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侍妾驸马怒请辞

当着夫君的面会情人,被当面撞破,还倒打一耙。

不愧是天潢贵胄,脸皮与生俱来的厚。

但要说起容人之量,薄疏当即反唇:“比不得殿下,新婚之夜给夫君送侍妾,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自然是从采薇几次三番的殷勤小意和莫名其妙的脸红,再偶然回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回味出来的。

商九韶毫不羞愧,反而笑起来:“原来你知道啊。”

这话里透着一股你居然能搞明白的轻蔑?

可恶。

薄疏猛地站起来,拱手道:“殿下既然这么不喜微臣,未免再惹殿下生厌,臣请辞,搬回驸马府。”

暖阁内堂皇明亮,商九韶敛笑看得眼前人眉目精致,风姿清雅,衣袂翩翩,实乃浊世佳人。

这幅模样,岂会有人生厌?

可她堂堂长公主,何曾屈尊挽留过别人?

阁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了,长公主威压之下,薄疏将头低了低,但态度却无半点转圜。

许久,长公主留下一句:“中秋之后再议。”说罢拂袖而去。

薄疏刚才完全是话赶话,心一横,借这话头走人。

后知后觉伤了长公主的面子,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可转念一想中秋即在眼前,捱过中秋天下太平,脑袋也保住了,还算不错。

薄疏欲走,惜言叫住她:“驸马请留步,殿下命人为您准备了中秋宫宴的衣裳,虞尚宫今天一早送来,您先试试合不合身。”

“也好。”薄疏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不好,大大的不好,忙道:“呃,不如我带回去试好了。”

池音听惜言一说早拿了衣服过来,不解问:“就在这试了,哪里不合适当场就能改,驸马可是不好意思在人前宽衣?”

薄疏忙要点头应和,池音抢先道:“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您如今是驸马,早晚都得习惯的。”

她噎住,过了一瞬,一阵咳嗽声响起,薄疏咳了好一会才喘上气,对着满脸担忧的池音和惜言说:“许是昨晚湖边待久了,受了风寒,未免过了病气给公主,在下不敢久留,先走一步。”

话音落立即跑路,池音惜言抬头时只能看到一段残影……

惜言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感叹驸马真是深情如斯,无论何时何地都先惦记着殿下的安危。

可驸马为什么要搬走呢?

应该是被长公主殿下伤透了心吧!

***

回到蟾桂阁,薄疏袍子一掀单腿盘到榻上,靠上塌背顿觉身心舒爽。

这一上午折腾得,好不容易喘口气,可怜她的坐褥都没坐热,又有人来通报,惜言带着中秋宴服及一位太医前来探望驸马病情。

薄疏受宠若惊,忙自称略通岐黄之术实无大碍好说歹说把人劝走了。

看着采薇送太医出府,薄疏松了口气,转头便与杵着一动不动的惜言对视上,她干笑一声:“惜言姑娘,长公主那里怕是离不开你吧。”

惜言笑笑,吩咐人将衣物拿进房内,自己却凑近薄疏说悄悄话:“其实,殿下是舍不得驸马走的。”

“殿下她……心里也有您。”

啊?

这大可不必。

不对……也,是什么意思?

***

中秋日。

酉时,长公主才带着她的驸马姗姗来到长生殿,中秋家宴便在此地。

殿外传来通报,原本细声说话的众人安静下来,整理仪容,待长公主进入长生殿后纷纷起身行礼,长公主略略点头,拖着长裙缓步向前仪态万千,薄疏一袭紫衣长袍意态风流,自然的跟在她身边,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似闲步竹林间。

就算是长公主的逆臣,也不得不承认二人气场相合,乃平生少见的登对。

左首第一排,薄疏扶长公主坐下。

又过了一会,皇帝驾临,两人跟着站起身行礼。

一切都属自然,但要说到往常,皇帝必会懂事的比长公主早到一会,以示迎候。

这无疑是个信号,刺激着在场的诸多皇亲国戚、勋贵重臣。

自上次赴沈凤翔之约后,薄疏还未出过府,如今看来,长公主确实处境不妙。

她微微皱眉,担心今晚不好对付,好在,四公主商虞听说是身体不适未能出席。

不知是不是上次宁谦回去做了什么?

薄疏勿自沉思,就错过了皇帝一番忆苦思甜的开场白,内侍王公公拍了拍手宴乐上场,坐在庭下的大臣女眷们也得以放松各自寒暄。

还有好些大臣们上前给陛下敬酒。

长公主似乎在看歌舞,眼眸微垂,让薄疏感觉好不落寞。

薄疏心中一动,拿起酒壶替长公主斟酒:“殿下往日得势,想必阶前绝不似今日冷清。”

那是自然,闻名大秦的长公主,权势滔天,风光无限,何时被人冷落过。

商九韶斜眼过去,轻声笑了:“驸马想说什么风凉话?”

“殿下误会微臣了,臣就是想着安慰您几句。”薄疏顺便也给自己酒杯倒上。

商九韶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将她倒的酒拿起。

“殿下可是在想这世态炎凉,往日得势时个个邀宠献媚,如今失势了,又都避之唯恐不及,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有朝一日待本宫重返朝堂,定要叫他们好看!”薄疏学的像模像样。

商九韶抬眼看她,哼笑出声。

薄疏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道:“其实倒也不必,往日您凤游九天之时,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不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殿下身在名利场,往来的都是名利中人,今日来明日去,属实正常,不值得为此伤怀。”

“驸马这也算是安慰?”商九韶本来是有些许落寞之感,薄疏的话虽不中听,却也不无道理,何必与名利场里的人计较?

不过她稍稍思绪一会,便道:“本宫可未曾亏待过他们。”

薄疏栽倒,果然,她怎么能指望九天上的人理解凡人?

看他们一眼就算是恩赐了。

“殿下说的是。”薄疏默默自罚一杯。

身前一片阴影罩下,抬头便见两位大人,正是吏部尚书谢榛和新晋尚书右丞简仲夷,二人一同举杯敬酒:“长公主中秋万福。”

长公主三个字仿佛有魔力,陛下的眼神立刻便锁定了过来。

薄疏状似毫无察觉,爽快饮干一杯酒,再无力伸个懒腰,不经意便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皇帝皱眉,可仔细看去,薄疏只一心盯着舞池中婀娜的楚楚芊腰,心驰神往的模样,一下也捉摸不定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商九韶微笑举杯,饮下酒后简仲夷离开去找下一位寒暄敬礼,颇有些新官上任的风采,谢榛未动,看简仲夷走远后,才小声玩笑道:“长公主大婚应是喜事,可朝中没有殿下主持大局,让吾等老臣实在没有主心骨啊!”

商九韶态度疏淡:“谢老妄言。圣上在朝,更有诸位老臣帮扶,朝中何须九韶?”

谢榛笑的百褶丛生:“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话间,商九韶感觉左上方那道炙热的眼神突然消失了,随意往旁边一看,她的驸马正在眼神热切地盯着场中舞女的……腰。

她不自觉顺着薄疏的眼神看过去,舞女们正齐齐向后甩袖下腰,腰肢柔软的不可思议。

长公主住了话,一干人等虽然不在长公主面前,但耳朵都竖着注意着这边呢,突然没声了,都跟着望过去。

就看见那位新晋驸马,看着舞女目光专注如痴如醉,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正备受瞩目,她仰起头,白净的脸蛋面对众人便是一笑。

笑容纯良无害的令人不忍直视,众皇亲国戚齐齐挪开眼,心想这“单蠢”的驸马在宫里能活多久?

皇帝把目光转向薄疏,手里捏着酒杯笑得意味深长,单纯好,好色更好,这样的人略施恩宠就能拉拢过来,到时掣肘皇姐岂非又多一条臂膀?

冷漠了一晚上的皇帝率先搭话:“说起来,朕还未当面庆贺皇姐新婚之喜。”

“多谢陛下。”长公主声音冷淡。

“皇姐夫倒是一表人才,该多进宫与朕叙叙郎舅之谊才是。”

薄疏:“多谢陛下,不过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叨扰。”

不错,比商九韶懂事多了,皇帝一笑:“皇姐夫不要客气,我们虽是皇家,可朕自小跟随皇姐长大,皇姐若是日后不能常出朝堂,朕自然要仰仗驸马帮衬的。”

此话一出,全场惊愕。

商九韶心内冷笑,替代本宫,皇帝想拉拢驸马出手还真是大方。她看向薄疏,如此诱人的条件,驸马可还喜欢?

薄疏感觉到商九韶的视线,小幅度的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好似在说:饼之大,一口噎不下。

商九韶失笑,听薄疏开口:“臣才疏学浅,对朝中事务尚不熟悉,陛下抬举微臣了。”

“哈哈哈哈,驸马何必妄自菲薄。”皇帝对驸马的谦逊越发满意。

“驸马当日殿试的文章朕也看了,策论中关于南方治水之法皇姐可是赞赏不绝,如今朕已亲政,农桑之事自然要多多学习了解,改日进宫来,朕要向皇姐夫好好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若陛下不弃,臣自会知无不言。”

“哈哈哈……”

这两一来一往,商九韶顿觉无趣,“本宫略感疲乏,先行回府休息,愿陛下和诸位大人,宴饮尽兴。”

惜言听了立刻命侍从准备,待长公主起身便簇拥着长公主和驸马出了宴厅,期间无人敢说话。

等长公主走远,才有人不满道:“长公主真是威风,陛下还坐这呢,她就先走了。”

“说的什么话,不瞧瞧那是谁!”

皇帝脸色铁青,心道来日方长。

进了长公主的庙还想走?没门!

第9章 送侍妾驸马怒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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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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