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废品站老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沈青时，神色颇有些意外。
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和平常一样粗声粗气地问到，“你来干嘛？”
沈青双手抱拳，开门见山道，“请爷爷收我为徒！”
废品站老头一脸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青，“我？教你？”
他冷笑一声，“我可不会，你另请高明吧！”
这完全在沈青意料之内，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气馁。
她列举着自己的优点：“我勤劳，能吃苦，可以帮您干活！打扫卫生、装垃圾、分类我都会，也可以陪您解闷......”
话音未落就被老头粗暴打断，“我不需要！”
沈青伸出一只手，运转起这几天不断训练的精神力，指尖凝出一片浅红色羽毛的虚影。
“您看，我已经觉醒精神力了。”
直到这时，老头才对她生出了一点兴趣，“有意思，精神识海被毁还能重建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他仔细观察沈青展示的羽毛，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拟态，但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攻击我。”老头发出指令。
沈青知道，这是试探自己精神力的攻击属性。
她按着前几天练习的方法，将精神力不断压缩，当精神力火焰浓度到达极点时朝着老头面前攻去。
一道精神力凝成的墙凭空出现，在火焰的攻击下蒸发出白雾，墙体微微颤抖了几下，由火焰攻击的中心开始向四周蛛网般碎裂，又在轰然倒塌的前一秒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一道比原先更为清晰的新墙。
老头面色如常，心里却十分意外。
他自己清楚自己精神力凝成的墙有着怎样的威力，楚青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精神力释放出的攻击竟然能让第一道虚幻的墙体化成碎片，逼出自己精神力拟态的实体。
而且沈青的精神识海还曾经被摧毁过。
他想到十年前也遇见过一个精神识海被摧毁的人，在自己命悬一线的关头伸出援手。
千万思绪划过，老头最终还是答应了沈青的请求。
罢了，就当是报恩了。
“那从今天起，我开始教你基本的战斗技巧。你以后也不要叫我老头了，我的名字叫陆凡生。”
沈青点点头，在宽大的衣服内袋中掏呀掏，掏出两瓶营养液，标签已经微微发黄，看得出有些日子。
竟然是一瓶c级营养液和一瓶e级营养液，陆凡生内心有些意外。
要知道在莱亚心里，沈青的命也不过值两瓶c级营养液而已。
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弄来的。
“师父，这是我的拜师礼！”沈青笑嘻嘻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陆凡生清了清嗓子，“既然拜我为师，就要肯吃苦，我会随时考验你，如果达不到要求，我们的师徒关系就结束了。”
沈青点点头，并不在意陆凡生能教自己多久，对她来说能学到一点就是一点，只要能让自己变强大，她愿意吃苦。
陆凡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沈青的细胳膊细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回忆起自己初学战斗技巧的时候。
最终他决定下来，“今天，就从锻炼体能开始，先绕着垃圾场跑二十圈。”
沈青简单拉伸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跑去。
垃圾场的地面并不平坦，陆凡生时不时还会运作精神力，使小山般垃圾堆上掉落断裂的机械臂、恶臭的生活垃圾以及零落的电子零件。
她需要全神贯注，在跑步的同时全面关注四周状况，巨大的消耗使得呼吸间的风都带了血腥气，心脏不断加速，汗水湿透衣裳。
与此同时，沈青的精神力被不自觉地运转起来，肌肉极度酸胀时又有精神力暖流划过，身体中缓解、强化的循环不断运作。
随着跑步时间的增长，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素质得到了全方位提升，步伐变得轻快，甚至能够提前用精神力感知到物体掉落的轨迹，提前躲避。
二十圈跑完，沈青反而变得比先前更为精神。
陆凡生内心也暗暗惊讶，他没想过沈青能够轻松完成，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运用精神力减轻身体负担，在他的认知里这需要至少一年的高强度训练才能摸到门槛。
看来这孩子天赋比自己预想的高，不，这样的天赋在主星上也找不出几个。
“师父，我速度怎么样？”
沈青并不清楚自己给陆凡生造成的震撼，她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忐忑问道。
陆凡生点点头，“你表现不错，但不能骄傲。今天就暂时教这么多，之后每天坚持来我这里训练，等到你能够跑100圈不流一滴汗时，就可以学习下一课了。”
沈青点点头，向陆凡生告别。她今天已经出门很久了，还得早点赶回家，不然怕沈逸池等急了担心。
“吱嘎”一声推开门，沈青兴奋地举起手中一丛鲜花，是她跑遍居民区，在少得可怜的自然土壤上找到的。
一束光懒懒地打在房间内，却未能照亮沈逸池的身影。
她侧对着门靠在凳子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开门的瞬间浅灰触角飞速收缩钻进身体，但沈青推门太过突然，还有一节没来得及收回，藏在沙发下的阴影里缓缓蠕动着后退。
“妈妈，这……这是什么？”沈青声音微微颤抖，强化过的动态视力使她捕捉到触角收回的轨迹，也使她清晰地看见，触角来源是沈逸池的身体。
沈逸池意外于沈青能够看清触角的轨迹，问道，“宝宝觉醒精神力了？”
沈青点点头，指尖跃动浅红色火焰，触角似乎感受到火焰的威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厘米。
出乎意料，沈青想过沈逸池会惊讶、会排斥、会担忧，却没想到她更多是无奈与悲伤，“可以给我看下精神力拟态吗？”
沈青面露难色，“妈妈，我还召唤不出拟态，目前能用的只有精神火焰。”
看见沈青的精神火焰，沈逸池眼中的无奈稍敛，她探出沙发阴影里的一节触角，试探性地靠近火焰，接触到沈青精神力本体时，意外发现这火焰看似攻击性强，实则非常温和，就像泡在暖融融的温泉中，连精神力拟态的陈年旧伤都受到了修复，能感觉到微弱生机。
沈青不知道沈逸池心中的庆幸，此时满是对母亲精神力拟态的好奇，她从母亲伸出的触角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触角是妈妈的精神力拟态吗？”她好奇问道。
沈逸池一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解释更为准确，“可以说是，但也不全是。”
她掀开自己常年披在腿上的毛毯，站起身让沈青更清晰地观察，触角从腰后伸展而出，在沈青面前盘成扭曲的形状，细看竟然有点像颗爱心。
“触角是我精神力拟态完全体的一部分，我的精神力拟态过于庞大，无法完全展露出来，所以一般都是以触角形态出现。”
沈逸池解释着，同时不安问道，“宝宝会觉得妈妈的精神力拟态很奇怪吗？”
沈青一把抱住面前的浅灰触角，温软而令人安心，就像无数个夜里在母亲怀里入睡，小手抱紧母亲的手臂那样。“才不会呢！抱着这个触角，我就像感受到了妈妈的味道！”
忽而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妈妈，你可以教我怎么锻炼精神力吗，我想早点见到我的精神力拟态~”
沈逸池自然同意。
她探出一缕精神力勾上沈青的精神火焰，一边温柔引导着，“放松，接受我的精神力，随着我游走精神识海和全身。”
沈青按照沈逸池精神力轨迹运作精神力，先前破碎的精神识海已经修补得差不多，而在沈逸池帮助下那些微小裂缝被一一找出，恢复成原先完整的模样，全身肌肉的旧伤也逐一恢复。
当精神力完成全身的循环后，沈青感觉先前的不适全部一扫而空，整个人就像获得新生般变得轻盈灵活。
“之后每天按照这个轨迹运作精神力就行，会给你惊喜的！”沈逸池俏皮地对着沈青眨了眨眼，灵动的表情竟一时间让沈青看呆了。
沈逸池能够感受到，在自己引导完沈青后，自己的精神力也得到了女儿的反哺，那股力量竟然能对抗她精神识海的混乱和狂暴，虽然力量较小无法全面压制，但也已经完全在意料之外了。
或许，自己不久就能自由行走了。
*
垃圾场。
陆凡生打开老旧的黑白电视，数十年前的新闻断断续续地播放，是这间简陋小屋里为数不多的声音。
他半眯着眼，躺在嘎吱作响的摇椅上，呼吸平稳，像是睡了。
“滴滴——”
许久不用的通讯器罕见地响起，传来老熟人的声音。
“老头，两瓶c级营养液准备好了吗？我明天刚巧路过F615，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陆凡生双眼蓦然射出精光，莱亚向来嫌弃垃圾星的差事，不可能“刚巧路过”。
怕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