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雪亮的剑刃闪动着寒光,面前男人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李昀只觉得小命休矣,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将刚刚就悄悄从袖中摸出的一枚信号烟花握在掌心,拧开了顶端的封泥,大声喝道:“我现在将这枚信号烟放出去,你也跑不了,咱们要死一起死!”

她对秦漠也并非全然信赖,因此一路都将这枚小巧便捷的信号烟花藏在袖中,这还是她在宫里时从守宫门的禁卫军小哥那里骗来的。

被李昀挡在身后的李曦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秦漠是要杀他们姐弟俩,又急又怕,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秦漠哥哥不要杀阿姐!你杀我吧,我不怕、不怕疼!”说着就要冲出去拦秦漠,却被李昀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秦漠略一顿,垂眸看了眼被李昀攥在手中的信号烟,是禁卫军特制款,拧开后随便一丢就能炸开,声音极响火光极亮,还带有特殊的气味,洗也洗不掉,能被禁卫军豢养的北蛮细犬百里追踪,十分难缠,也不知李昀是何时弄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儿带身上,还真让重伤未愈的秦漠有些忌惮。

见秦漠停下了动作,表情阴郁地瞪着自己,李昀略微松了口气,总算这人还没疯到非得跟自己同归于尽不可。她又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语带哀求地道:“秦公子,此前我有所隐瞒实属无奈,绝非有意骗你,更没有半点对你不利的心思。何况我们跟你一样,跟摄政王母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姐妹俩一直被郭太后和摄政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明面上不好动手,背地里极尽所能地折磨我们,实在是没了活路,才不得不借你的手逃出来啊!秦公子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二人吧......”

李昀的眼泪说掉就掉,哭得梨花带雨,手中的信号烟却捏得死紧,还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藏了藏。

秦漠看她一会儿发狠,一会儿又装可怜,来回变脸娴熟自然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佩服了,颇有兴致地瞧着好戏,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最好是来来回回让她希望落空几次,趁她不备将信号烟抢下来,再杀了,这样更有趣一点。

李昀心里打鼓,这秦漠似乎对小撒手加持过的蛊惑无动于衷啊!

对手不接戏,她一个人干哭也有点后继乏力了,抹抹眼泪开始跟秦漠讲道理:“秦公子就这样杀了我们姐妹俩,也不过就是一时痛快了,你带着我们,万一真被追上,还可以拿我们当人质,摄政王和太后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我们俩落下话柄的,总归是能替你拖一拖对吧,何况我也不是毫无用处,我可以帮你骗过追兵,你今晚不是也看到了吗,他们都很相信我的话。”

“嗯,公主说的挺有道理啊......”秦漠似笑非笑地拉长了音调,李昀以为有戏,水润的眸子都跟着亮了几分。

然而秦漠话锋一转:“但我前世被公主杀了,这个仇不报的话,心里过不去啊......”

听听这人都在说些什么鬼话!李昀快要被他气死,却不得不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能说服他的理由。

还没等李昀想出新的理由来,秦漠手中的剑又抬了起来,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你不想扳倒太后和摄政王替父母报仇了吗?我知道一个足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秘密!”

“是吗?公主说来听听呢。”秦漠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唇角消失的笑意和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却泄露了他对这个秘密的在意。

李昀紧张之下没有注意到秦漠的变化,嗓子发紧,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才开口:“摄政王并非先帝之子,我知道证据在哪儿。”

话音刚落,冰冷的剑就抵上了李昀的脖子,秦漠欺身而上,紧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鬓边碎发,低沉的嗓音里杀意更甚:“你再撒谎的话,信不信我将你舌头割了喂狗,脸皮剥下来做成扇面?”

李昀这下是真被吓到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嗓子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曦也哭个不停,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试图推开秦漠这杀神,却分毫也撼动不了他。

“我、我没有,没有骗你。你如果,如果杀,杀了我们的话,就再也,再也拿不到证据了!”李昀一句话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说完了。

“证据在哪儿?!”秦漠的剑再往前递了两分,划破了李昀颈间皮肤,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地渗出,她却不敢动弹。

“我现在,现在就告诉,告诉你,那我们还,还活得成吗?你,你放过我们,我,我就带你去拿证据。我们都,都跟摄政王母子有仇,我,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

李昀强撑着跟这杀神讨价还价,内心快要崩溃了,从前在宫里遭遇的暗害都是隐晦且含蓄的,第一次被人将剑架在脖子上直面死亡威胁,她怕得要死,却不得不为自己和弟弟的小命拼尽全力。摄政王并非先帝亲子,这是她手中最大的底牌,是扳倒郭太后母子俩最有力的武器,也是她能想到的在这种绝境下最能打动秦漠的东西。

“呵!公主说的有道理......”秦漠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李昀略微松了口气,看来比起他们姐妹俩的小命,还是向摄政王报仇雪恨更重要。

可惜她这口气才松到一半,下巴便被秦漠狠狠掐住。

李昀被迫仰起脸,脖子的伤口被剑锋划得更长了些,她不得不忍着痛与秦漠四目相对。

秦漠长了一张斯文俊逸的脸,流畅柔和的线条,挺拔但不咄咄逼人的鼻峰,带着笑意时温柔缱绻的眉眼,与他此刻冷漠狠戾的表情十分不搭,就像是本该吟诗作画、浮白载笔的才子,被迫拿起了屠刀。

“那就有劳公主带我去取你说的证据。若是被我发现你再撒谎哄我的话,呵,公主这张脸我很喜欢,做成扇面定然也漂亮得很,你说对吧?”

“我不会骗你,只要,只要你不杀我们姐妹,我就带你去取证据,我发誓!我发誓!”李昀诚恳地表着忠心,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呼唤着她的系统,希望它能良心发现诈尸起来告诉自己,能证明摄政王李绩并非先帝亲子的证据到底在哪儿。

是的,她不知道证据在哪儿。

这破烂系统只告诉了她答案,没有告诉她解题步骤,现在她等于是人已经在考场,先提笔写下了正确答案,监考老师却盯着她要证明过程,写不出来就是作弊,惩罚是一刀咔嚓了她。这是什么高空走钢丝般的操蛋剧情啊!

秦漠收起了剑,一言不发地去牵马。李昀一手捂着脖子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呼叫系统,另一手小心收起信号烟,搂过哭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李曦不停地安慰。

三人再次骑马上路,早前和谐的氛围却已荡然无存。李曦个子矮,被秦漠放在身前,小手紧紧抓着马鞍,憋着泡没流尽的眼泪,不敢在可怕的杀神怀里哭出声。

李昀坐在秦漠身后,下山时一路疾驰,她不得不抱紧身前男人的腰,当时的心情紧张又雀跃,抱得再自然不过,这会儿却恨他恨得牙痒,拼了老命将身子往后仰,双手死死扣着马鞍革带,一点衣角也不想沾到。

秦漠却没有给她装死的机会:“公主,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呢?”他语带戏谑,回头轻扫了一眼背后这个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的少女。

“去淮固城。”

淮固城,大卫北疆最大的城池,也是前往漠北边境的必经之路。前世秦漠带着李昀姐妹俩逃出来,她也是要去淮固城,不过给他的理由是要去这里投奔舅舅。

秦漠已经知道所谓的舅舅乃子虚乌有,李昀姐妹俩的生母江美人乃获罪官眷,早没有什么兄弟在世了。那么前世李昀也是为了拿扳倒摄政王与太后一党的证据才要去淮固城的吗?

正好,秦漠也需要回淮固城的悬剑山庄一趟,自然没有异议。他且看这撒谎精公主能翻出什么浪来,留她一条小命,将人吃干抹净,哦不,好好利用之后,再给她一个新鲜的死法,才不算浪费。

李昀选择去淮固城,却不是为了所谓的证据,她根本就不知道证据是什么、在哪里好吧!

淮固城是镇守漠北边境的大将军贺问岳贺氏一族的祖籍所在之地,而贺将军的妹妹贺敏心,正是六年前灭门的首辅谢从礼的发妻,未来名相、她的金大腿谢瑾言的母亲。她不知道谢瑾言到底在哪儿,但如果有人能将他庇护多年的话,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的舅舅贺问岳将军,所以她才想要去贺家祖籍淮固城碰碰运气。

再则,贺将军遭郭太后一党忌惮已久,更是不惜陷害贺将军的妹夫谢从礼以图削弱其势力,收拢北境兵权,然而上蹿下跳这么些年,贺将军仍旧牢牢守在漠北边境,其实力可见一斑,要逃出摄政王与郭太后的掌控,淮固城自然是首选之地。

两人各怀心思上了路,却不知道他们身后的清泉寺中,素衣芒鞋、眉目平凡的中年和尚提刀走出了火光冲天的小院,不过片刻,火海便吞没了早已失去声息的侍卫和宫人们,也吞没了正房中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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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的男人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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