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寒满脑袋黑线，但又无从发泄，站在走廊引导了一会儿求职人员，见再没有什么人进来会场，索性一头钻进了隔壁咖啡吧，熟练地一把捞过海波杯，把怒气尽数发泄在了那几片薄荷叶上，用捣磨棍狠狠地捣着，又觉得不够解气，手感上差了点，干脆把冰块也放进去一块儿捣，最后开了一罐汤力水，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插上吸管，大口吸着。
幸好此时的咖啡吧内空无一人，否则要是有人见了此刻嘟着嘴，如此孩子气的沈总监，一定会觉得好笑得不行。
一口气喝完一杯汤力水，又休息了会儿，沈舒寒本想直接回家，又突然觉得自己该硬气一点，决不能让那两个男人轻易拿捏，更何况是在招聘这件事情上。于是她目光一凛，转身就杀回了会场。
果不其然，此时招聘已接近尾声，基本只剩下了酒店工作人员。
“沈总监，你回来啦？”
李悦蕾边整理着求职者简历，边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
“嗯，回来了。对了，你手里的是今天所有求职者的简历吗？”
“奥，不是的，我这里只是人力资源部的简历，你是想看餐饮部的吧？应该都在艾总监那里。”
沈舒寒皱了皱眉，想想也对，于是就径直走向面试间。
推开门，艾世杰正在整理今日份收到的所有餐饮部简历。
“咦，我还以为沈总监已经回去了呢。”
“怎么会呢，毕竟我是运营总监，对于人才招聘这么重要的事情，总要把控把控吧，你说呢？艾总监。”
见对方如此强势，尤其是听见对方咬牙切齿地说出“艾总监”三个字，艾世杰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本想着独揽招聘大权，这下肯定是要泡汤了。
想到这里，艾世杰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害，沈总监既然来了，那就趁热打铁，我们一起筛选吧。”
沈舒寒听完这话，二话不说便“嗖”地拉过椅子坐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拖沓，艾世杰觉得好笑，硬是憋住了。
“咳咳，沈总监，这些是我面试完初筛通过的简历，太多了，一人一半，开始看吧。”
“好，拿来吧。”
于是两人并排坐着开始筛选简历。艾世杰一边看简历，余光却时不时地偷瞄沈舒寒，不得不说，这女人长得真是好看，狐狸一样的巴掌小脸，纤细白净的脖颈，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浓烈的妆容，即便是刚见面时对自己流露出些许不爽的神情，也因为自然上扬的唇角而变得分外动人。
“艾总监如果再这么心不在焉的话，我们怕是一下午都筛选不完了。”
没想到沈舒寒突然淡淡开口，艾世杰吓了一跳，但看对方手上翻阅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更没有盯着自己，而是专注地阅过每一条信息，艾世杰尴尬地喝了口水，赶紧认真干活。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看完了各自手上那一沓简历。
“拿过来吧。”
沈舒寒向他伸出手。
“啊？”
艾世杰没反应过来。
“交换一下，再看一遍。”
“哦哦！”
艾世杰鬼使神差地就和沈舒寒作了交换，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女人是不相信他选人的水平才要求交换的吧？！
等到沈舒寒将手上的简历都筛选完，才如释重负地靠在了椅背上，舒展几下筋骨。
艾世杰将她面前那堆简历拿回来翻阅，果然，上面都被做上了记号，只不过与自己习惯性地画叉不同，沈舒寒的习惯是在中意的简历上画上圈。
不过二人的评判并无多大出入，只是个别几份，沈舒寒在原有的叉旁边又画上了圈。
“沈总监，这名候选人我认为不应当予以考虑。”
“哦？方便知道理由吗？”
“入行4年换了3次工作，稳定性太差了！”
沈舒寒抬头望着天花板，活动着脖子：
“影响工作稳定性的因素有很多，并不一定全是他的问题。”
见艾世杰不做声了，沈舒寒又补了一句：
“入行4年，换了3次工作，title一次比一次高，这说明他的能力在不断精进。”
“那又怎么样？！如果招他进来，我们怎么能够保证他不会再度跳槽？！”
听到这句，沈舒寒转过头来，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抛开个人因素和企业外部因素，员工的忠诚度会受薪酬制度、企业文化氛围和领导者个人风格的共同影响——”
而后话锋一转，笑意盈盈地对上艾世杰略带愠怒的眼睛：
“艾总监是对斯派克的文化氛围怀有质疑，还是对自己的领导力不够自信呢？”
艾世杰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大脑一度空白。他承认，他是个做社会餐饮出身的野路子，在这些管理学专业理论上是无论如何也辩论不过沈舒寒的，最后只能举双手投降。
“那这个阿姨呢？都40岁了，还要来餐饮部兼职？沈总监真是不挑啊。”
艾世杰又从其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简历，斜睨着沈舒寒，阴阳怪气道。
沈舒寒这次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将那份简历从艾世杰手里拿了过来，又再次仔细过目。
艾世杰认为一定是沈舒寒的决策出了差错，她才会再次核实，不禁扬了扬眉，内心暗自雀跃。
就在他差点就喜形于色之时，旁边的人开口了，语气比往常更冷上三分：
“首先——”
艾世杰气息一滞。
“她才比你大四岁，你对她的称呼应当改成‘姐’而不是‘阿姨’。”
容不得艾世杰再出声，紧接着就是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其次，家庭成员表一栏只有一个刚满19岁的女儿，楼下洗衣房尚且容得下那么多患有听说障碍的员工，难道我们餐饮部就不能帮助一名独自兼职赚钱抚养女儿上大学的单身母亲吗？”
沈舒寒说到最后，语气简直冰冷如寒芒，她皱着眉盯着身旁的男人不到两秒，面无表情，随后直接起身离开。
面试间里的艾世杰还在细细思索着对方刚刚那一番话。
“这个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
早在接下谭杰森的邀约时艾世杰就收集过沈舒寒的信息，对于她的冷漠和疏离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却没想到对方私下里居然也这么不给他留情面，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责怪他不够善良吗？果然女人终归是女人，总会感情用事。
(OS)“哼，沈舒寒，你最好不要让过度的善良害了你自己。”
最后艾世杰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拂袖而去。
...
沈舒寒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来到了酒店管理层在隔壁楼租的临时办公室。
李悦蕾正在电脑前忙碌着，她要赶在今天下午将所有部门筛选出的简历整理好，并在三天内通知所有面试成功者前来办理入职手续，这会儿正在认真准备邮件。
只见她喝了口咖啡，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还碎碎念着：
“恭喜您已通过斯派克酒店面试，入职部门为...请于下周三上午九点携带以下资料前来办理入职手续，期待您的加入...”
沈舒寒见了觉得好笑，但还是及时收住了笑意，穿过因堆满物料而略显拥挤的通道，走到李悦蕾身旁：
“小蕾，餐饮部的简历，我和艾世杰已经筛选好了，给你。”
李悦蕾赶紧接过那一沓A4纸，注意到最上面一张满是皱褶，还略微发黄，有些迟疑地问：
“舒寒姐...就这些吗？你确定？”
“确定。”
对方的回答很笃定。
“那好，我会在3天内通知到所有人。”
“对了，最上面那两位，最先通知。”
说完，沈舒寒淡定转身离开。
“哈？？？”
留下李悦蕾一脸疑惑，翻开那两张简历，和其他简历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特别的就是，在右上角分别有一圈一叉两个标记。
傍晚六点。
墨城西边的一处商业街上此刻已是车水马龙，来往都是下班回家的打工人，因为白天耗费了过多的精力，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更愿意选择在回家的途中顺手解决晚饭问题。
“阿姨，我要一个煎饼，标配的。”
一个小姑娘扎着高马尾，骑着共享单车，停在了一处干净的小吃摊前。
摊主是一位系着围裙，40岁上下的阿姨，穿着一双布鞋，头发利落地挽了起来，她正在热锅，七月的天气热气腾腾，她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一边伸出右手，用袖套擦拭着额角的汗珠。
“好嘞，小姑娘吃辣吗？”
“微辣，谢谢您。”
小姑娘十分有礼貌，应该是商业街附近学校的学生。
没过多久，热乎乎的煎饼就做好了。
“阿姨，钱付好了。”
一边传来微信收款到账的消息。
“好嘞。”
阿姨浅浅一笑，将双手在干净的毛巾上擦拭着。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另一个小姑娘，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妈，我来了，给你买了你最爱喝的水果茶，你尝尝，知道你不爱喝太甜的，所以我只加了五分糖。”
吴思楠身材纤瘦，皮肤白净，扎着麻花辫，穿着白色碎花长裙，看得出心情很好。
吴秀月看了一眼乖巧懂事的女儿，欣慰地笑道：
“你呀，今天不是说去图书馆看书吗？怎么有空过来的？”
吴思楠帮妈妈把吸管插上递给她：
“我这不是看着大热天的，想着过来帮忙嘛。”
然后一边帮吴秀月擦掉额角的汗水一边说：
“妈，要不我也找个兼职干干，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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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监背后的小动作极其丰富，表面却照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艾沈两位总监互相博弈，互看不爽，究竟谁能够占得先机呢？
第4章 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