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一

上午去学堂听峰主们授课,中午在自己房间打坐,下午去后山和大师兄一起练剑,晚上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一连十天,祁煜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初的几天他非常不适应,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一空下来他就想往凌霄峰上跑。

有一次,都来到峰下脚马上就要踏上石阶路了,他又强迫自己换方向,头也不回地去了后山。

那天,他在后山整整练了一下午的剑,中间一次也没休息,手一直紧紧握在剑柄上。他怕自己一旦放下剑,就会回头去找凛川。

捱过最艰难的前几天,后面的几天好过不少。

今天一早,他像前几天一样前去学堂听课。路上因为某件小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当他抵达学堂门口时,里面已经有不少同门了。

同门们和他一样,也都是少年少女,正处在活泼好动爱说话的年纪。

每次进入学堂,祁煜都能看到他们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这种情况尤甚,有那么一个时刻,祁煜以为自己来到的是嘈杂的集市场,而不是传道解惑的学堂。

祁煜微微挑眉,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转头问旁边的人,你们今天都在讨论什么?怎么都这么兴奋?

“你不知道啊?太好了!你听我跟你说啊!”那人表达欲爆棚,一肚子的话正愁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祁煜的举动对他而言,无疑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是时候。

在他富有激情的讲述下,祁煜终于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来是司宁今天要来学堂听课了。

经过那场声势浩大的收徒大典,大半个修真界都知道司宁是凛川真君的徒弟,凛川还在典礼上当着无数人的面放言,他此生只会收司宁这一个弟子,可谓给足了司宁排面。

昭天宗一众弟子对司宁羡慕得不行,也好奇得不行。毕竟修真界想拜凛川真君为师的人不知凡几,为何就他被凛川真君收为了徒弟?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祁煜没来之前,他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无数遍。

“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执着于给祁煜找不痛快的赵通扯着嗓子,故意冲祁煜所在的方向嚷嚷,“当然是人司宁入了真君青眼呗。”

“这里就不得不提某个人了,明明真君不待见他,他还厚着脸皮天天往凌霄峰跑,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要是真君,我肯定烦都烦死他了,我——哪个混蛋踹我?!”

赵通说得正起劲,突然被人从背后踹了个狗啃泥。

学堂哄笑声四起。赵通平常没少惹是生非找人麻烦,弟子们都不喜欢他,眼下见他倒霉,大家也都乐见其成。

赵通被笑得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就找罪魁祸首算账,不料罪魁祸首是个他动不了的人,“大、大师兄?”

周添抱剑站在他身后,头发拿发带随意扎在一起,儒雅斯文的青衫被他穿出了洒脱随性的味道。虽然他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但他毕竟大师兄,对一众弟子有着天然的威慑力。

他似笑非笑地警告赵通,“下次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不然我就不是用脚那么简单了。”

赵通二话不说,当即麻溜认错。周添让他滚回自己的座位,他也赶紧滚了。

收拾完赵通,周添顺势地坐到祁煜旁边,祁煜告诉周添,对付赵通不用多费口舌,直接亮剑就行。

周添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学到了,下次我就用这招。”两人的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学堂内的所有弟子听见。

弟子们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纷纷去看赵通,赵通被祁煜拿剑吓出了阴影,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猛默咽口水,企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句激动的“司宁来了,就在门口”帮了他大忙,众人忙把注意力转到学堂门口。

只见司宁穿着竹纹锦衣,带着一身掩也掩不住的灵动劲儿,一蹦一跳跨过门槛进入学堂,水润的杏眼中满是对学堂的好奇。

视线在学堂内过了一圈,他转身笑着向门外跑去。

门外有什么?众人又把目光转向门外。有的爱凑热闹的直接趴到窗户去看。

待看到外面的景象,他们齐齐睁大眼睛,只见司宁出了门,欢喜地跑到一个玄衣男子面前。

男子高大挺拔,气势冷冽,生了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俊美面孔。

他还站在学堂外面的空地上没有进来,只是轻飘飘地往里一瞥,便有不少弟子心生俱意,本能往后退,先前那个趴在窗户上看的弟子甚至被吓到仰面摔在地上。

有眼尖的弟子认出玄衣男子的身份,“那好像是凛川真君!”

“谁?凛川真君?我看看,我看看!”

“我的天,还真是凛川真君!”

凛川平常都在凌霄峰,没有大事绝不从峰上下来。有的弟子在昭天宗上待了好几年了,也没见着他几面。他的突然出现令弟子们一个赛一个震惊。

祁煜蹙起眉头,他来做什么?

迎着众弟子们各式各样的视线,凛川平静地走入学堂,司宁跟在他身边。

进入学堂的第一时间,凛川就看到了祁煜,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

祁煜穿着一袭红衣坐在周添身旁,侧身和周添说话,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优美绝伦的侧脸上,为他添了几缕飘渺虚幻感。凛川一时竟看入了迷。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祁煜下意识转身,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一起,凛川心神一震,祁煜撇过头去不去看他。一阵失落爬上凛川心头。

弟子们纷纷议论凛川真君怎么来了?这正是司宁想听到的。司宁飞快眯了眯眼,骄傲地挺起胸膛,笑道:“我说完今天是我来学堂的第一天,师傅就和我一起来了。”

此话一出,弟子们不禁齐齐感慨凛川真君对徒弟真好,议论声传到祁煜耳中。

祁煜以为自己能做到淡然处之,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又岂是短短几个日夜就能改掉的。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希望凛川能反驳司宁的话,可凛川一言不发,

真是的,他在期待什么呢?祁煜自嘲一笑。

凛川茫然地眨眼。刚刚祁煜重新转头看他,他还没来得及心喜,下一刻祁煜蹙着眉又将头转了回去,看起来有些生气。

是在气他一直盯着他看吗?凛川想走到祁煜身边去,司宁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跃跃欲试地指着学堂里的桌椅对他说,“师傅,你说我坐在哪里比较好?”

凛川让他自己挑,可司宁一直仰着头,用那双水润无比的杏眼眼巴巴地看着他。凛川无法拒绝这双眼睛,他凝神环顾四周,准备替他选位置。

忽然他听到祁煜的冷哼声,不经思考,他飞快将目光转向祁煜。

“师傅是想让我坐祁师兄旁边吗?”司宁扬声问他。凛川一愣,这才注意到祁煜右边还有个空位。

祁煜可不想和司宁坐一起,他在凛川开口前迅速起身,用挑不出毛病的态度对凛川行礼,说他不希望和司宁坐在一起。还说他们马上要上课了,让凛川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上课。

让真君出去?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震惊地看着祁煜。这也太大胆了,不怕真君生气?

周添也觉得这话不妥,连忙起身给祁煜打圆场。“你坐下!”祁煜一个冷酷的眼神把他摁回原位。

疯了,疯了,祁煜绝对是疯了。赵通捂着偷偷扬起的嘴角,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谁不知道,即使多年来祁煜一直坚持不懈向凛川真君示好,凛川真君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祁煜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改往日作风,不再向凛川真君示好了,反倒态度强硬起来了。这样一来,凛川真君更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了。

祁煜这个凶神今天绝对要倒霉喽~赵通坐等看祁煜的好戏,他以为凛川一定会狠狠惩罚祁煜。

不止是他这样想,不少人都这样想,他们以为凛川会动怒,实际上呢?

凛川没有一丝怒容,他平静地走到祁煜面前,弯腰替他捡起不慎被衣袖拂落到地面的纸张,把纸张放回桌上之前,他甚至还贴心地用手拂去了上面的尘埃。

赵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凛川真君吗?怎么他今天看到的和传闻中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祁煜都大不敬地让他出去了,他也没生气,反而还替祁煜就去捡掉在纸上的纸张。

这也太令人震惊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还盼着凛川会收拾祁煜,赵通脸上就火辣辣地疼。

凛川的做法完全颠覆了赵通对他的认知。其他弟子受到的冲击不比赵通小。尤其是司宁,司宁牙都快咬碎了。今天本该是他大出风头的日子,祁煜一插手,所有人都被他吸引去了。

司宁对祁煜的恨意更深了。

看着凛川那只拿着纸的手,祁煜闷闷地道,“鸣云峰峰主马上要来了,师叔还是请回吧。”鸣云峰峰主是今天的授课人。

“他不会来了。”把纸放到祁煜的书案上,凛川又拿镇纸压住。

“师叔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与凛川说话时,祁煜有意别开视线,不去看凛川。

听到鸣云峰峰主不来了,他忘了躲避,狭长深邃的凤眸直直望向凛川。凛川捻着指尖,忍下抚摸他眼尾的冲动道,“今天由我主讲。”

既接二连三的震惊后,弟子们再次陷入震惊,凛川真君是今天的主讲人?!天!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

虽然凛川也是昭天宗三十六峰峰主之一,但比起他的峰主身份,更广为人知的是他的正道第一人的身份。长老们不敢给弟子们讲课这种小事来麻烦他,平常这些事都是其余峰主在做。

换句话说,这是凛川第一次授课。而他们有幸成了头一批听他课的弟子。弟子们兴奋的欢呼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与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其他弟子不同,凛川授课期间,祁煜一直紧绷着脸。

他在昭天宗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来学堂授课,今天司宁一来,他就来授课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祁煜垂下眼睛,看到桌上凛川给他捡起来的那张纸,忽然有一种想把它撕个粉碎的冲动,一抬头就见凛川正在学堂最前方的讲案后看着他,他又默默收了这份心思。

这一大早属实过得不算顺利,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是——

祁煜望向距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某个位置,司宁坐得离他够远,凛川没让他坐到他旁边。

凛川讲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高深晦涩的存在,对天资生来便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的祁煜来说还真算不上。

祁煜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绷着俊脸在纸上勾勾画画,一会画个摇尾巴的小狗,一会画只舔毛的小猫。

周添见他对听课不感兴趣,偷偷在桌下把自己珍藏的话本递过去,想着让他打发时间。祁煜拿着话本,笑容灿烂地冲他眨了眨眼。

讲案后,凛川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周添,我刚刚都讲了些什么?”

周添一激灵,呆若木鸡地站起来,“呃……真君讲了……呃……”

“答不出来?”凛川声音冷淡。

真君还真会折磨人,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嘛!周添刚刚光顾着想如何帮师弟解闷了,还真没注意听。

周添决定认命,谁知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祁煜正侧着脑袋,侧捂着嘴用口型给他提示答案。

周添一喜,连忙回凛川,“我答得出来,答得出来,真君!”

祁煜的小动作,坐在讲案后的凛川又怎么会不看见。凛川轻咳一声,“若有人给他提示,罚抄宗规一遍。”

祁煜对凛川的警告充耳不闻,继续给周添提示。一股说不上来的恐慌顷刻席卷了凛川,凛川冷下眉宇,直接出声罚祁煜抄宗规。

周添给祁煜做口型:交给我,我替你写。祁煜又冲他笑了。凛川眉头一皱,也罚了周添抄写宗规,而且不止一遍,是三遍。

想到宗规的篇幅,周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祁煜正想递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忽然听到凛川在上方唤他。

凛川让祁煜把抄写的宗规交到他案前,不是讲案的“案”,而是听剑居的那个书案的“案”。具体交宗规的时间定在三日后的上午,祁煜听完皱起了眉头。

司宁心里乐开了花,又招真君厌恶了吧?活该。

嘱咐完祁煜,凛川转头去看周添,周添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向凛川行礼:“我也会尽快把宗规交到真君案前。”

凛川摇头,“不必,你去交给你师傅。”祁煜眼睛一亮,“我也交给我师傅好了!”他刚才皱眉就是因为不想去听剑居。

凛川不慌不忙地反问,“元白师兄还在闭关,你要如何交给他?”

祁煜一噎,实不相瞒,这个问题他在也想。祁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后也只能答应把宗规交到听剑居去。

被罚抄写的第二天,祁煜找出宗规,打算比着上面照抄一份。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周添鬼鬼祟祟站在门外,对着门内探头探脑。

“大师兄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宗规抄完了?”三遍宗规,够抄个两天两夜的了。

周添嘿嘿一笑,闪身进门,“我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他从袖中掏出一沓纸,纸上是抄好的昭天宗宗规,字迹与祁煜本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祁煜惊了,“你这是从哪来的?”周添得意地告诉他,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他拿着他的字迹下山找人仿的。

有周添的帮助,祁煜还没动笔就完成了任务。三天后的上午,他唤来青鸟,把抄好的宗规往信函里一塞,递到它嘴边,“去交给凛川师叔。”

青鸟带着信函飞速往凌霄宗。一刻钟不到,青鸟回来了,除了原本那份信封,它还带回了另一封信。

信是凛川写的,凛川让祁煜亲自来听剑居,把抄好的宗规交到他手中。

这人要求怎么这么多!祁煜拿着剑愤愤不平地去了。

听剑居位于凌霄峰峰巅,从山脚到峰巅,全靠一条由无数青石台阶组成的曲折山路。山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枫树林。

枫树林已尽数染红,簇拥着蜿蜒曲折的青石路,祁煜红衣翩然地走在路中间,宛如走在一幅意境优美的画里。景美,人更美。

这就是凛川站在书房窗边看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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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那个男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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