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夜晚到处都是灯火通明。
江上的风一直是冷的。
蒋文羽穿着厚厚的褂子，站在甲板上，而他的二哈——郁时嘉正从船头跑到船尾，每次从他身边经过都要牵一下他的手。
活泼的过分，但也十分令人安心。
船行驶到明珠塔附近，灯光更加明亮璀璨。
“哥，我们来拍照吧！”郁时嘉打开自己的手机，站在蒋文羽的旁边，微微屈膝，肩膀和他持平，灿烂的笑起来，“哥笑一下。”
蒋文羽配合了一下，推开他，“自己去玩吧，风吹的我难受，进去了。”
“好，那你记得喝点热水。”郁时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倒水、找毯子、软枕，都弄好了才自己到外面去看江上的夜景。
但是没到二十分钟，蒋文羽还在等着老宅的佣人发消息给他，郁时嘉又跑进来了，直接窝在他脚边坐下。
他轻轻的踢了一脚，“累了？”
“没有啊。”说话的时候还摇头，郁时嘉扭过身子把头放在他的腿上，“就是想和哥在一块儿待着。”
蒋文羽心下一软，揉了揉他的头发，“行，我在等消息，陪我等一会儿吧。”
正巧，老宅的管家打了视频过来。
“文羽，晚上好。”老管家很儒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穿着合身的深色唐装。
“国栋爷爷，我哥走了？”
“嗯，文涛刚走，老爷子在楼上生闷气，唉...这爷孙俩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每周都要来这么一次。”老管家显然也是无奈。
蒋文羽忍着笑意，劝说，“我哥那个臭脾气，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想做的事逼他也没用。”
老管家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变得明显起来，“你这是在帮你哥说话？老爷子也是为了你们好，集团的事情那么多，他早点定下来，最起码还能有个人帮衬。”
“再说了，你们俩都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老了怎么办？”
“国栋爷爷这是在帮爷爷说话？”蒋文羽将老管家的话还了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郁时嘉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因为111还没回来，他也没办法诉说，但心里默默的想，原来在家人面前，蒋哥是这样的。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乌云总算散开那样，放松、自在、愉悦。
老管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和蒋文羽聊过几句之后，转而问，“在你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们说的郁先生吧。”
“是。”蒋文羽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让郁时嘉的正脸出现在镜头里，“小嘉，和国栋爷爷打招呼。”
“国栋爷爷好，我是郁时嘉，郁郁葱葱的郁，时候的时，嘉言懿行的嘉，今年虚岁二十，老家是河北的，目前没有工作，嗯，暂时就这些。”
郁时嘉凑近镜头，一如既往的小学生风格自我介绍。
老管家诧异的一瞬，眼角的纹路更加明显，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很有趣的小伙子，文羽，你好眼光。”
蒋文羽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对老管家说，“我也觉得，最起码我这一周都挺开心的，一半是他的功劳。”
挂了视频，郁时嘉贴着蒋文羽，刚要说什么，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
“蒋二哥，我周思东，听说你今天来沪市了，晚上一起玩呗？”对面的男人说话很肆意，吊儿郎当的，但还是尊重蒋文羽的。
郁时嘉的眼神透着疑问，蒋文羽和对面约好了时间，让船掉头回码头，这才和他解释。
“周思东，沪市家化周家的老二，看着公司名气不大，但其实蒸蒸日上，而且也和上面多有合作，算是沪市这帮企业家中的老大哥。”
蒋文羽编辑好信息发给李全，“咱们来了人家的地盘，得给人家面子，去玩玩吧。”
郁时嘉不太懂，但郁时嘉听话。
果然，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一家高端会所，必须得是会员才能进，蒋文羽的身份摆在这儿，会员身份早就弄好了，因此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周思东的包厢。
包厢面积很大，分上下两层，上面是单独的沙发、圆茶几，下面是一整排的大沙发和长条茶几，长茶几前面还有一大片空地，上下两层都可以看到南面的超大屏幕。
北侧的上层可以把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南侧区域已经挤满了男男女女，大部分都穿的差不多的衣服，一看就是会所的‘员工’，还有一些穿的乱七八糟的混迹其中，群魔乱舞。
蒋文羽和郁时嘉直接上了北侧二层，周思东正在和几个人摇骰子。
“蒋二哥来了！”周思东看到他，还特意站起来。
两人握了一下手，寒暄片刻，周思东见他身后跟着人，“这位是？”
“我的人。”蒋文羽没有介绍的意思，但对郁时嘉的态度很温和，而且是保护姿态。
这里哪有蠢人？都是人精。
周思东也不问了，连要凑过去的男陪也挥退，亲自给蒋文羽倒酒，“今天来了沪市怎么样？用不用我给安排安排？”
“不用，就是带他来玩一玩，年纪小，喜欢热闹。”蒋文羽主动把手放在了郁时嘉的手心里。
郁时嘉握住，看着周思东笑了一下。
一张帅气的脸透着没有被人情世故侵染的清澈，明明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都有些傻气。
周思东看了一眼，偏过视线，原来蒋二喜欢这样的，但是...他心中疑虑突生：
这男孩看上去不像0啊。
难道？
“这次是我的个人行程，周少消息倒是灵通。”蒋文羽说话的时候眼眸深邃，唇边的笑意几乎没有，语气不轻不重，但带着丝丝凉意。
视线笔直的注视着周思东，令他立时心惊肉跳起来。
“不不不，别误会，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来的。”周思东赶紧解释，他可不敢得罪这位。
比起其他没有实权的公子哥，这位说一句话，蒋氏可是如奉圣旨一般执行。
人家是没有公司实权，但是人家真有话语权啊。
周思东正要解释，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周思东见状指了指来人，“蒋二哥你看，人来了。”
蒋文羽的视线飘过去，然后不动声色的挪了回来。
只有郁时嘉知道，蒋文羽握着他的手突然用力。
“他跟你说的，我要来？”蒋文羽此时的眼神已经带着浓厚的不悦。
周思东摆摆手，“哪里用得着他说啊，谁不知道他是蒋二哥要捧的人？他的行程都是公开的，突然来沪市，当然是跟着您来的。”
“哼。”冷笑一声，蒋文羽并没有否认。
郁时嘉脸上的笑容减退，因为随着来人步步靠近，蒋文羽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不开心。
蒋文羽想要挪开一点的屁股又稳稳的坐住了，膝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
郁时嘉却一反之前粘人的态度，悄悄的挪开了自己的腿，拉过茶几上的果盘，捡了一颗橘子开始扒皮。
认真的像是在做什么精细活儿似的，可能扒的不是橘子皮，而是某人的皮吧。
宋冰是下了飞机之后到酒店精心打扮之后过来的，穿的很年轻，仿佛是在校大学生一样，清清爽爽。
“文羽，周少。”宋冰看了一圈，蒋文羽左边是周思东，右边是那个替身，他下意识的往蒋文羽的右边走。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我有事要和文羽聊。”宋冰很有礼貌的询问郁时嘉。
他想，一个替身，玩物而已，怎么敢得罪自己？
郁时嘉板着脸，手里的橘子已经剥完了皮，现在在摘白筋，“不可以啊，我坐这里。”
“你可以先去下面跳跳舞唱唱歌，我只是要和文羽说两句话，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的。”宋冰提出建议。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啊，而且我只听蒋哥的。”郁时嘉把摘干净的橘子分成一瓣一瓣。
一时间，两人居然对峙起来。
宋冰压抑着怒气，转头看向蒋文羽，“文羽？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能聊聊吗？”
蒋文羽看也没看他，但是推了一下郁时嘉，“你去下面玩一会儿，待会儿带你回去。”
郁时嘉脸上的失落更加明显了，整个人仿佛乌云罩顶似的，委屈巴巴的把橘子瓣儿放到他手心里，“哦。”
然后就挪开了，自己垂头丧气的下去。
周思东见状，也不好留在原地碍事，和蒋文羽示意了一下也下去了，“行，你们聊，我下去看着点那小孩。”
“谢了。”
蒋文羽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但是并不点燃，只在指尖把玩。
宋冰还以为蒋文羽会先问他为什么来，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一直没有说话，逼不得已，他只好先起了话头。
另一边，郁时嘉从二层下来，觉得这个房间太吵了，吵的他眼睛疼。
但是又不愿意出去，只好找了一个角落，能看得到二层蒋文羽的角落，站的笔直，偷偷的看着两人。
蒋文羽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的视线烧穿了，对喋喋不休的宋冰露出一丝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思东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人，站的笔直，高高瘦瘦的，好长一条。
他又浮上来那个疑惑：这真的是0？
但是他扭头看了一眼蒋文羽，气势及其强硬，宋冰在他旁边真的弱的一批。
而且，谁敢压蒋二少啊？
不要命了？
周思东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什么东西飞了过去，一抬头，双眼瞪大。
“住手！”
第6章 第一次直面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