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位置在商业街二楼，一楼只有个阔气漂亮的门厅，上楼后的一整层，都属于有福来酒楼。
分左右两个厅，左厅主要接待散客，右厅主要负责生日宴席之类，接待台位于中间。
今天中午酒楼有两起寿宴，一上楼，就见到成堆聚集聊天的寿宴宾客，还有小孩满酒楼来回乱跑。
热情的服务员带着路繁星两人去了左厅，在76号桌前坐下。
左厅的散客数量并不多，只有几张桌子，不过厨房就设置在左厅靠里的位置，有一排出菜窗口，能看见在里面忙碌的厨师。
服务员们推着餐车，为右厅的寿宴运送凉菜。
路繁星目光扫过去，果真很快就看见了异常，是一个中年大妈，身材微微发福，相貌普通，并不丑陋，只是眉眼皱着，有股苦相。
乍一看，她一切正常，并没有像贺嘉景那样，有着恐怖的外形，可脸色却死白如尸体，表情十分僵硬，偶尔扯开嘴皮露出的笑容怪异生硬，像被操控的尸体木偶。
她的眼珠来回地飞快转动，视线扫过每一桌客人的脸，最后，她盯住了人群里的路繁星。
路繁星自然地错开目光，像个无所事事的客人，看了看餐车里的菜品，又看了看周围的装潢。
大妈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牢牢盯着路繁星。像贪婪的猎人，发现了心仪的猎物。
系统道：【我的宝，它发现了你，但你并没有完全发现它。】
没有完全发现它？
路繁星思考着这句话，同时听见老王与服务员的对话。
“推荐菜吗，毛血旺，这是我们主厨的成名菜，吃过的客人没有不夸的。”
老王道：“行，那来一个……小路，你有啥想吃的菜吗，对了，毛血旺你能吃吗？”
“我都可以，我不挑食。”路繁星说着，余光注意到大妈推着餐车慢慢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这是去右厅的必经之路。
大妈转着眼珠死盯路繁星，脸上的僵笑变成了兴奋的狞笑。她的表情和灰白的脸色都十分恐怖，可周围的人却毫无察觉，甚至还有个服务员笑着跟大妈说了两句话。
大妈从路繁星的桌旁经过，同时脖子转动，保持着死盯路繁星的姿势。
路繁星假装毫无察觉，低头看手机。
等大妈走远，路繁星抬头看去，竟然对上了大妈兴奋扭曲的双目，她背对着路繁星，脑袋诡异地旋转一百八十度，面朝路繁星。
发现路繁星也在看她后，大妈牵起唇角，对着路繁星露出了温柔深情的微笑。
路繁星后背发凉，差点没崩住自然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老王顺着路繁星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个走远的忙碌大妈，不由奇怪地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路繁星摇摇头：“我随便看看。”
老王不再说话。
“系统。”路繁星在心里道，“为什么只有我能直接看见污染物的本体？”
系统提供的吞噬金手指并未顺利觉醒，路繁星也没有额外觉醒什么超能力。要说看见贺嘉景可以是个列外，但今天这个绝对不是。
大妈行为和表情明显异常，可周围的人全然不觉，只有路繁星一个人能看见。
要不是他精神稳定，都要怀疑自己撞鬼了。
【要解释的话，你就当成是你的天赋吧，就像是你的Omega性别和好闻的信息素味道。】系统忍不住话多的念叨，【你来这里，就是要清理污染物，拯救反派和世界的。你要是早早就接受任务，现在你已经得到贺嘉景的能力了。统统我啊，真是想想就痛心。】
路繁星没有搭理。
他之前就对拯救反派没兴趣，现在知道反派跟他的前任同名，那就更没有兴趣了。
他可没有搞替身文学的爱好。
*
路繁星翻看酒楼员工资料，找到大妈的个人信息。大妈姓童，农村出身，已婚未离异，有两个孩子，家庭和谐，未查询到被家暴或是欠款记录。
从资料上看，大妈就是生活普通但稳定的升斗小民，正常情况下，这种人是不会自发变成污染物的。
所以，童大妈是被污染了，在她之上，还有一个隐藏的污染物。也是系统说路繁星没有完全发现它的理由。
路繁星仔细查看所有的员工资料，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一个其貌不扬的后厨学徒，五官并不丑陋，但放大照片，能隐约看见他脸上的红色痤疮，再看详细资料，身高只有一米六，体重48kg，而年龄竟然已经三十七了。
三十七了还是个学徒，要么工作经历失败，要么为人好吃懒做。
看完资料，路繁星道：“王哥，我去四处转转。”
老王姿态闲散地喝着养生茶，完全没有出任务的紧张感，好像自己真是来公费吃席的。
“实习生就是有干劲啊。”老王发出老咸鱼的感叹，说道，“去吧，不过记得自然点，这种隐藏在人群里的低等级污染物都胆小猥琐，一旦察觉到危险，它们会立马跑路。到时就要有新的受害者了。”
*
路繁星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稍微饶几米远的路，就是忙碌的厨房。
厨房前端有一部分是开放的，透过玻璃，能看见厨师和学徒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切菜炒菜。路繁星拿出手机，一边假装聊天，一边歪着身体往里看。
视线快速扫荡了两圈，奇怪的，路繁星并未在里面找到目标人物李学徒。
但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胖子学徒。
背对着路繁星，站在角落切菜，个子不高，但很胖。只见他高高举起剁骨刀，袖口下滑，露出个黑色手串，接着猛地下斩，将粘板上的排骨切成两半。
他身上的白色厨师服被汗水和油脂打湿，颜色肮脏发黄，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
剁了几块排骨，他抬手抹了把后颈和额头，擦下来一把黑色的油脂，再一甩，他把油脂甩进旁边的排骨锅里。
这个动作被一旁的厨师看见，当即一脚踹过来，破口大骂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被把你的臭汗甩进锅里！恶不恶心啊你这个猪脑子！”
胖子学徒恶狠狠地盯着厨师，双眼狰狞凸出，满脸黑色油光，形如恶鬼。可在厨师眼里，眼前的学徒瘦小干瘪，脸色灰黑，一副猥琐胆小鬼形象。
厨师又踢了一脚胖子：“还不赶紧把排骨给我重新洗一遍！”
大概是气急攻心了，厨师骂完有些眼前发黑，但只有短短一瞬，厨师没放在心上，转过身继续忙碌的炒菜。
可他，以及整个厨房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是，胖子慢慢走到厨师后面，张开嘴巴，吐出一盘蚊香状的虹吸式口器。
肉红色的口器慢慢展开，变成细长锋利的吸管。
“噗嗤。”吸管插进厨师的脖子，大口大口吸食起血液来。
厨师一无所知，仍旧在忙碌炒菜。
路繁星正看着这一幕，胖子突然转过脸，视线直直射了过来。这个时候扭开脑袋会显得很欲盖弥彰，于是路繁星就那么睁着眼，好奇地左看又右看，无聊地扫了好几圈，接着低下头，假装打字聊天。
胖子盯着路繁星那张帅气漂亮的脸，目光骤然兴奋，用力吸着厨师的血，厨师原本带着血色的皮肤很快变得苍白枯萎，而胖子则是圆润的又胖了一圈。
【我的宝，它又发现你了，那么这次，你有没有完全发现它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统统我啊来告诉你——没有。】
路繁星：“……”
他不能继续站在厨房外面了，因为童大妈正推着车，慢慢往这边走来。
路繁星面色坦然，与童大妈错身而过。但路繁星并没有回去，他饶了一圈，经过卫生间，再次来到着厨房附近。
藏在角落，路繁星悄悄看了过去。
童大妈在一个取菜窗口外，看着胖子的眼睛，微笑着说：“76号桌，一份新鲜毛血旺。”
胖子露出兴致勃勃的狞笑，终于放开被吸得干巴了的可怜厨师。他弯腰端出一份没有血旺的半成品毛血旺，嘴巴再度张开，喉咙咕隆几下，“呕”的一声，一块方形的新鲜血旺被吐了出来，啪嗒落进碗里。
喉咙再咕隆一下：“呕。”
又是一块新鲜艳红的血旺被吐了出来。
……
连续吐了十几块血旺后，胖子终于停下，起锅烧油，在鲜红的血旺上撒好辣椒段与青花椒，热油下锅，滚烫的麻辣香顿时激发出来。
完成！
胖子把制作好的毛血旺端给童大妈，两人同时露出病态的兴奋笑容。
路繁星看得想吐。
系统又像个恶毒的反派，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我的宝，这是污染物呕心沥血，特地为你制作的香辣毛血旺，你，准备好享受美食了吗？】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