
比起家里的倒霉玩意儿,现在更让他头疼的还是工作。
他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偶尔请个假都能被顶头上司阴阳好一阵。
卢林对此深有同感,并且自从得知江锦家里发生的事前后,隔三差五都会询问他,或者各种帮忙。
江锦对此感激不尽,也陆陆续续和人他说了一些。
得知大概后,卢林思索一阵,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起出门,卢林跟他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的确是鬼,也的确是怨鬼,但他没成形。”
没成形?
江锦想到那东西有时候和小孩子一样的举动,这个次的确很适合形容现在的那东西。
卢林:“对了,你那快玉呢?”
在他的目光下,江锦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看。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都见怪不怪了,每次江锦只要落下这玉,总会在身边找到,就好像分不开一样。
卢林皱眉看着这玉,突然说:“唔?要是你家里那东西没成形……或许也有玉的功劳。”
江锦:“?”
“我之前不是说吗,这玉有灵,这是肯定的”卢林勾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这么久了除了最初你脸色难看一点,现在不是照样活蹦乱跳好好的,多半都是那玉的功劳。”
他们说着,忽觉周边一股凉风,江锦立刻从卢林的手下走出去。
卢林:“?”
江锦:“没事。”
他算是发现了,这东西看着小孩子气,实际上占有欲一点都不小,他要是平日里和谁走的太近接触太久,回去之后就算不被日也多少会被各种折腾一阵。
最严重的不过做一晚上噩梦,第二天一大早没什么精神,仿佛又回到了被吸干阳气那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