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吗？”男人的声音又从乔菀桐的后上方传来，淡淡的松木香掺着室外风露裹挟她的鼻尖。
她有些恍惚，转头发现陆西槐意外地离她很近，两臂微微搭在椅背两边，更像是一种防御的姿态。
“没事，医生说了问题不大。”她看着男人的耀黑色眼睛，像是在研究从未见过的漩涡。
如果许思愿此刻在现场，她一定会把乔菀桐的表情拍下来，最重要的是裱起来，毕竟亲闺蜜“色令智昏”的模样实在值得记录。
乔菀桐不经意地碰了碰陆西槐的袖口，对着他开口：“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陆西槐挑了挑眉，眼里不明的意味多了一层，随后站直身体低头轻轻捏了捏小指的骨节。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坐在原位的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叫住了乔菀桐：“乔小姐，这只猫是你在负责吗？可以加一下宠物医院的微信，后续有什么问题也能沟通。”
“唔，我加吗？”乔菀桐刚才手指疑惑地指向自己，甚至掠过陆西槐征求性地看着程译，她觉得在这事上这小孩才是主人。
程译边摸着小猫的下巴边抬眼看着她，嘴角扯着笑：“姐姐你加吧，我上学不太用手机。”
“怎么不问你哥我呢？”男人上前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故作不满地发问。
“小猫认姐姐。”
小三花揣着手安静地趴在台子上，竟放松地看起了人类表演。乔菀桐弯腰点了点它的鼻尖，用手背去贴它，小猫嗅了嗅便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她。
看着一人一猫和谐的样子，陆西槐也不反对程译说的话，瞥到桌前的医院二维码，心下放松了对男医生的警惕。
结束问诊后，三人慢悠悠地往外走，乔菀桐让弟弟先抱着小猫回车上，她站在门口花坛边等缴费的陆西槐过来。
雨后青草气息浓郁，乔菀桐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深吸一口气驱散疲惫，上午到现在好像就喝了那杯咖啡，肚子有些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她装忙似得打开手机掩饰，反应过来四下无人，又心安理得地揉起了自己的肚子。
正庆幸没人听见，一道带笑的声音从门口圆柱后面传来：“乔小姐？”
不是陆西槐，她有些莫名，皱眉转身看向来人，发现竟是刚刚给猫看病的宠物医生。
“啊，是您呀。”她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地回应着，“您怎么出来了？”
“下班了，你们是今天最后一个。”男医生脱下了工作服，换上了日常的休闲衬衣，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站定，含笑着看她。
乔菀桐点点头，“您是怎么知道…我姓乔？”
男医生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示意她：“你刚刚加的号最近我在代班处理，负责它的人请假了，我偶尔充当客服工作。”
乔菀桐恢复了放松的状态，听完这话自然地问了对方姓名：“原来如此，那我要怎么称呼您？”
“许斯勉，斯文的斯，勉励的勉。”
“许医生，那之后小猫有什么问题，我提前发这个微信号询问？”
“是的，但是客服号其实也是先大致沟通，最后有什么问题还是我们来解答。”许斯勉停顿了一会，继续递着话，“乔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加我的个人微信，我看这只小猫还小，你们需要关注的点还挺多的。”
乔菀桐思量了下他的话，觉得有一定道理，她没多想地冲他笑道：“可以，您直接加我就好。”
许斯勉低头点了点手机，见她同意笑得竟像个阳光男大：“发送了，乔小姐通过一下。”
加完好友后，许斯勉似乎不着急走，又交代了她几句照顾小猫的事项，借着等待陆西槐过来的间隙，乔菀桐也闲适地和他交流着。
天色依旧有些暗沉，下午那场大雨过后，花坛边积水满溢湿滑异常。乔菀桐因着肚子饥饿头脑有些发晕，意识到体力不支后本想小腿靠着花坛借点力，不料久站腿麻膝盖一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侧边倾倒。
手下碰不到支撑物，眼看着就要摔倒，她下意识低呼，危险之际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背部，男人的呼吸瞬间清晰，温热地洒在她颈窝处，手部触感真切异常，宽大手掌的温度覆盖了她衣物下的蝴蝶骨。
惊魂未定间，男人扣紧她的手臂微微抬起，乔菀桐被一股沉稳的力道带着踩回了平地。她抚了抚胸口，看着眼前伸出手却落了空的许医生，反应过来是另一个人救了她。
陆西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一手撑着她，一手拎着一袋吃食。
“你来啦。”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窘态，下一秒便眼尖地看到了他手里的三明治，应该是刚才去隔壁便利店买的，乔菀桐咽了咽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发亮。
“嗯。”陆西槐见她站稳放开了手，自然地从袋里拿出三明治，撕开包装递给她，“慢点吃。”
“谢谢。”乔菀桐接过食物，培根的香气侵占了她的鼻尖，顾不得客气便满足地吃了起来。
陆西槐见她吃得专注，慢条斯理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转身看到还立在原地的许斯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医生，您这是？”
料谁都能听出他的语气多了份疏离，许斯勉自然也能听出，他不露痕迹地接话，眼神却是温柔地看着乔菀桐：“刚下班，准备走。乔小姐，您男朋友还真贴心。”
陆西槐皱了皱眉看着对方的试探和挑衅，乔菀桐没有看见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快速咽下食物对着许斯勉摇头，着急地差点噎住：“哎呀，咳…咳，许医生，我们不是，您误会了，他是我同学。”
许斯勉听罢，环抱手臂在胸前，故作惊讶地解释，眼神里的狡黠却藏不住：“哦~~同学而已呀，是我冒犯了。”
欠欠的语气饶是心大的乔菀桐也听出了大概，捧着还没吃完的半个三明治，她睁着那双大大的狐狸眼，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探究地打转。
许斯勉似是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和他们简单道别后便离开了，乔菀桐吃完最后一口，扭了扭包装袋，男人宽大的手又快速地伸到她眼前，自然接过了她手中的垃圾。
“纸巾在我口袋里，自己拿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不其然碰到了一些食物残渍，但让她伸手往不太熟的老同学口袋里探，又觉得实在是有些没边界，乔菀桐心里挣扎着半天没动作，陆西槐看着到自己胸前的脑袋正埋头苦恼着，心下也不再想逗她，利落地把垃圾转移到拎着袋子的手上，空出一只给她拿出两张纸巾。
“上车吧。”男人淡定说着，但不知为何，乔菀桐总觉得他周遭的散出来的气息有些发冷。
走到车旁，程小译正趴在窗口看着他们俩，陆西槐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他，让他也吃一些。
车内暖气宜人，乔菀桐头倚着车窗休息，脑袋里却闪过两个男人刚刚的暗流涌动，她有些好奇，猜想两人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想着想着便坐直身子，有些不自然地挽了挽头发，眼神往陆西槐的方向瞧了瞧。
陆西槐稳稳地开着车，奈何副驾驶上若有似无的眼神不太容易忽略，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他轻点着方向盘，开口打破了沉默。
“有话要问我？”
男人的询问有些突然，但恰巧戳中了她此刻的好奇，清了清嗓子，她当下也不再憋着：“你跟那个许医生，是不是认识啊？”
“许？医生？”一会的工夫，怎么姓什么都知道了，陆西槐捏紧了方向盘，有些咬牙切齿，"不认识，还没你熟。"
“？”乔菀桐额头挂黑线，不知道男人哪来的判断，“我也不认识，你别乱说。”
“我看你俩聊得挺好的，看起来比我这个老同学更熟。”似是真的被气到了，陆西槐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讲话有些不受控的阴阳怪气。
“？”乔菀桐再次满头黑线加问号，不理解陆西槐这莫名的反应，心中不爽想要反击，程译在后排先她一步出了声。
“西槐哥，你好凶呀。”男孩弱弱的声音传到两个人耳朵里，“你在凶姐姐吗？”
前排两人都愣了一下，陆西槐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侧头看向窗外短暂沉默着，乔菀桐见他不再吱声，转头冲程译眨了眨眼，传递出赞许的眼神，似是在夸他说得好，看向身侧躲避视线的陆西槐，她反而放松地靠回椅背，有意打趣他。
“就是，西槐~哥，你有点凶哦。”
“……”
绿灯及时回归，陆西槐正襟危坐，脚下油门一踩往前开去，强压住内心的躁动，恢复平稳后转移了话题：“要给小猫取个名字吗？”
乔菀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已没了纠结的状态，她接着话茬问程译的建议，程小译挠挠头，看着怀里的小三花，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
“叫三明治怎么样？”陆西槐幽幽开口。
“三明治？为什么呀，西槐哥。”程译真诚地发问。
“因为……吃三明治的时候，容易变小花猫。”男人给出的答案煞有其事，“刚刚才见过。”
程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向来认可陆西槐，当下竟没觉得违和，反而觉得这解释还挺可爱，符合怀里这毛茸茸的生物。
两人一唱一和地讨论名字，见刚才还在说话的乔菀桐没有出声，程译有些纳闷：“姐，你觉得呢？”
“……”
副驾驶的女人正掏出手机划着页面，一本正经地装忙。
小三花&程小译：我们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乔大小姐红温时刻：不熟，勿cue。
第6章 同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