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拙劣的计谋

许凝欢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之举,因而现在她早已有些后悔,站在门前屏住呼吸等待的一刹那,其实她希望四姐姐不要敲门。

但是当听到了声响之后,她还是忙把第二封信塞了进去,第二封信写得就去十分详尽了。

许凝欢在信中写道,“四姐姐,如果你有胆量逃婚,我会倾尽我所能去帮你,赵姨娘也是一样。赵姨娘已经安排好了,在你大婚那天,那个人会来接你的。”

这是许凝欢第一次做坏事,并且也没有想过后果。

事情的起因并不是她想做英雄,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也许是她找上赵姨娘将一切全盘托出时,对方并没有打断她,反而将她拉进了屋子细细筹划起来。

可是一方面她真后悔。

许凝欢心想,为了一个算不得深交的四姐姐,至于把自己的利益也搭进去吗?她的婚事还捏在太太手里。

可是逃婚这样明显的事怎么能瞒天过海,就算她与赵姨娘买通了小厮愿意装扮成新娘子,就算新娘子不露馅,可是总归有真像大白的那一刻。

届时新郎官来问罪,太太一审,什么都吐出来了。只怕太太一气之下直接随便捉来个什么人来与自己婚配。爹爹是指望不上了,那时自己才是最孤立无援的一个。

她回到房里想要找青柳倾诉内心的烦闷,可谁知青柳这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去了。许凝欢在这里全心全意地陷在困扰之中。

却不知绕过这几道粉砖黛瓦的墙外,许牧正在思量着她的婚事。

自从上次秦聿来到许府拜访之后,许牧越回想,便越觉得这年轻人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现在只是时机不到而已。

眼下朝中如今动荡,边陲岌岌可危,和大宛的战事一触即发。届时秦聿凭借军功难道不能再往上升一升官?

更何况他小小年纪早已有了校尉的头衔,不更证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许牧在书房中思来想去,深感和这样的人家仅仅结交还不够,更应该攀亲才对。

退一步说,即使秦家就维持现状,他的女儿其实也算是高攀了。

想到自己膝下所有女儿如今都有了归宿,唯独剩下一个五女儿没有着落。又想到她现已过及笄,也老大不小了,生得又和她生母有七八分像,也算得上花容月貌,除了性格木讷了一些,和秦聿这小子岂不正好相配?

凝欢的生母叫,好像是叫雪娘来着,许牧抚着头回想。

可是这个女人的面容虽早已在许牧头脑中模糊成了一个幻影,他只依稀记得这孩子的母亲是逃难过来的,面黄肌瘦,脸是金纸色。起初在他的府中当个丫鬟。

可是这丫鬟有了可供充饥的吃食之后到一日日的显露出美貌来。后来许牧可怜她孤身一人在这千里之外的异乡,便把她收为了妾室。可惜她命薄富浅,还没过两年好日子便难产死去了。

许牧这样一想便觉得亏欠,又闻近日秦聿之父秦廷回京,因而便修书一封,信中道:“家中第五女与公子年岁相当,在下想为小女求个姻缘,不知世兄意下如何。”

话说秦廷也是这两日才回京,圣上又对边防做了部署,因而调了一部分人回京,他隐隐约约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满身风尘仆仆还未褪去之际,便接到了许牧的信。他把信拆开看完,便叫人把秦聿找来,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我说为什么这么着急刚回京,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姑娘。”

秦聿自然是懵的,但是把信接过来一看,也就明白了。可是他连许家的五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未曾听闻过,便觉得此事也太过唐突了些。

更为重要的是,他此次只是短暂回京,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留在此地。即使他乐意,那位许小姐也不见得愿意与自己一同去往苦寒之地,秦聿也到没想到许大人对亲生女儿这么狠心。

心下想时,便对父亲道:“您还是替我回绝掉吧,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被我祸害了。”

“嘿,你这小子,人家许大人看得起你,你反而不领他的情,这算怎么回事。”秦廷道,“还是让我趁许家办喜事时去许家给你探探虚实,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说着拍了拍秦聿的肩膀,自顾自走了。

一转眼就到了许四小姐成婚的日子,后院的下人都在背地里嘀咕新娘子。原因是她们没见过一个新娘子这么丧气,大喜的日子面如死灰,气色如尘。

其实许凝珠并不全是因为失望,熟悉她的人会知道这是她在紧绷状态下的表现。因为害怕,她其实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她必须得在今天迈出这一步,离了家,就再也没人管束她了。想起五妹妹对自己的忠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能感到舒缓一些。

许家的前厅外,许牧正在与一群同僚应酬,一抬头望见秦廷携秦聿来访,连忙高声道:“世兄世侄,这边请这边请。”

不多会儿,秦聿便感到在这里应酬是在无聊,转眼看到了许敬安,便与父亲和许伯父打过招呼,径直娶寻许敬安了。

这边许牧一直想着定亲之事,待到二人将嘘寒问暖的话都说尽,许牧寻到一处僻静好说话处,不禁捋着胡须,埋怨道:“世兄为何看了信后迟迟不给个答复。”

秦廷道:“我此番前来正有了解这门亲事的意图。但是不必如此着急,总得让两个孩子先互相见过才是。”

许牧道:“世兄有所不知,我这个五丫头为人最是命苦的。她的亲娘雪娘也是陇州人士,当年从陇州逃难过来,可惜生下这丫头便撒手人寰了,我只好多替她操心。 ”

许牧说完这番话,只见秦廷两眼怔怔,话里有些急切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说她的亲娘叫雪娘?”

“难不成世兄和雪娘相识?”许牧狐疑道。

“我且问你,她在陇州之时是不是做过卖酒的营生?”

“正是正是,世兄怎么知晓的?雪娘曾说起过她在逃难之前曾经在陇州做过当垆沽酒的营生”许牧忙答道。

秦廷面有惭色,“实不相瞒 ,雪娘是我当年落魄时的恩人。当年我在陇州穷困潦倒之际,雪娘她接济过我一段时日。雪娘对我的恩德,我还未报。”

许牧笑道,“这下咱们两家可算是真正的有缘啊。世兄现下还不认下我这门亲吗?”

秦廷内心五味杂陈,但面上仍不显露出来,只得道:“一定一定,改日我便将庚贴送至府上。”

心里却当年雪娘从陇州失散,他本想去寻她来着,但是被战乱绊住了脚跟。之后再托人打探,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想到再次听到雪娘这个名字,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对于雪娘,秦廷自认为是心存了歉疚的。因而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到现在,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前厅这边,秦聿一身窄袖玄色袍,边踱步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许敬安,“你家五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我其实没什么印象。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关注后宅这些妇人之事。但听我娘夸奖过几次,说她这个人最是老实本分的。”

许敬安说完颇为戏谑的向秦聿挤了挤眼色,他这个作长子的看出了父亲的意思,调笑道:“如果你有意这门亲事,我可劝你想好,我这诸多姊妹之中,唯有这个妹妹是最不识趣的,活像个木头。”

二人正走着突然有小厮过来对着许敬安耳语了几句,秦聿只见他突然间面色大变,嘴里喊着这下可糟了,就急冲冲往前厅宾客们所在的地方跑,秦聿猜测他是去找许大人了。

他料想这婚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待出去之时,一时之间被这曲曲折折的游廊绕迷了方向,正不知从何处出去时,突然看到一群女眷往这边赶来。

秦聿躲闪不及,只得一个飞身上梁躲在梁柱上面。

只见下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道:“给我把五小姐喊来,我到要看看,不是不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出的主意,还学会了偷梁换柱,真是不把我们家的脸面放在心里。”

秦聿虽没有见过这妇人,但是听口气也能才出她大概就是这后院的女主人了。

秦聿猜的不错,这妇人正是吴氏。

许凝玉也继续说道:“娘,别生气了。反正这对奸夫□□都已抓到,还和她们费什么话,何不直接动用家法。还有那个唆使她们的主犯,更要加倍罚才是。”

不多时,许凝欢已被一群婆子丫鬟押解到这里。她在心里暗暗思忖,只恨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没有发现自己的计划几乎漏洞百出。

但是面对吴氏,她却咬死了都不能应。因为一旦她有心拿着此事做文章,许凝欢能预料到将来一顶一顶的帽子都会扣在自己头上。

吴氏道:“五丫头,你四姐姐平日里待你也不薄啊,你何以要恩将仇报毁了她一桩好姻缘?”

“太太要认为那是一桩好姻缘,何不把二姐姐嫁过去?并且太太何故空口白牙污蔑人清白,要是我做的,拿出证据来,我自然会认,不是我做的,我死都不认。”许凝欢虽然跪着,但是口头上并不饶人。

“放肆,你敢这样忤逆长辈,你真是反了天了。”吴氏说着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却听到一声暴呵,“都给我住手!”

许牧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冲下来,对吴氏说道:“新郎官与亲家早已在门外等着了,大喜的的日子你倒在这里用起私刑了。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去见客。”

许牧又见许凝欢还跪在地上,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神色严肃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端你自己不知道,还在杵这里干嘛,赶紧回去面壁思过。”

青柳见状赶紧从地上起来,拉起许凝欢就走,许凝欢借着青柳的力,才能活动活动跪得淤青的膝盖。

身后一片吵吵嚷嚷声被许牧给拦下,许凝欢此刻突然感到莫名的心安。

良久,见四下无人的秦聿才从梁柱上轻轻跳下来。方才目睹了一场好戏的他此刻回想起许敬安对他这位妹妹的评价,不觉哑然失笑。

最是老实这一点,秦聿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但是莫名的,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想起那个女孩倔强的身影,秦聿愿意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

他顺着许伯父一行人行进的方向,终于绕到了前厅,恰好碰上秦廷有事找他。秦聿很是兴奋地对父亲说有要事与他商议。秦廷也想开口,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儿子,“关于许家姑娘的婚事……”

“爹,我想好了,我要娶她。”秦聿打断了他的话,秦廷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道:“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已经和你许伯父说好了,不日就递上庚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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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与校尉不得不说的故事
连载中厌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