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芃喊了一回没得到回应，脚下退了小半步，再次出声道：“三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今日受父皇母后之托来三皇子府看望三嫂嫂，因着和三哥关系向来不错，他这家她想来就能来，所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她没想到，进门不久就能碰上这精彩一幕。
“没什么，锻炼身体罢了。”许菉竹轻轻掸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低头向着妹妹道：“你嫂子尚未完全恢复，今日不方便见太多外人。但你要是不介意——过两日再来一趟，到时候你带上句……你带你嫂子出去转转？”
虽然注意到了三哥语气中不大自然的停顿，但许芃理智得没有做追问，随口便应了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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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醒来后才出过门一趟，白棠梨虽只在家中闷了几天，她却觉得像是被困了几个月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中这册《细作皇子妃》的内容非常简短，恐怕才写了前三章，单单将林银所面临的困境展示了冰山一角，“犬”也才刚刚出场，它便结束了。
白棠梨想看个后续，又不知道能去哪里找，把前三章的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十五遍以后，她放过了几乎要被翻破的书，也放过了她自己。
句子都会背了，没必要再去看那些一成不变的文字。
无事可做，她就只好想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
到这时，白棠梨才隐约意识到一件事有些不对劲儿——
她醒来都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她的夫君三皇子殿下呢？话本中确实提到过，林银的夫君有着风流成性的特质，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不着家吧？
白棠梨实在觉得奇怪，便趁着歌令给她倒茶的时候，尝试着向对方打听了情报：“歌令，本宫有好几日没见到三皇子殿下了，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歌令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颤，不慎将三四滴茶水洒在了杯子外头。
……怎么说呢，进门前她刚瞧见三皇子殿下利落地一翻身，落在了屋顶上。他大概是在锻炼身体吧，大概。
觉察到歌令的失态，白棠梨愣了愣：“怎么，难道他是去做什么不能让本宫知道的事情了？如果是这样，本宫就不问了。”
歌令已用最快的速度将茶水擦拭干净，躬身回答了她的疑惑：“回三皇子妃的话，事情并非如此。殿下是去了军营之中，皇子妃若是想联系上殿下，可以像之前商量好的那般，给殿下寄信。”
寄信？
白棠梨眸光微闪，怀着一半属于好奇、一半属于想看戏的心情，急不可耐地让歌令找来了纸笔。将笔握在手中时，她才感到些许的犹豫。
……她也不认识她夫君，这信该怎么写呢？
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提笔沾墨，开始在信纸上汇报每日待在家中熬过的无聊日月，顺便捎上几句关切，询问夫君吃得好吗、睡得好吗的同时，也问了问自己能不能去军营中看看他。
突然提起最后那个请求，是因为白棠梨突然想起了她的细作身份。这么多天过来，光是六六给她情报了，她半点消息也没递出去过，这实在让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她写这封信之时，负责伺候笔墨的歌令一直站在边上，她被看得紧张，看向歌令的视线中不免染上了几分戒备与警惕之色。
也不知道歌令到底是站在她这一边，还是站在三皇子那一边？
她的记忆没有告诉她歌令的底细与来历。
白棠梨的怀疑在歌令的意料之中，或者说，在许菉竹的意料之中。
早有准备的歌令端出了另外的一沓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在白棠梨面前后，轻声提醒了一句：“皇子妃，您给殿下的信要是写好了，就将另一封也准备一下吧。”
白棠梨：？
被这一句话给惊到，她转头的动作显得缓慢且不自然。定定地望了歌令好一会儿，她方才出声确认道：“歌令，难道你……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范围稍显模糊，好在歌令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是如此，奴婢既是您的侍女，也负责帮您将消息转出去。奴婢先到外头替您望风，要是您两封信都写好了，喊奴婢一声便是。”
白棠梨带着兴奋之情打了个响指：“原来你是自己人，怎么不早说！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是三皇子那边的人，想着怎么才能避开你做些事情呢。”
歌令不大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皇子妃的猜测也不能算错，她既是皇子妃的自己人，同时也是三皇子殿下那边的人。为了生计身兼数职罢了。
怕主子追问得太过细致、她会不小心露了马脚，歌令再没多说什么，屈膝行礼后便退到了屋外，站在门旁等候主子喊她。
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刻钟。
倒不是说白棠梨心有疑虑、故意拖延，而是她实在……写无可写。
她连夫君的面都没见到，能有什么消息往外传，总不能自己胡编乱造吧？万一传出的信息有误，反而引发了问题该怎么办？
就在白棠梨纠结得快要将手中的笔掰断时，歌令出声了。
“三皇子妃，二公主派宫女送来了一封信，您可要现在过目？”
白棠梨眼睛一亮。
她正愁没有消息可以往外传，机会这不就来了吗？虽然她根本想不起二公主是何人，但只要和皇家扯上了关系，就不愁无事可探知。
思及此，她几步小跑过去将门打开，向着歌令一伸手：“她写了什么，快让我瞧瞧！顺便……二公主是谁来着，也给我说说。”
今日之前，白棠梨还有些担心，有什么想不起来的地方都不知该同谁打听，今后她倒是没什么顾虑了，直接问歌令便是。
趁主子还在拆信，歌令将朝中有关几位皇子皇女的事儿简单同白棠梨交代了一番。
大政王朝第七代君主便是当今圣上许公明，共育有五子二女，除四皇子幼年早夭外，其余六个孩子都顺利长大。两位公主行及笄礼那日各自得了封号，四位皇子却无一人封王，都是熬到了成婚的年纪，才被允许出宫建府。
如今，前头的三位皇子皆以娶亲，大公主的驸马人选也已订下，只剩了年纪最小的五皇子与二公主尚未相看亲家翁。
简短介绍完毕，歌令补充道：“两位公主殿下与三皇子殿下虽非一母同胞，关系仍然亲厚。二公主此番来信，似乎是想约主子您出去玩一日。”
正巧白棠梨在此时拆完了信，映入眼帘的不过寥寥几行字——
三嫂，我在宫中待得无聊，陪我在宫外逛逛可好？两日后如何？
白棠梨有些惊讶地一挑眉：“二公主她一直以来都这么……爽快么？”
歌令不敢轻易议论主子，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赞同这评价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按照公主殿下的风格来写回信好了。”
看着白棠梨一提笔，很是潇洒地写下偌大一个“好”字，歌令努力控制着表情，好容易才没在主子跟前失了态。
是夜，许菉竹看着呈到他跟前的两封信，小幅度地弯了弯眼睛。
两封信皆出自白棠梨之手，一封是寄给三皇子表示关心的，一封是寄给“六六”表示更真情实感关心的。
一边抱着探听消息的期望希望能去军营看望夫君，一边又要安抚秘密爱人兼同僚，告诉他很快就能有新消息到手了，许菉竹完全能想象出她捏着毛笔满脸纠结的表情。
将两封信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各看过六遍后，他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信纸锁进了匣子里。
“所以——两日后，芃芃和棠梨要去街上逛逛？”
听到他的询问，歌令轻轻应了声是。
“好，我知道了。那日出行你也跟去，明面上就由你来保护她们二人的安全。”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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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许芃来得急，不等通报就进了三皇子府。在三嫂的院中转了大半圈却一无所获，她才放弃了靠一己之力寻到白棠梨的念想，随手拉了过路的侍女问道：“三皇子妃现在何处？”
眼见着侍女还准备行个完整的礼再回答，她摆摆手催促着：“这些个虚礼就不必了！快告诉本宫，三嫂去了哪里？”
“回公主殿下的话，”不敢大意的侍女仍是屈了膝盖，“三皇子妃她现在应该是在另一处屋子里逗猫。”
“猫？”许芃一下就来了兴致：“是在何处？”
顺着侍女所指的方向，许芃很顺利便找到了她的三嫂。推开房门见三嫂和一只小猫玩得正好，她带着十成十的羡慕感叹了一句：“三嫂这里真好，还能养喜欢的小猫作为宠物。”
白棠梨听到声儿才发现她已经来了，抬头向着她笑笑：“公主殿下来了。若是喜欢，怎么不在宫里养上一只？”
许芃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父皇母妃非要我在两个里面选择其中的一个，我选了在宫外养些小东西，结果便失去了在宫中养的权力。”
“那——公主殿下在外头养了些什么？”
“也就是两只孔雀、两匹宝马并两头小象罢了。”
白棠梨：？
都已经有这些稀有的宠物了，那养不了猫倒是也合理。至少，能让其他人听着的时候觉得平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