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飞鸟

窗外朦胧,雨雾弥漫遮天,隐约窥见几抹碧色。

青年站在窗前,他身形过于清瘦,以至于肩胛骨撑起宽大衬衫,空荡下是修长笔直的腿。

连栖指尖轻触玻璃,冰冷传遍全身。

外面大雨倾盆。

连栖想,他应该赶不回来的。

似为了映衬他的猜测,窗外出现一抹黑色。

有人撑伞回来了。

连栖眼瞳是极浅的琉璃色,他安静不动时,睫毛低垂,像某种乖巧无辜的小动物。

可此时他瞳仁一缩,呼吸不经意放缓,没什么动作,但不难看出。

他受惊了。

房屋昏暗,伴着门锁解开的声音,柔和灯光落了满屋。

皮鞋哒哒声响起,连栖仿佛才想起什么,慢吞吞把垃圾桶的药瓶翻出来,欲盖弥彰裹了好几层纸,塞到垃圾桶最里面。

面前笼罩一道黑影。

有人弯下腰,熟悉的木质香充斥连栖的鼻尖。

接着一道似叹非叹的声音响起:“宝宝,你又乱吃东西了。”

连栖睁着那双琥珀似的眼睛看他。

是讨好之色。

可面前人并未领情,一根手指强硬掰开他的唇,连栖惊慌的舌尖被他抓住,长驱直入,另一只手箍着他的下巴,挤压着他脆弱的咽喉,连栖感觉喉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几个药片湿哒哒落到地上,男人全然不嫌脏,掐住他下颌,手指继续搅动。

温热滚烫的液体落到他手上,连栖掉眼泪也不出声。

直到他再也吐不出来一点东西,面前的人才放过他,柔软的纸一点点擦干净他的面容。

阴影离开,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连栖迟钝地,轻轻偏了下头。

他想,这是自己好不容易偷到的药。

就这样吐了,有点可惜。

其实若有另一人在场,一定会诧异于房间的布局。

明明空旷的房间仅有两人,还都是成年人,可家具所有尖锐处都被牢牢裹住,厨房所有刀具不见踪迹,落地窗外无数铁栏树立,像安全的囚笼。

连栖平缓呼吸着,但很轻,若不是胸膛有起伏,他简直像个毫无生机的软体娃娃。

很快岑厌走出卫生间。

这时他的面容才完整暴露在光线中,男人身量极高,肩宽体长,堪称完美的身材。可偏偏一道从耳后爬到左眼的疤痕破坏了这和平,他眼珠极黑,点缀在疤痕中,戾气横生,是令人生骇的长相。

他走过来,伸手把连栖打横抱起,这时连栖却像条濒死的鱼,啊了一声,在他手里弹了一下。

是微不足道的反抗。

连栖被他放到餐桌前,岑厌熟练替他绑起微长的头发。

他直勾勾盯着,面前是碗虾仁粥,炖的软烂。只是连栖看的不是粥,而是碗里圆润的瓷勺。

“没有叉子。”

岑厌低声解释。

连栖纹丝不动,依旧直直盯着。

“不许用叉子。”岑厌语气突然冷下来,脸上疤痕随着说话扭曲。

连栖被吓得一抖,悄悄瞥了眼男人,伸手拿起瓷勺。

他小口塞着粥,但吃的有些急,呛了一下,岑厌伸手在他嘴边接住吐出的粥,扯过纸巾擦拭他唇周。

岑厌脸色很冷,他仍记得上次给连栖做了牛排,就去个厕所的功夫,连栖竟然拿着有些钝的叉子去划自己的手臂。

连栖说自己失眠,岑厌每天固定只给他一颗安眠药,没想他每次都藏在舌尖下,偷偷到厕所扣出来,攒了二十多颗,趁今天他出门办事,一口气全吞了。

甚至他还知道避开监控偷吃,岑厌心底戾气翻涌,可接触到连栖湿漉漉的眼神时,他又心软了。

连栖放下汤勺,眼巴巴看着他,没有岑厌的指令,他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他害怕岑厌。

但有时又任性地,恣意地骑在他的头上。

连栖大脑有些空白,很多事情他记不清。

每天无意识的抽离,无穷无尽的噩梦,以及坐在窗前发呆,幻想自己是那只飞翔的海鸥,只是偶尔会被雷暴击落,他和它们打招呼,求它们带自己走。

每次下雨时,连栖又会觉得自己是朵潮湿的蘑菇。

他慢吞吞想着,如果自己有毒就好了,他可以掰掉一块吞进肚子。

就像现在,连栖想,那个陶瓷勺子好像可以敲碎。

他可以用碎片割断自己的手腕。

就再也不用难过了。

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岑厌倾身,把他抱起来。

连栖被放到柔软的床上,眼睛依旧圆圆睁着。岑厌知道自己没必要软下语气,连栖不会听,干脆凶狠开口:“不睡觉明天没有故事书。”

连栖这下安分了,乖乖闭上眼睛。

轻轻带上门,窗户打开,这里是一座小海岛。

下过雨咸湿的海风灌入,吹得岑厌衣裳鼓起,他指尖亮起火星,烟雾弥漫,被海风一路带走。

烟灰缸早已堆满,岑厌掸落烟灰,黑眸静静看着窗外。

这座岛只有一间屋子,两个人,一座塔。

他和连栖在这里生活了两年。

他遇到连栖的时候,对方蜷缩在半人高的铁笼里,瘦的跟只猫儿似的。

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也只有一点。

岑厌那时脸已经毁了,说不出什么原因,他出手把连栖买了回来。负责人点头哈腰,劝他想清楚,因为连栖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岑厌想,傻子配疯子,那岂不是他妈的天长地久。

连栖刚带回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他一碰就抖,哭着去咬他,打他。

岑厌烦的要死,他不是什么好人,也别指望他有多温柔,不让碰他就把人绑了,两个人每次接吻都满嘴血腥,偏偏岑厌上瘾似的,任凭对方怎么咬他也不松口。

连栖那么瘦,腰他一只手就掐得住,跟条鱼儿一样在床上蹦跶,这个时候岑厌就凑过去亲他,低声哄着。

后来连栖乖了很多,让张嘴就张嘴,就睁着眼睛看他,是琥珀色的。

很可爱,很乖。

直到一次岑厌不在家,连栖躺在浴缸,手中紧握水果刀,瞳孔已经涣散。

细瘦手腕一道深可及骨的刀伤,浴缸几乎成了血池,岑厌目眦欲裂,吓个半死,疯了一样把人送进医院抢救。

更没想到,在连栖出院后的两个月,他又吞药了。

这下岑厌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他带着连栖去看心理医生,他们这才发现连栖一点也不傻,只是大脑受过刺激暂时封闭记忆。

他求生意志很低。

简单来说,谁也救不了他,他不想活。

岑厌带着连栖远离城市,来到这座小岛上,尽管效果甚微。

两年,连栖自杀三次。

加上这次,四次。

岑厌抿了下烟蒂,眸里是掩不住的戾气。

他这两年一直在查连栖曾遭遇了什么。连栖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岑厌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脸白嘟嘟的,特别可爱。

这么乖的小孩,学习成绩优异,坚韧努力,本该被很多人喜欢。直到高中,连栖埋藏心底的性取向被恶意揭露在人前。

岑厌都能想象到,在这个年纪,给予的恶意往往是最纯粹,也最伤人的。

毫无疑问,连栖被孤立,甚至遭到校园欺凌,他煎熬到高考,上了个不如意的大学。

连栖很有天赋,可以说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设计师。

岑厌和连栖生活的这些年,哪怕他早已失去记忆,可脑子里还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天马行空。

岑厌那时正是最难熬的时候,他整日抽烟酗酒,自我封闭。即便如此,他也听说过那部火爆大江南北的《囚鸟》,也是后来,他才知道这副作品的作者其实是连栖。

连栖被抄袭了,抄袭者是他最信赖的男朋友。

岑厌也是很晚才得知,连栖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高中霸凌者的同伴,他们高高在上,设计圈套看猎物挣扎,觉得实在是有趣至极。

后来这群渣滓还没玩够,甚至偷偷迷晕连栖,运到国外把他当宠物拍卖。

岑厌手都有些抖,他无比庆幸自己出了手,把连栖带回家。

手中的烟节节折断,眼底一片阴霾。

欺负过连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连栖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好像变成一弯游鱼,最后被深渊吞噬。睁眼时一脑袋的汗,他本能张口想喊岑厌,最后又慢吞吞坐起来,把衣服一件件套好。

好香,连栖探了下头。

岑厌正在做饭,他把汤焖好。过来抱着连栖把人放到洗漱台,伺候着洗脸刷牙,最后用毛巾一点点擦干。

吃过饭,连栖犹犹豫豫,他眼巴巴看着岑厌。

在连栖眼里,他每次自杀后,岑厌总会百依百顺他一段时间,所以这时候他提点要求,应该不过分。

连栖扯了扯岑厌的衣角。

“怎么了宝宝。”岑厌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这种程度的亲密连栖不会拒绝。

“我想。”连栖小声开口:“我想出去,走一走。”

生怕岑厌不答应,连栖急忙抱住他:“求,求求你啦。”

半晌,岑厌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心软了。

海风阵阵,岑厌很高,几乎一手就能把连栖抱起来,连栖坐在他的小臂上,眼里是许久不见的开心。

岑厌把帽子给连栖带好,轻轻把人放下来。他先一步踏入海水,感觉水温不凉才让连栖过来,他踩着水踏踏跑过来,岑厌一把就捞住了他。

“鱼。”

连栖指给他看。

岑厌点头,夸他太厉害了。

突然,连栖似乎看到了什么,抬起头愣愣不动了。

原来是一群海鸥结群飞了过来,低低掠过海面,自由又洁白。岑厌本来在看着连栖,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连栖还在看,他看的那么认真。

“我可以变成小鸟吗?”

他认真发问。

“宝宝。”

连栖转头,岑厌知道他不会听,但还是认真开口:“你可以做海鸥,但你要允许我做你落脚的礁石。”

“好啊。”

连栖一笑,是岑厌遇见他以后,见到的最灿烂的笑容。

而这一刻,他心里的不对劲达到顶峰,尖锐的警告掀翻头脑,几乎瞬间,他伸手去抓面前的连栖,可青年就像条湿滑的鱼儿,几步冲进了海里。

海浪呼啸而来,岑厌毫不迟疑跟着跃入。

扑面的海水淹没口鼻,他试图去拉前方轻飘飘的身影。

又一波海浪而来,连栖单薄的身躯瞬间被吞噬,转眼间不见踪迹。

岑厌抓了个空。

很快被绝望和无边无际的海水淹没。

海面恢复平静,唯有海鸥低低盘旋,迟迟不肯离去,昭示着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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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人他又茶又钓》by雪卷

意外绑定养崽APP,裴京郁开局王炸SSR。

SSR开局饿死,家庭破碎,身板瘦弱天天被霸凌,戒备心还极强,天天拒绝他的好意,好感度往死里扣。

这游戏不玩也罢。

正当他准备与这游戏再也不见的时候,幼崽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让他别离开,扣光的好感度疯狂upup。

幼崽发奋学习,空闲时间提升体质反手锤爆霸凌哥,还拼命赚钱打工,用第一份收入来给他买礼物,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好吗?

裴京郁真香了,认真地玩起养成游戏,让崽不幸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在养成的同时他还时不时还附赠一些亲切的人文关怀和心灵鸡汤。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好感度max?小金库余额……无限?

等等,我的崽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逐渐变得不清白?

裴京郁苦口婆心给纸片人讲道理告诉他你这是畸形的爱,我们有次元壁这不可能,希望他能断舍离。

纸片Q版小人垂下眼睛,眼里是潜藏的偏执和狂热:不可能。

后来。

裴京郁在自家门口,被打破次元壁的成年体崽堵在家门口,气氛危险。:)

对方嗓音颤抖,淋过雨的头发还向下滴着水,像只可怜的小狗:“我会听话,别不要我。”

成年体幼崽粘人又患得患失,无时无刻都想和他贴贴,裴京郁极为烦恼,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对方总是会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他——

“这样不可以吗?”QaQ

对方还会装作做了噩梦失眠,浑身颤抖着敲响他家的门,凑到他面前求安慰,扯着他的衣角,一副后怕惊恐的模样。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QaQ

也会因为保护他,自己反而受了伤后垂着眼睛,自责道:

“对不起,刚刚差点让你受伤了。”QaQ

“我受一点伤没关系的。”QaQ

“我伤口好疼,可能撑不到回自己家了……所以我可以去你家吗?”QaQ

如果忽略地上一堆疼得面色扭曲的小混混的话,确实好像挺可怜的。

裴京郁:坏了,钩直饵咸。但是小伙汁,我好像被你拿捏了:-D,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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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君生活在泥泞之中,所有人都想让他坠落到地狱。

变故从某个夜深人静的秋日开始。

起初是身边忽然出现的点心和书本。

随之而来的是枕边的糖果,写着温柔话语的纸条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那人将谢昭君拉出泥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也有一颗星星是为他而来。

谢昭君刚开始认为这只无名鬼魂对他的好是有利可图,自己绝不会被鬼的怀柔政策动摇,然而却还是逐渐沦陷在对方如同砒霜般的夸奖和甜言蜜语里。

小可怜捡起了地上那颗坠落的星星,从此再也不愿意松开手。

第1章 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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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重生后被团宠了
连载中朽鸢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