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同居

因为夏霁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马车从里到外都车轮子行驶在路上的声音,顾寒附近,也就是马车周围的气压低到爆。

马车前引路的南柯和行止相互对视一眼,一个摇头,一个叹气:“真不知道是说小公子脾气变好了,还是那位其实这么莽。”

“是啊,换作平常人,早就被小公子从马车上踢下去了。”行止接过南柯的话头,小声讨论。

“如果是一般人,还没这个胆子提那件事。”行止对夏霁多于一丝钦佩,“真不愧是皇子,皆非常人。”

驾车的罗景也没想到回家主子如此突然,如此直接,正暗暗地为自己的主子捏一把汗。

去将军府的后半程都在低气压中度过,连带着从宫里出来就停下的雪又继续下了。

这就导致两人下车时要撑伞。

顾寒仗着自己离门近先下了车,很着急的样子。

等夏霁下车时就看到顾寒打着伞在安排府中事物。

“今天一直在下雪,明日一早记得把屋檐上的雪扫一下,不然厚了就会塌,还有顾将军的卧房让人去打理一下,要快,顾将军今年待到灯元节才回边关,不能向往常一样睡书房凑合。”

顾寒停下来,接过行止递来的茶猛灌一口,喘了下气又接着说:“那帮家伙要是来送礼的一概不收,实在没办法的放着等我来处理。”

马车旁的主仆二人看着顾寒指挥下人做事,已经有了当家理事的风范,也难怪顾斐对上都的事情不闻不问。

夏霁看着顾寒,而顾寒也突然间看向夏霁,没什么情绪,但看得夏霁有一点心虚。“嗯,殿下的行李搬到我院子里去,西屋还空着,不用收拾客房了,这么晚了才收拾出来也不用睡了。”

夏霁听出这话里有一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味道。

眼见得顾寒安排好府里未来几天的大小事物,得了空招呼夏霁和罗景,让他们先进府,别在外头吹风。

“罗景跟行止他们去耳房,他们会告诉你一些府里的规矩,殿下就和我去西屋。”顾寒目不斜视,边走边说,直到错过耳房才发现罗景并没有跟着行止去耳房,虽然行止在偷偷拉他。

顾寒停下来,面色不善地正视罗景,想让对方识趣地滚蛋。

但罗景在原地磨磨蹭蹭,不为所动。

“罗景,你先和行侍卫去耳房,去学规矩,不用担心我。”

夏霁看向顾寒,柔柔一笑:“而且小公子挺好的,不会吃了我的。”

“可是……”

“去吧。”

夏霁说完就转身走了,顾寒示意行止将罗景带走后,快步跟上夏霁为他引路,将人引到自己的院子。

当夏霁正想和顾寒客气几句,为刚刚不懂的事罗景道个歉,下一秒就被顾寒的院子的名字惊得说不出话。

据传,顾寒的院子里种十几棵桃树,一到春天就如同云雾仙境般,世人皆道是“桃花树下桃花仙”。

但世人不知,顾寒的院子有个别致的名字,粉园。

“小公子,你这院名,挺贴切别致的。”

顾塞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粉园”两个字招摇过市,顾寒眉头一挑,淡淡的回道:“这院名又不是我取的,是我娘。连带着院中十几棵树,都是我娘的手笔。”

顾寒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一丝柔软:“我爹为了娘和顾氏的本家分家,自己开府给我娘折腾。而这个院子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独属于父母之间爱情,顾斐和乌兰雅在当时的大元被称为佳偶天成,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他们的佳话,有些故事被传到祁靖,夏霁也有所耳闻。

“行了,”顾寒从父母短暂而又美好的爱情中回过神来:“殿下,最近一段时间只能自己待着,我还要应付校考,无法尽地主之谊。不过我早吩咐过了,你在将军府待着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花销走府里的账,还有后面的林子里有可以赏园下棋喝茶的亭子,无聊的话可以去亭子里坐坐,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桃树连花骨朵都没有。”

夏霁听到“走府里的账”时就暗叹将军府原来如此有钱,放下心来,但还是要假装推托一下。

“小公子破费了。”

顾寒引着人来到西屋门口,推开门示意夏霁进来。等屋里的灯火都点亮后,顾塞摆摆手,对夏霁无所谓地说:“没事,等你回到你自己的质子府里时,我就把账目报给户部,我是不会让将军府吃工部留下来的哑巴亏。”

夏雾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原来如此,小公子早有打算。”

真有你的。

“天色不早了,殿下快去歇息吧。”

顾寒对夏霁浅笑一下,结束这个即将开始的如何将钱算在朝廷头上的话题,随即离开西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点上了暖黄的灯火。

等到夏霁收拾好自己随身的衣物,准备休息时,特意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院子那头的主屋的灯已经暗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夏霁正打算收回光时,只见一只白影掠过上空,径直地往主涯的窗子飞去。

窗子没关紧,白影掀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信鸽吗?

夏霁眉头微皱,打算明日一早去探探虚实,于是吹熄了灯火,钻进了被褥间。

不同于睡下的夏霁,顾寒仍旧未眠,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看着信鸽送进来的信,来自宫中的眼线,花嫔。

信上讲述了今晚皇帝为什么突然敲打了两位皇子,原来这是皇后的手笔。而且老三和老四混在柳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来敲打,实在是迟了。

皇后告诉皇帝,说是谢贵妃的母家,最近同大皇子走得有些近了,尤其是在三天前,信国公世子谢质才在明典大街的朱贺楼同大皇子吃了顿饭。

但皇帝现在还不能动大皇子,只能借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个草包给其他人提个醒,而皇后则是为了自己的二皇子和五皇子,才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顾寒一想到从顾斐那里听来的旧事,长治帝登基后为了和将军府抗衡,不让将军府一家独大,便娶了世家女子为妃,而顾斐与长治帝因为乌兰雅的事情留下的嫌隙被逐渐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顾寒想到这些就头痛,上一辈人留下的烂摊子太乱,在其中周旋也十分心累,关键是那帮家伙还想把矛盾继续扩大化,让表面和平下涌动的暗流成为暴风雨下的浪头。

他将信撕碎丢在炭盆里,火苗逐渐吞没今晚的真相,然后借着昏暗的月光给花嫔传了一封信过去,提醒她最近不要往外传递消息,先保全自己,因为夏霁,现在整个上都的眼睛都盯将军府。

顾寒看着信鸽飞向皇宫,转身上床睡了。

就如同顾寒自己说得一样,最近一段时间的顾寒总是起早食黑。就连深居简出,早睡早起的夏霁在这段时间里都没见到顾寒。到是去桃林中的亭子喝茶时,碰到了顾斐。

两个人从红日初生坐到正午,直到顾寒回来都说没说一句话,让站在树下小心观察的顾寒感到一丝恐惧。

有一回顾寒忍不住问:“殿下,你和我爹,真的坐了一上午都没说话?”

“差不多,除了顾将军会让我陪他对弈几局。”夏霁如是说。

对于顾寒而言,这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直到大年二十八那天,顾寒才停下了这几天的忙碌,回房还没休息一会儿就来了一大帮人,乌泱泱地冲进粉园,因此顾寒不得不起身去书房招待他们。

这就让靠近书房的西屋中的夏霁听了一耳朵。

“啧,还是我们小公子厉害,给顾怀意来了个大的。”夏霁听得出,这是陈非的声音,也可以听出每个字都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李太傅教训他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就这样还要强颜欢笑。”

“呵,跟我们小公子斗,不自量力,更何况这次的头名,又是我们小公子的。”

顾寒听着他们的话就觉得自己起来招待他们就是浪费时间,转而忽然意识到:“你们是来庆祝我的,还是不敢回家跑到我这里来躲着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纨绔们看房梁的看房梁,看地板的看地板,就是没人敢正视顾寒,只有陈非在尽力补救。

“话也不能这么说,对吧,小公子,我们又不像你,随便读一读就能拿头名。更何况顾将军也不管你,我听说他去乌衣寺了。”

“正常,今天才二十八,等到初一的时候估计就会回来了。”顾寒不想搭理这群混子们,只教他们滚蛋,表示自己需要大睡一场恢复元气。

西屋的窗子半开着,夏霁看着一帮人兴高采烈的来,愁眉苦脸的离开,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夏霁没有去找顾寒问白影的事情,因为他怕被人灭口,顾寒也没有主动来找他,两人相安无事的迎来了同一个新年。

大年初一那天两人好巧不巧的见了个面,顾寒披着兔毛做的大氅,半张脸都埋在洁白的绒毛中,露出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同夏霁说了“新年好”。

夏霁自然也回了一句“新年好”,但在这之后,两人都看着双方,似是有些许过年的体已话要同双方讲,但谁都没开这个口。

最后还是顾寒笑着说:“我要和我爹去寺里上香,先走了。无聊的话,就去林子里,亭子上我放了年礼。”

说完话转身就走顾寒没有错过夏霁的那声“”路上小心”,他没有转身,只是伸出手背对着夏霁挥了挥。

夏霁看着踩着雪远去的顾寒,手不由自主的按在自己的胸间,想着顾寒略带笑意灵动的眼睛,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会从自己的胸口喷涌而出。

他去到亭子,打开放在石桌上的包装得十分精美的年礼,里头的东西从吃的到用的,都是祁靖的样式,甚至还有一块木牌。

木牌在祁靖是用作祈福的,同大元的习俗不同,人们需要在年三十去神寺中求一块桃木牌,为自己的家里人,心爱的人祈福。

握着木牌的手有些用力,夏霁没有什么亲人,他从不把祁清的皇帝和其他的皇子看作自己的亲人,可他的生母却消失在了他五岁的大雪里,而这块祈福的木牌只能用在活人身上。

所以这块木牌派不上用场,夏霁只能先将其收起来。从这份年礼看来,顾小公子是花了的心思的,但他必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份年礼乱了心思,因此又觉得没多少。

这里是大元,自己在祁靖都活着不容易,更何况在这异国他乡,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只能比在祁靖更加小心。

这份年礼太美好了,但耽溺于这镜花水月般的美好,只会无法自拔,溺亡于其中,夏霁太明白这个道理。

作者考虑了一下,打算固定一下更新时间,大概就是一周一更,鞠躬!

第6章 第六章 同居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明月照积雪
连载中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