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动乱

距彭格列CEDEF首领沢田家光之子沢田纲吉失踪,已经过去四年。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沢田纲吉真实身份的公布曾经引起一阵风波,而后在毫无后续进展的情况下又慢慢消弭。因此当宅了三年终于重见天日的纲吉踏上西西里的土地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认得这张开始显露初代特征的脸。

西西里的街道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耳边充斥着欢快悠扬的意语,大街小巷的路人脸上全是轻松自在的神色。纲吉在街上悠闲地晃了一会儿,静静享受这种愉悦的时光。

但同时他也明白,在西西里另一面阴暗的角落,绝不会是这样美好的世界。

“不知道现在彭格列怎么样了呢?”纲吉想着,一边犹豫要不要去总部看看。但想到他失踪了四年,大概连总部也不会有人认识他,是否能进彭格列的大门对他来说都是个问题。

此刻彭格列总部办公室的里包恩眉毛一跳,百年一遇地开始莫名心烦气躁。

“怎么了?”见里包恩明显神情异动,九代岚守放下手中的报告,扭头问他。

这位优秀的杀手拉了拉帽沿:“没什么。Timoteo对这次动乱是什么态度?”

九代岚守闻言叹了一口气,只摇摇头回答:“你该明白他的性格。他总是爱走最温和的那条路。”

里包恩拧起眉毛,终究是没说什么。

彭格列历史上的九代首领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稳健派首领,在他的带领下,彭格列虽无太大进展,但也优秀地保持了黑手党世界相对强硬的话语权。这对于和平时代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可一旦动乱发生,这样的策略就很容易令彭格列走向僵局。

“近年来彭格列的同盟,除了几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以外,其他几乎都在蠢蠢欲动,有些小家族甚至堂而皇之地脱离了同盟,至今仍对我们虎视眈眈。首领对于这些家族没有太大看法,他认为彭格列的同盟过多,也不是件好事。但这些小家族在这次动乱中,竟然联合起来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不得不说,幕后的人的确有些本事。”九代岚守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出乎意料的是,里包恩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Timoteo是对的,乌合之众再多,也是乌合之众,彭格列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同盟家族。”

九代岚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们俩的出发点大概不太一样......不过我很好奇,你教出来的学生性格到底是像你,还是会像首领多一点?”

这句话明显指的就是至今还浪在外面没有回家的纲吉,而不是加百罗涅那位金灿灿的年轻首领。里包恩神色淡然,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弟子:“我不知道。”

“也是。”九代岚守笑了笑,“你还没见过他呢。”

在西蒙那一次造访之后,纲吉的事情也仅在九代首领及几位守护者之间传开,沢田家光作为纲吉的父亲,也有幸得到了了解真相的权利,但事后这几人都被九代严令不可将消息外传,因此这件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尚还属于彭格列不可宣之于口的机密。

里包恩作为未来十代首领的恩师,在九代守护者之间得到了许多类似于岚守这样好奇的问题,他一概以白眼或者“不知道”回答,但这次,他却多说了一句:“如果他的老师真的是我,我不会允许他变成Timoteo那个样子。”

九代岚守怔愣几秒,正欲追问,门外传来了下属敲门的声响:”大人!有急事需要报告!“

九代岚守才刚礼貌出声请他进来,门便被急匆匆地推开,一位年轻的棕发少年手忙脚乱地冲了进来。里包恩视线一转,认出这是沢田家光的弟子巴吉尔。他喘了两口气,急忙说道:“情报部向CEDEF禀告......有一位疑似沢田殿下的少年出现在了动乱区域!”

九代岚守还在思考他口中的“沢田殿下”是谁,里包恩已经反应过来,摸了摸帽沿上的列恩,问他:“死了没?”

“啊?”巴吉尔一愣,“没……没有,沢田殿下暂时安全。”

“谁问你沢田纲吉?”里包恩冷哼一声,“他要是死在那里就别管他了,简直丢我的脸。我问的是那些带头挑事的家伙。”

“哦……哦,这倒还是没有消息……”巴吉尔抓抓脑袋,搞不太懂高层的思想。

彭格列前段时间的动乱在黑手党界人尽皆知。虽然明面上没有对彭格列家族造成太大损失,但高层埋头讨论了很久,觉得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先不说幕后统领如何将这些对彭格列有敌意的小家族集合起来,但就这种有组织的动乱行为,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令彭格列削掉了一部分声势,就足够引起彭格列的警惕。

果不其然,他们在动乱未果后,将西西里一块势力纷乱的地区圈了起来,以诡异的手段控制了那一带的声望,形成一块谁也管不了的灰色地带。彭格列派出了瓦利安的雾守前去刺探,谁知在两天前竟拖着重伤的身体惊慌失措地逃了回来并当场晕厥,至今躺在医疗部仍未苏醒,因此也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

倒是西蒙家族听说了以后也派人去刺探了一番,主动向彭格列交换了些有用的信息,令情报部顿感羞愧。

XAMXUS前些日子还因为沢田纲吉身份暴露,似乎连带查出了别的什么东西,正与九代首领关系僵硬。但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铁青着一张脸踹翻了首领办公室的椅子,转头回瓦利亚处理这件事。

里包恩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正冒着热气的咖啡,思考了半晌,语气平稳地说道:“巴吉尔。让家光给纲吉传信。”

未来的十代首领的专用秘书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是......可是要写些什么呢?”

彭格列与纲吉之间的信件往来,除非是被特地吩咐,一般都是由家光与高尾对接,再转交给其他人。里包恩除了一开始与纲吉通过两次信以外,其他事情几乎都是让家光转达。因此这项写信的工作往往会落到巴吉尔头上。

“就说是我的要求。让他给我去查清楚动乱区到底怎么回事,或者直接拎着主事的头来见我,否则就不要从那里出来了。”

“??????”

九代岚守和巴吉尔一同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里包恩……那孩子今年才十二岁……???”九代岚守艰难地开口,“再说了,那也不一定是他,不是只说了疑似……”

“噢,那的确是沢田先生。”

一道轻快的声音插入了这场对话之中。除了里包恩外的两人猛地抬头跳开三米远,差点用上了攻击的姿势,随后发现高尾那张笑嘻嘻的脸正倒挂在办公室窗外,向两人作出了投降的手势。

“真不愧是里包恩先生。早就察觉到我来了吗?”

在为这个不合时宜的出场方式道过歉后,高尾抓抓脑袋,没等到里包恩的回答,他便哗啦哗啦往外吐了一堆闲事家常,好像很久没有人陪他说过话一样:“沢田先生在昨天无情地扔下我和大人离开了修行场地回到西西里,因为天色已晚临时在郊外的旅馆住了一晚上——噢,这孩子相当受店长的欢迎,甚至因为与老板娘交谈甚欢被热情地免掉了早餐的费用......我猜他今天早上只是想闲逛一会儿,不过运气不太好,不小心逛进了那块动乱的地方,但我想这些敌人对他来说都只是小意思......”

里包恩在听到想要的情报后,即刻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那就向他转达我的话。我想你刚才已经听见了。”

“噢,好吧。”高尾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沢田先生训练的时候不太喜欢和我说话,大人也不太爱说话......我以为你们会很乐意听我说一会儿。不过是我疏忽了,的确是这件事情更要紧。”说着,他又轻巧地跳上了窗户,“顺便一说,那位西蒙小先生似乎也在那片区域里……好了,我要去传信了。”

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窗边。

九代岚守对这个神出鬼没的人没有半点好感,正想回头向里包恩抱怨一番,却见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杀手“啪嚓”一声,生生捏碎了手里精致的咖啡杯,棕黑色的液体零落洒了一地。

哎呀……看来还是对西蒙家那位少爷相当不满的。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将话吞回肚子里悄悄走出了办公室,默契地决定暂时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九代岚守想得周到,他觉得就算里包恩是纲吉的恩师,纲吉也不会盲目听从这样危险的要求。以纲吉在信中透露出的一贯慎重的作风,他在行动之前必定会向九代请示,九代也必定不可能同意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涉险,从而伸出援手。

很完美,事情了结,风平浪静。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纲吉对于这位恩师有着异乎寻常的敬重,且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虽然在许多事情上有着远超九代的谨慎,但在更多情况下却完美继承了恩师的风格,称得上是个行事诡异莫测的激进派——毕竟在他的时代,彭格列只有这样才能破茧成蝶,站在意大利黑手党最辉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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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途彼岸(家教5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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